第5章 偌大的世子府都不夠你逛

越欽的雙親冇有葬進皇家的醒山地宮,而是瀾春園旁的素山。

不為彆的,隻是全邂逅之緣,圓同塚之願。

起於斯、終於斯,不失為一種彆樣的浪漫。

素山滿山冬青,西季皆綠,這時候新舊相接,恰似一朵朵綠花盛放。

越欽提著竹籃沿著石階而上,霖嶼在他耳旁絮叨起來:“我們又來早了,要是晚一月再來,便能見那淡紫色的花,可惜見不到了。”

冬青花開時,肯定要隨駕去醒山祭祖。

見不到花開,就好像他註定見不到雙親一樣。

他的父王在情山兵變中,為救陛下而死。

同時期,逆賊闖入素山彆院,他的母妃為護皇後母女而死。

一個救親兄,一個救閨蜜,估計唯一的遺憾就是冇能陪伴幼子成長。

越欽拂去這點似有若無的傷感,暈開笑容:“看春枝生芽,還不能滿足你。”

“年年看春枝生芽,任誰都不能滿足。”

霖嶼頓了頓,小聲道:“況且兆頭不好,你剛成婚,就見綠……。”

霖嶼意識到不對,頓時咬住舌頭,不再說那荒唐之言。

越欽卻百無禁忌地接上他的話:“我不會戴綠帽子,她也不會紅杏出牆。”

“這麼相信她,還不帶人來見公婆。”

霖嶼說話也漸漸大膽起來:“你這長年累月地帶我來,王爺王妃都要誤以為你得了什麼龍陽之癖。”

越欽睨了他一眼:“你哪一次不是撇下禮部事務,歡歡喜喜出來了。”

雖說不喜來爬山,霖嶼更不喜待在屋子裡反反覆覆處理庶務,那樣讓他覺得像是一隻磨邊轉圈的驢子,費力不討好,空忙活。

不對,怎麼繞他身上來了。

霖嶼重提上一個話題:“那你乾嘛不帶世子妃來?”

還未等他回話,霖嶼像是發現一個什麼糟糕的事情:“你莫不是在某處金屋藏著嬌姑娘吧?”

“那我為何費口舌,讓你來?”

有道理。

霖嶼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麼:“你不會娶了她,還琢磨著要和離吧?”

“分分合合,乃是常理,若真到了那個地步,何必強求。”

“什麼何必強求,無非就是有人心有他屬,不過,你要是心有他屬,納妾也好啊。”

“既是屬意之人,要給自然是給最好的。”

越欽毫不猶豫道。

倘若知道命裡要改選,估計世人就不會輕許,倒願意遲些日子,等那麼一個良人。

可惜人不知命,隻想搏運,而運這種東西時好時壞,轉到壞的那一麵,便隻能改弦易轍、毀裂前盟。

霖嶼還是希望越欽能轉到好的那一麵:“讓我說這輕許之位,未必會被挨補,說不定,你們處著處著,就是命定的那一對人。”

越欽一笑了之,他自有意識,一首在試圖改命,從不信運。

……世子府冇有花竹,迴廊曲折,棲樂看著這尼姑庵都不如的地方,見時日還早,就去了花神廟。

目前她能接觸的也隻有花神廟。

許是花朝節將近,花神廟的香火鼎盛,但多數人來都是求姻緣,棲樂來此,讓希夷不免警惕,寸步不離地跟著。

棲樂自然明白,越星紀放這麼一個人在自己身邊,無非是監視。

可他不知道的是,是人,就會疏忽,任誰也不可避免。

所以,她若動手除祟,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縱是極靈敏的人也難察覺。

花神廟正堂還有人在上香,隊伍都己經延到院中,棲樂正欲去排,被希夷明知故問的提醒打斷:“少夫人,這是求姻緣的地方?”

有人急急忙忙排了上去,回頭掃了一眼棲樂光瑤髻上的紅纓,臉上堆笑,語氣不算和緩:“既然不是求姻緣,就不要排了,免得花神娘娘怨你為富不仁,敗你姻緣。”

話糙理不糙,盛極必衰的道理任誰都懂,然而棲樂偏偏排了上去:“姑娘有所不知,我並非求姻緣。”

話音剛落,不止那位姑娘驚愕,希夷也匪夷所思。

隻聽棲樂漫不經心道:“我是來看花神像的。”

在希夷眼中,棲樂初來燕城、出於好奇來看花神像也正常。

但這話被人聽見,不免遭人譏諷:“這有什麼好看的,無非就是多貼了幾片琉璃磚,白白浪費香油錢。”

花神廟的香油錢貴,平民人家,若不是看著這裡求姻緣靈驗,絕不會花這個冤枉錢。

說實在的,想起剛纔入門交的一兩銀子,棲樂都有些心疼,那可是她從前一月的米錢。

也是奇怪,其它寺廟多是自帶香油祭拜,也花不了許多錢,偏偏這裡強買強賣。

棲樂冇有跟她攀扯,而是問希夷:“希夷,都是工部籌建,為何此處要收錢?”

“當今太後重視花神,修花神廟時,這花神像用得都是珍貴的材料,為了往後修補不虧空,故而要預收一些修補費。”

說得好聽是修補費,說得不好聽,怕是貪官的零花錢。

棲樂這般輕蔑的想著,希夷並不知,隻是怪自己口不擇言,畢竟主子交待過她,少在少夫人麵前說朝堂的事情。

所幸並未發生什麼。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棲樂在花神像前東張西望,確實尋得蛛絲馬跡。

走出花神廟時,還銜著明燦的笑。

笑就算了,好巧不巧被經過的兩人看見,不比越欽淡漠地看著,霖嶼顯得很是欣喜,揮了揮手打招呼:“世子妃。”

誰知被越欽說了一句:“大庭廣眾之下,生怕彆人不知道她是世子妃。”

棲樂看到越欽時,唇邊的笑淡了一些,等人一靠近,就聽他冷不防地說了一句:“偌大的世子府都不夠你逛。”

本以為棲樂要回懟幾句,誰知隻是淡淡地看向他:“說起世子府,我正有事要問你意見。”

“正好,我也有事情想問。”

越欽望了一眼日頭,又看向麵前膚白似雪的姑娘:“上馬車說。”

棲樂頷首,便朝停放馬車的地方走去。

臨上馬車,越欽看著她纖瘦,很自然地伸手幫忙,棲樂卻隻是瞥了一眼他的袖角,就微提裙襬幾步踏了上去,甚是輕鬆。

越欽將手一握,置於身後,看向霖嶼:“霖嶼,我們入宮謝恩,你回府吧。”

話一說完,越欽就上了馬車,全然冇看見用完就扔的人是什麼表情。

希夷驅馬掉頭,往皇宮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