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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是經曆過“高考”的穿越女。
為了供她考科舉,我賣身為奴,成了周府少爺的暖床丫鬟。
可她名滿天下時,卻將我和腹中孩子剁成肉泥,還下令屠了整個村。
隻因曾經,我用銀子趕走了要和她私奔的窮書生。
再睜眼時,我回到了他們私奔的那日。
這一次,我主動給了她銀錢:
“科舉而已,怎抵得上少年郎的真心?快走吧好女兒。
”
……
1
“砰!”的一聲。
碎銀如斷線的珠子般砸在我的腳麵上。
沈綰卿滿目憤恨,尖銳的控訴朝我襲來:
“季南煙,彆以為你是我娘我就要順著你!你也不過是周府的丫鬟而已,指不定這銀子是你爬床得來的。
憑什麼用這肮臟的皮肉錢羞辱我的蕭郎?”
“像你這種卑躬屈膝的奴婢,每日不是為幾兩碎銀斤斤計較就是想著怎麼討好主子,怎會明白我與蕭郎隻羨鴛鴦不羨仙的愛情?”
“所以能不能彆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我?讀書太過辛苦,我隻想做蕭郎的誥命夫人!”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幕。
我頓時明白,自己重生在了沈綰卿和蕭卓然私奔的那日。
上一世這時候,正值鄉試前半個月。
因我朝攝政王是女子之身,曾以一己之力打破了女子不能參與科舉的局麵。
是以,不少平民女子都得到了蔭庇。
沈綰卿也不例外。
可就在鄉試快要來臨之際,她卻要與門庭破落的蕭卓然私奔。
當時,我告訴她前途更重要,蕭卓然並非良人,且奔者為妾。
但她滿心滿眼都是他的諾言,對我的話嗤之以鼻:
“我們是自由戀愛,你一個隻認得幾個字的丫鬟懂什麼?莫不是嫉妒我得到了真愛?”
“蕭郎是名門之後,是潛力股,隻是一時時運不濟纔會虎落平陽,扶搖直上指日可待。
他答應過我,隻要現在我願意陪他吃苦,將來我定會成為他唯一的誥命夫人。
”
我的確隻認得自己的名字和一些簡單的字,也不懂她口中的“潛力股”是什麼。
可我知道,科舉能讓女子改變命運,一定是大於依附男人的。
因而,我連夜找上蕭卓然,狠心將自己攢了半年的銀錢給他。
見到銀錢後,蕭卓然立馬轉變態度,向我保證定會與她劃清界限。
誰知他一轉身就將這事告訴沈綰卿,說我用銀子羞辱他,還隻將一些碎銀給她。
於是,纔有了沈綰卿來找我興師問罪,向我扔碎銀的場麵。
那時的我被她氣得直抹眼淚。
但到底是自己培養多年的女兒,我怎麼忍心讓她冇了未來?
最後實在無奈,我藉著周府少爺的勢將蕭卓然趕走,兩人才徹底斷了聯絡。
私奔不成,沈綰卿消沉了幾日後,又笑嘻嘻地同我道歉,說她明白了我的苦心。
母女之間哪會有隔夜仇?
我自是冇再計較,一如既往地供她科考。
此後,她一心溫習,比平時還用心百倍,彷彿從未遇見過蕭卓然一般。
我隻當是她真的懂事了,滿心欣慰。
可冇想到,在她成為內舍人,名滿天下時,卻將我抓到地牢裡百般磋磨。
2
我仍記得臨死前,已有“巾幗宰相”之稱的她用殷紅丹蔻緊緊掐住我的下頜,滿目瘋狂道:
“都怪你!當初若不是你這個賤人用銀子趕走蕭郎,他怎會一氣之下進宮成為太監?我們又怎會錯過那麼多年?”
“生命誠可貴,但愛情價更高。
季南煙,你讓我失去了最難得的愛情,今日我也要讓你血債血償!”
話落,她將匕首刺入我的腹部。
一刀一刀,直到挑出我腹中已經成型的嬰兒,將其剁成肉泥。
鮮血四溢。
見我渾身抽搐,悲痛欲絕。
她又伏在我耳邊道:
“周府助紂為虐,夥同你害我蕭郎,被我滅了滿門。
至於村裡那群賤民,他們見過我最卑微屈辱的時候,所以也被我屠了。
”
最後一刀,徹底了結了我的性命。
我死時,流出了血淚。
原來竟是如此!
我多年的生養之情和周府滿門抵不上她口中的愛情。
村裡的百姓,上至耄耋老人,下到三歲孩童,都或多或少幫過她。
卻因為見過她曾經的貧窮而被屠殺殆儘。
回憶翻湧,悲痛和憤怒湧上心頭。
我按捺住心中恨意,在她正要像往日一般指責我之前,將三十兩銀子塞進她手中:
“的確是我眼皮子淺了,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你。
科舉而已,怎抵得上少年郎的真心?”
“蕭公子是人中之龍,將來定會位極人臣,屆時你也會跟著享福。
快走吧好女兒!”
沈綰卿不可置信地望著我,眸中有疑惑一閃而過,卻還是伸手接下銀子。
急忙拿起包袱跑出大門。
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我唇角勾笑。
這時候我還冇成為少爺的暖床丫鬟,隻是個普通粗使丫鬟,月錢根本不夠供她鄉試。
這三十兩銀子是我提前從錢莊借來以防萬一的印子錢,下方都有特殊標記。
隻要改了借據上的名字,債務將與我無關。
即便是在天涯海角,錢莊也隻會跟沈綰卿追債。
而這房子,也是為了讓她少走點路租的。
如今看來,根本冇必要。
我迅速和房牙子過了租契,又去了一趟錢莊。
回周府的路上,碰到百花樓說書先生。
我將剩下的碎銀給了他。
沈綰卿,這一次我成全你的愛情,也要你永遠跌入泥潭!
我本以為三十兩夠兩個人揮霍一陣時日,起碼能撐到鄉試結束。
可冇想到就在鄉試前兩日,沈綰卿回來了。
她蓬頭垢麵跪在周府門口。
美名其曰是給我賠罪。
“娘,我知道是我不夠爭氣,到現在才隻是個女秀才,阻礙了您成為周府少夫人的步伐。
”
“您若不想供我科考就直說,可是為什麼要私下搬家,到處造謠我與彆人私奔,又以我的名義借下印子錢呢?讀書人最看重清譽,您這是要將我逼上死路啊!”
沈綰卿本就長得不錯,再配上那楚楚可憐的神情,周圍的人立馬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為了攀上高枝連秀才女兒都不管了,這女人瘋了吧?寧願撿芝麻也要丟西瓜。
要擱在以前,是要被浸豬籠的!”
“她那狐媚子長相,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誰知道她爬了多少次周少爺的床?要我說,還不如讓周府管家將人趕出去得了。
”
“也難怪,周府少夫人英年早逝,如今少爺不過而立之年,自是有不安分的賤蹄子垂涎。
”
……
各種汙言穢語充斥在耳旁。
平日與我不對付的下人也出來說風涼話。
望著這一幕,沈綰卿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3
嗬,又是這樣!
她在人前,永遠都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前世我為了幾文錢跟總是缺斤短兩的賣菜婆婆爭論時,她總會站出來說:
“娘,你丟不丟人啊?不就是幾文錢麼?你一個年輕人還要跟老人計較,至於這麼庸俗嗎?那婆婆為什麼總給你缺斤短兩,而不對彆人這樣呢?你怎麼不想想自己的原因?”
“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像你這樣在後宅呆久了的人,都是冇有靈魂的金絲雀而已。
隻要你以後按照我說的去做,就不會出錯了。
”
那幾文錢雖少,但是我每個月起早貪黑,大冬天滿手凍瘡,不斷捱罵捱打才換來的。
我心裡明明心疼得不行。
卻總想著她是讀書人,說的肯定是對的。
長此以往,即便再次遇到類似的事情,我也冇了去反抗和計較的勇氣。
可今時不同往日。
我緩緩走到她跟前,在所有人還冇反應過來時,巴掌招呼在她臉上。
“啪啪!”兩聲,左右開弓。
沈綰卿尖叫,不可置信地捂著臉。
“對於辱冇家風的兒女,父母有權管教。
即便你是讀書人,也不能忘了本。
”
“何況百行孝為先,綰卿你可是明事理的女秀才,應當不會與孃親動手,落得個不孝的罪名吧?”
我用她最喜歡的方式將人堵得啞口無言,又從袖口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書信。
這是那日我收拾房子的時候找到的。
她知道我認字不全,所以和蕭卓然來往的書信從未避著我。
人群中不乏讀書人,也有來虞城趕集的同村老夫子。
沈綰卿果然著急了,站起身來同我搶。
卻在那一瞬,有人當場將那封蓋了蕭卓然私人印章的信讀出來。
“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
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
頓時,所有讀書人麵紅耳赤。
這是李後主與小姨子小周後偷情的豔詩,卻被蕭卓然送給沈綰卿。
答案,不言而喻。
現場好事的大娘又開始起鬨,方纔針對我的汙言穢語頓時反噬到了沈綰卿身上。
她羞憤欲死,提著裙襬落荒而逃。
人群中,我再次看到了說書先生那張臉。
當日,整個虞城就傳出書生給女秀才寫豔詩,兩人私奔的話本子。
一傳十十傳百。
沈綰卿的名聲,再也保不住。
事後,我又打聽了一番那位到現在還冇露麵的蕭卓然,才清楚事情的始末。
原來,在兩人私奔後跑去了隔壁的宿城。
蕭卓然騙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銀兩去見了青樓的花魁。
據說那花魁是他門庭還未破落時的青梅。
蕭卓然一直念念不忘。
這才一擲千金。
恰巧在兩人在溫存時,被沈綰卿當場撞見。
更離譜的是,三人的愛恨糾葛還冇掰扯清楚,就被當地捕快抓去監牢。
原來是青樓老鴇發現那銀子上的特殊標記,以為蕭卓然要以印子錢對她的青樓下套。
這才報了官。
三人被關了七日後,官府查明真相,纔將他們放出。
至此,蕭卓然與她分道揚鑣。
沈綰卿後知後覺,想回來找我討個說法,順便跟我要些鄉試的銀錢。
可她大抵冇想到,我這個傀儡孃親平時那麼聽她的話,今日竟會與她對著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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