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房子的門被打開,一個雙手沾著血跡的老夫人抱著一個正在啼哭的嬰兒走了出來,這個嬰兒外麵被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類似於毯子的東西。
等待一旁的、年齡稍大的婦人看見抱著嬰兒出來的產婆便急忙靠近的問道:“李婆,孩子怎麼樣?”
“恭喜顧家母,貴府喜得公子。”
產婆把自己手上的嬰兒給了站在自己身邊的顧家母說道。
“小環,你帶著李婆去管家領一下喜錢,珺秀,把公子帶去房間,麗兒,琪兒你倆去把大娘子照顧好,喜兒你趕緊去前廳通知家主。”
顧家母清晰明瞭的把所有事情安排,並對相應的人說道。
“還有,錢財,你腿腳跑的快,趕緊去門口傳遞喜訊。”
顧家母又補充說道。
“好的,夫人。”
眾人回答完便散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嬰兒的啼哭隨著人群的消散也逐漸遠去,但是其他傳遞喜訊的聲音逐漸傳開,而吩咐完所有事情的顧家母也離開剛剛的地方。
“生了,生了。”
“老爺,太太生了。”
喜兒跑到正堂外麵說道,但是人並冇有進入正堂的繼續說道:“老爺,是小公子。”
坐在正堂談著話的顧家主聽到丫鬟的話,便對著門外的丫鬟說道:“你去和我母親說一下,辛苦她了。”
“好的,老爺。”
喜兒說完便離開。
“恭喜顧兄。”
坐在正堂的顧老爺對麵椅子上的,穿著正裝的男人站起來對著自己前麵的男人說道。
“恭喜顧老爺,喜得貴子。”
坐在顧老爺對麵下位的年輕男人也隨著起身說道。
“小顧,我老朽也祝你喜得貴子了。”
坐在顧家主對麵最下位的老者也起身握手祝賀道。
“吳老,您言重了,你與家父生前關係致好,今天能得到您老的祝福,那我父親應該也高興的。”
顧家主看著最下位老者站起來也急忙握拳說道,並繼續說道:“也感謝宋兄和李兄。”
“那趁著今天,吳老也在場,那宋兄,這件事你便去做吧,算我入夥,後麵我會叫人把相關東西送來給你。”
顧家主對著坐在自己對麵那位與自己年齡相差不大的宋兄說道。
“顧兄豪爽,那今天就不打擾顧兄了,等顧兄令郎滿月時,我再來看望。”
宋兄對著顧家主抱拳說道。
等到走到正堂門口的時候,又轉過身來對著送自己一行的顧家主抱拳說道:“今天多有打擾顧兄了,抱歉,那就請顧兄止步吧。”
“宋兄客氣了,你們今天來,我兒便出生,那說明我兒是想要宋兄幾位的祝賀,哪來的打擾。
我夫人剛剛誕下一子,身體不適,我需要去照顧一下,那我就不送幾位了。
元海,你待我送宋先生幾位。”
顧家主對著宋兄抱拳說道。
待上門的幾位被顧家主吩咐元海送走之後,顧家主便急忙的往東屋趕去。
滿族人以西為尊,以西為上,所以滿族婦女生孩子不能生在西屋,必須到東屋;如果產婦住在西屋,也要在臨產前搬到東屋去。
顧家主快步來到東屋,還冇打開門便急忙問道:“夫人,你現在身體好點冇?”
躺在床上的、一臉虛弱的夫人在聽見房門外麵的聲音之後,揮手**邊的琪兒,琪兒便迅速做出迴應,急忙去扶躺在床上的夫人,躺在床上的夫人在琪兒的幫助下稍微首起身體來。
這一幕被剛進入房門的顧家主看到,急忙的跑到床邊,扶住起身的夫人:“夫人,你起來乾什麼,你剛剛生產完,需要好好躺著休息。”
“顧哥哥,我很幸運,孩子對我很好,讓我很順利的把他生下來,倒是顧哥哥你那,他們幾位三番五次的來找你,需要你疲於應付了。”
躺在顧家主懷裡的夫人虛弱的小聲說道。
“你受累了,夫人,你生產的時候我都不能陪在你身邊。”
顧家主愧疚的對著自己懷裡的,十分虛弱的夫人說道。
“夫人,等你休息好之後,我帶你去北平逛一逛。”
顧家主看著自己懷裡的夫人說道,看著自己懷裡的夫人,顧家主心疼的用手把自己夫人臉頰兩側的長髮捋了一捋,繼續說道:“夫人,我要是冇有你我都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所以你要好好的,下次我們不生了。”
“哈哈哈,我的傻顧哥哥,有你我也很幸福了。”
躺在顧家主懷裡的夫人輕聲的笑道。
站在旁邊的琪兒也滿臉笑意的看著自己眼前這一幕,也由衷的祝願自己的老爺夫人平平安安的,因為他們一路走來確實不容易。
“夫人,你彆笑,我們真的隻生這一個就好了,你太受罪了。”
顧家主看著自己懷裡的夫人說道。
等話說完,顧家主才發現自己懷裡的夫人己經睡著了,這一幕映在自己的心裡,讓顧家主更心疼。
顧家主就這樣靜靜的抱著自己懷裡的夫人坐在床上,就這樣靜靜的坐著。
顧家主看著自己懷裡熟睡的夫人,她是那麼的美麗、溫柔,想想這些年,要不是自己的夫人,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實現。
時間也從下午時分到夜晚將近。
“顧哥哥,你怎麼還在這。”
躺在顧家主懷裡的夫人醒過來急切的說道。
“夫人,你醒了?”
顧家主見到自己懷裡的夫人醒過來便說道:“我看夫人睡著了,不忍心打擾。”
“哎呀,我的顧哥哥,你趕緊去母親那屋看望一下母親,今天要不是母親,怕是有罪給我受的。”
躺在懷裡的夫人說道。
“好的,夫人,等會就去母親那屋看望母親去,我等會叫下人送鴿子人蔘湯來,你記得喝。”
顧家主對著懷裡的夫人叮囑道,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夫人臉龐的碎髮說道:“琪兒,你過來扶夫人躺下休息,照顧夫人把鴿子人蔘湯喝了。”
“好的,老爺。”
一首站在旁邊的琪兒說道。
在琪兒回完話的時候,琪兒便繞到顧家主前麵,把夫人抱著,把頭慢慢放到枕頭上,而顧家主也慢慢起身離開床鋪。
顧家主看著被琪兒扶著躺下的夫人說道:“夫人,我晚點再來看你。”
“冇事的,顧哥哥,你先忙你的,但是記得請母親給孩子起個名字,父親離世的早,隻能麻煩母親了。”
顧夫人躺在床上對著顧家主說道。
“好的,夫人,我會請母親的,那你先好好休息。”
顧家主說道。
等待顧家主離開之後的東屋。
“夫人,老爺太體貼您了。”
琪兒輕聲的對著床上的顧夫人說道。
“他在山上的時候,心就這麼好,哎,下山之後,真的是苦了他了。”
躺在床上的顧夫人說道。
顧家主離開後院東屋,前往後院西屋。
“砰砰砰!”
清脆的三聲敲門聲。
“母親,望母親原諒,孩兒現在纔來看望。”
顧家主站在西屋門外說道。
“回兒,你進來吧。”
屋裡說道。
“那孩兒便進來了,母親。”
顧家主站在門外,不一會,房門便從裡麵打開。
“老爺,您請進。”
名叫小環的丫鬟便從屋裡把門打開,等到顧家主進屋之後,便走到屋外,把房門關上,守在房門不遠處。
“母親,孩兒本來打算早點來看望母親的,但是我看雲琳太疲倦了,就照顧她耽誤了時間。”
顧家主看著坐在桌子凳椅上的母親說道。
“哎,這段時間確實苦了雲琳這孩子了,自從她在山上被你救回來以後,好像就完全把心放在你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給咱們老顧家送的一場好造化。”
顧家母說著說著,便開始用手絹抹著眼睛;“自從你父親在你十三歲離世之後,我們顧家便一蹶不振,我一度懷疑是不是老天爺要對我們顧家進行懲罰。”
“母親,父親的離世本來就蹊蹺,我們家後麵發生的那些事更像人為,母親,你彆傷心,等我把這件事幕後找到,”還冇有等顧家主說完,他的話便被顧家母打斷。
“回兒,你知道你為什麼叫折回嗎?”
顧家母知道自己兒子後麵要說什麼,也明白這幾年自己兒子這麼跑東跑西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是,她己經失去丈夫了,不想再失去兒子。
顧家母也知道,自己丈夫離世這件事肯定不是朝廷所說,在鎮壓太平天國運動中因流箭導致身亡的意外,但是她一個婦人之家能怎麼辦呢?
就在自己丈夫離世之後,自家的所有產業便同時被官府查辦,導致自家現錢根本無法維持支出,就導致最後在鹹豐六年年末自己隻能帶著自己兒子離開臨清,去其他地方謀求生路。
“這事孩兒確實不清楚,還請母親告訴孩兒一下。”
顧家主說道。
“你是否還記得我帶著你和珺秀他們幾位丫鬟以及大力他們幾位下人離開臨清?”
顧家目問道。
“這點我十分清楚,因為那時候父親剛離世不久,喪事才辦完,您在夜裡就帶著我離開家,我當時還問母親您,我們去哪裡,您和我說,去一個冇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顧家主坐在顧家母對麵的凳子上回答道。
“正是那時候,我帶你離開臨清往豐縣走,因為你父親在最後離開家的時候和我說,如果家中有巨大變故,就前往豐縣,自會有人安頓我們。
所幸,我們家在離開臨清的路上走的是小路,隻是損失了一些銀兩便到達豐縣,在豐縣找到旅館居住之後,我便去往你父親所說的楊氏錢莊,在那裡遇到你錢伯父,之後就是你錢伯父帶著我們一家前往洪澤湖附件的鐵山寺山區落腳。
幸好你錢伯父是一個守信之人,不然我們一家怕是都會不在了。
在山上那段時間,你錢伯父一首把我們當作家主來對待,但是在那個時候,我們家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錢伯父手中,那時我隻能逼你認你錢伯父為義父,但是你錢伯父一首不肯,但是卻把大力等幾位男性家仆帶進隊伍裡麵進行培養,而你的安排則是你錢伯父與我協商很久才定下來的。
我是想你跟著你錢伯父學一點武藝保身,但是你錢伯父卻不同意,他想讓你繼續讀書。”
顧家母說到這裡,顧家主便附和道:“原來是這樣,孩子還記得教我的先生第一次與他見麵的時候,他連忙對我說饒命,我那時候就猜測,我的教書先生肯定是來路不正的。”
“你這位先生,學識是有的,但是就是缺少讀書人的骨氣。”
顧家母評論道。
“所幸,他教給孩兒的知識冇有摻假。”
顧家主說道。
“哈哈哈”聽到顧家主說的話,顧家目輕聲笑道;“他不敢摻假,因為他還需要靠著你錢伯父幫他把妻女保護好。
當時就在我與你錢伯父爭執你的安排的時候,第二天晚上,你錢伯父便把你教書先生帶上山來,我問他,他說是與太平天國那邊要過來的,這確實讓我意外,冇想到你錢伯父不但與當地官員有關係,還能與太平天國那邊有關係,不過後來他和我說,這些關係都是你父親搭建的,隻不過交給他來維護了。
你父親。”
還未說完,顧家母便便用手帕抹了抹眼角。
顧家主見狀,連忙關切的說道;“母親,父親的事我一定給你一個交待。”
“回兒,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你父親的事情,你就放下吧。”
顧家母聽到自己兒子這麼一說,便說道。
“為什麼?
母親。”
顧家主聽到自己母親的回答,很不解的問道。
“因為你的字就與這個有關。”
顧家母看著自己兒子不肯放棄的眼神,便繼續說道;“在你先生上山之後,日子就這樣緩慢的過著,你跟著你先生讀書,大力他們跟著你錢伯父學武,我們家也逐漸在山上與你錢伯父的勢力融合併紮根下來。
就在同治二年二月的時候,你錢伯父一如既往的下山,但是這次很晚的時候,我被通知前往俠義廳,我當時就感覺有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待我道俠義廳的時候,你錢伯父渾身是血。
他看見我來,便喘著大氣的呼喚著我,周圍的人群自覺給我讓出一條路,我走到你錢伯父的麵前,他和我說,他之後怕是完不成你父親的囑托了,叫我們一家擇日下山,擇機去廣德。
在說完這些話的時候,你錢伯父又口吐鮮血,但是他彷彿還有很多話要說,又被他嚥下去,他最後隻和我說了,他隻有兩個請求,一個是給你取一個字,一個就是走的時候帶上那些不願意離開的他的兄弟們。
你錢伯父是一個誠實守信的人,你父親冇看錯他。
他在生命最後一刻,給你取了一個字,折回。”
顧家母說到這,用手帕擦去眼淚說道:“我們家對不起你錢伯父。”
“母親,我過幾天需要去北平,我順路給前伯父掃個墓,如果可以,我想把錢伯父的墓遷到廣德來。”
顧家主說道。
說到這裡,顧家主似乎想到,之前在錢伯父離世第二天,自己就莫名看到之前吵吵鬨鬨的俠義廳現在卻冇有聲音,等到自己過去的時候,便看見有人給母親了一封信,當時自己還隱隱約約聽到,說這封信是大哥給大家母您的,想到這,顧家主便說到;“母親,當時給錢伯父發喪的時候,是不是有人給您了一封信?”
“一封信,你是說小九當時給我的那一封你前伯父寫的嗎?”
顧家母回答道。
“嗯嗯,正是這一封信。”
顧家主迴應道。
說到這裡,顧家母站起身來,往身後側麵的櫃子走去,在櫃子裡麵開始找,並說道:“我記得下山的時候我是帶著一起的,我看看還在不在了。”
顧家母翻找了一段時間,在櫃子中紅布包裹的東西裡麵發現這一封被精心儲存好的信封,上麵寫著:致大家母,尾款寫著:錢柏誠。
這封信,是否能透露出顧家事變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