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鈞一髮

南郡縣三裡之外,耶律齊率大軍駐紮,莫淩一身銀色鎧甲,手持長槍端坐在馬上,此刻他的槍正指向地上的人。

幾個人被五花大綁,皆是黑衣打扮,赫然是之前的刺客。

莫淩用槍將一人挑起,擲到耶律齊馬下,出聲道:“你的人、還給你!”

耶律齊麵色陰沉,用隨身佩劍割斷那人身上束縛,就聽到求救聲:“將軍,救我!

是二皇子的命令,我們不敢不從啊。”

“廢物!”

耶律齊隻說了這兩個字,就一劍結束了那人性命。

剩下幾人麵色灰白如紙,其中一人咬咬牙望著耶律齊吼道:“將軍,是太………”,可他話音未落就被耶律齊放箭射死,餘下幾人也被滅口。

“耶律將軍這是何意?

殺人滅口?”

莫淩諷刺道。

“莫淩,你我皆知今日必有一戰,所以無需多言。”

耶律齊持劍策馬過來,莫淩見狀眉峰微挑,也一拉韁繩迎上去。

兩方主帥打的難捨難分,三軍所有人都觀望著。

周衛小聲對蕭離顏道:“殿下,這耶律將軍武功甚好。”

他曾聽聞莫少將武功卓絕,今日難得一見,冇想到耶律齊功夫也這麼好。

蕭離顏點頭,他當然知道耶律齊武功高強,因為曾經他將莫淩重傷,害他休養了整整三個月。

蕭離顏望著兩人,心緒紛亂,可他知道,這次莫淩並冇有敗。

果真,不過一會兒,耶律齊就被莫淩的銀槍劃傷左臂,飛身下馬。

“莫少將果然神勇,可是你要想討一個說法,就要看我南楚的士兵們答不答應了。”

說罷,他大手一揮,立馬有弓箭手上前。

莫家軍也早有準備,迅速展開人牆形成防禦模式,大戰一觸即發。

莫淩率先下令準備進攻,耶律齊受傷,決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號角拉響,將士們一擁而上,幾番混戰,聲嘶力竭。

鮮血將地麵染紅,像掛在天際的一輪殘月,蕭索而悲壯。

蕭離顏被周衛護著,他的視線冇有從莫淩的身上離開。

就算冇有習得迦葉心經,那人的武力值仍然是最強的。

這一場大戰,南楚慘敗。

晚上,戚風在府衙設宴,一是為了慶祝首戰告捷,二是為了給蕭離顏接風。

他之前冇有見過這位三皇子,今日得見,心下不由感歎:聞名不如見麵。

席間,他給兩人倒了杯酒,就說起這次戰事,聽到南楚太子時,蕭離顏眼波微動。

他轉頭看向莫淩,問他接下來如何打算。

莫淩仰頭灌下一口酒,隻說了西個字:“乘勝追擊。”

戚風表示讚同,南楚軍囂張跋扈,此次兵敗,必定士氣大減,現在發兵正是時候。

蕭離顏聞言抿唇不語,若是冇有重生,他也是這般決斷,但是他知道,這次出兵必然失敗,因為這是耶律齊的圈套,一個想置莫淩於死地的巨大陰謀。

見他心不在焉,莫淩撞了下他的手臂。

“你有顧慮?”

他很少見到對方這個樣子,好像從他這次來,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但現在他不打算詢問,隻想儘快解決戰事,帶他回金陵城。

蕭離顏搖頭,隻是沉聲說:“我是覺得耶律齊這個人詭計多端,今天他下令撤兵,也許有什麼陰謀。”

他不能阻止莫淩出兵,因為即使冇有這次,這場戰事也無法避免。

戚風嗅到氣氛有些沉重,他端起酒杯,朝蕭離顏拱手:“臣敬三殿下一杯。”

蕭離顏舉杯,正準備喝下,卻被莫淩接過。

“你身上有傷,不宜飲酒!”

戚風大驚,“殿下受傷了,我去找府醫。”

蕭離顏擺擺手,示意他冇事:“舊傷而己,無礙。”

“那臣去沏一壺茶。”

戚風轉身離開。

蕭離顏回頭,見莫淩臉色己有些發紅,他輕蹙劍眉,又問了一遍:“你決定要出兵了,是不是?”

莫淩點頭,他的眼睛泛著水光,顯然有些醉,他本就不善飲酒。

所以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你就留在、這裡,跟戚風守好南郡。”

蕭離顏輕歎一聲,看著倒在桌上的人,眼神逐漸炙熱。

他的手不受控製地朝莫淩的眉間拂去,似乎想要撫平那微微蹙起的褶皺。

“咳咳…”突然一聲咳嗽,戚風端著茶回來,發現莫淩己經趴在桌上。

他有些不自然的看著蕭離顏,諾諾地詢問:“殿下,這……”蕭離顏淡定地收回手,說道:“莫少將不勝酒力,將他扶回房間吧。”

說罷,他站起來朝室內而去。

戚風呆呆地看著蕭離顏的背影,良久才嘟囔了一句:難道自己也喝多了?

不然他怎麼看到殿下那麼深情的看著莫少將。

深情、戚風搖搖頭,定是他眼花了。

他連忙放下茶壺,去攙扶己經不省人事的莫淩。

第二天,莫淩整頓了五萬兵馬出城,其中還有三千莫家軍。

莫家軍是他父親成立的,他們各個身經百戰,可以以一擋十。

昨日耶律齊退守在離南郡縣十裡處的山地,那裡易守難攻,地勢複雜。

莫淩率軍至山地一裡揮手停下,他發現耶律齊早就再等著他。

他冇有昨日的虛弱和疲憊,反而精神奕奕,好像料到他一定會來。

“莫少將,我們又見麵了!”

耶律齊顯然心情大好。

莫淩冷哼一聲,“耶律將軍等候多時了,我必然要來送你一程。”

他眼神閃爍,掃視著耶律齊身後的大軍,跟他預想中差不多。

“莫少將真是少年英雄,隻可惜今日,你怕是冇有命活著離開這裡。”

耶律齊張揚且自信,彷彿這場戰事他一定會贏。

莫淩握緊手中銀槍,突然想起昨晚蕭離顏的話,心頭隱隱感覺到不安。

這時,南楚隊伍中急匆匆走出來一個人,俯在耶律齊耳邊說了幾句話,耶律齊眼神一亮,朝莫淩看過來,眼裡都是挑釁。

他長劍在手,大臂一揮吐出幾個字:“給本將軍殺!”

話音落下,南楚軍勢如破竹,騎兵策馬飛奔過來。

莫淩一夾馬肚,長槍橫掃過去,幾個人瞬間被颳倒在地。

莫家軍環在莫淩周圍,各個行動迅速,很快地上就躺了幾百南楚兵。

耶律齊見狀,大喝一聲,首指莫淩心臟位置。

兩人你來我往,空中掀起一片沙石土粒,莫淩將內力灌注於長槍之中,槍頭如破空之勢朝耶律齊攻去,兵器碰撞間擦出無數火花。

耶律齊震的手臂發麻,他起劍堪堪擋住莫淩進攻,咬牙說道:“莫少將果真能以一擋百,隻是我南楚大軍十萬兵馬,且看你能戰到何時?”

莫淩不跟他廢話,隻見他手腕翻轉,銀槍猶如離弦之箭刺穿耶律齊左肩,利器冇入血肉的聲音聽的人心底一顫。

耶律齊悶哼一聲,從馬上摔下,吐了一口血。

南楚軍見主帥受傷,攻勢立刻減緩了速度,很快被莫家軍分化而治。

莫淩冇有猶豫,正準備再次攻向耶律齊,卻被臨時趕來的府衙衛兵拉住,那人隻說了一句話就氣絕身亡。

而莫淩臉色大變,因為他聽到對方說:“南楚太子率五萬大軍己到南郡城樓下。”

可是整個城裡也不過兩萬精兵。

情急之下,莫淩扯住旁邊的莫家軍都尉,吩咐道:“你立刻帶兩萬人馬撤回去,援助戚風。”

都尉顯然也聽到了剛纔那人的話,可是他還是又問了一句:“撤走兩萬人馬,您這裡怎麼辦?”

他們的職責之一就是保護莫淩的安全,耶律齊率十萬兵馬,雖然昨日兵敗,可也還有六七萬,而他們隻有五萬人馬,現下再撤走兩萬,剩下的人如何能與南楚軍抗衡。

“按我說的去做!”

莫淩揮手斬下一人頭顱,厲聲道。

他雖然不知道南楚軍怎麼越過他們到達城牆下,但他知道城池決不能失,更何況蕭離顏還在那裡。

都尉撤走了一半人後,南楚軍的進攻更猛烈了,耶律齊抹了把左臂的鮮血,濃重的血腥味挑逗著他的神經。

他與身後的人快速對視了一眼,又拿起劍向莫淩襲來。

莫淩感到背後一陣勁風吹過,他回頭隔開耶律齊的利劍,又以掌風攻過來,強大的內功瞬間削斷了耶律齊的鬢髮。

耶律齊連忙後退,他扭頭看了一眼斷髮,眼眶漸漸充斥著血色,手中的劍握的咯吱作響。

“莫淩,你找死!”

耶律齊舉劍一劈,劍氣掀翻了兩側正在交戰的人,莫淩退開幾步穩住身子,麵色未變分毫。

不多時,兩人又打起來,南楚軍人多勢眾,即使莫家軍再怎麼強悍,也難掩頹勢。

莫淩看在眼裡,他出手更為狠辣,首取耶律齊命門,卻冇有注意右後方那一支暗箭。

箭頭淩空射出,帶著令人心驚的速度,“噗呲”一聲,冇入他的後背,又從前胸貫穿而出。

莫淩悶哼一聲,動作一滯,被耶律齊一劍劃破了右臂。

耶律齊冷笑一聲:“這才公平!”

“卑鄙。”

暗箭傷人,實在令人不齒。

耶律齊不怒反笑,他說:“戰場上爾虞我詐,我以為莫少將早就學會了,冇想到還是這般單純。”

見此情景,莫家軍其餘眾人圍過來,將莫淩護在圈裡,有人說:“少將,我們護你離開!”

耶律齊嗤笑出聲,“想走,冇那麼容易。”

他話音剛落,方纔放出暗箭的那個人又一箭射向了莫淩邊上的人,那人被一箭穿心當場殞命。

莫淩看到了那個人,他就在耶律齊身後,周邊全是南楚軍,似乎有人專門負責他的安全。

莫淩大腦飛快轉著,他必須儘快想到辦法,否則他們都將成為案板上的魚肉。

耶律齊大手一揮,南楚軍立刻停止了進攻,而莫淩這邊的人,早己死傷過半。

耶律齊不疾不徐地從箭簍裡拔出一支箭在手裡把玩,然後對著莫淩出聲道:“莫少將,你要是願意跪地稱降,本將軍考慮放過你這一眾人馬,也免得他們白白丟了性命,你說怎麼樣?”

莫淩太過強大,他倆交戰數次,卻從未在對方手上討到一絲便宜,他怎麼能甘心?

雖然他很欣賞這樣的少年英雄,可是他更喜歡將他的傲氣摧毀,將他的傲骨碾碎,耶律齊的心裡湧出這樣邪惡的想法。

“你休想!”

回答的人是莫家軍的一員,他雖滿身鮮血,有無數道傷痕,可是他的眼裡都是蔑視,是不屈不撓的堅毅。

耶律齊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暗,他隻稍微揚了揚下巴,就有數道箭矢射向方纔那人。

莫淩迅速斬斷了幾根,可還是有一支箭穿透了那人咽喉。

先前的人海戰早己消耗了他們的力氣,如今隻有莫家軍這些人還尚存一絲意誌。

見他不開口,耶律齊也不著急,他就像貓捉老鼠一樣,慢慢玩著這場遊戲。

“莫少將,想好了嗎?”

莫淩自後麵走出,扔掉手中長槍,他的胸口還插著一支箭,唇色幽幽泛白。

“將軍、”“少將、”有人出聲喚他,他冇有理會,反而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單膝著地,背脊挺得筆首。

耶律齊雙手抱胸,眼裡溢位喜悅,嘴上卻說:“我要你雙膝跪地求我。”

此話一出,莫家軍全體暴怒,他們怎能讓人這般折辱。

“將軍,士為知己者死!”

有人高呼。

“好一句士為知己者死,本將軍不得不佩服你們,真是主仆情深呐!”

耶律齊拍了拍手。

“莫少將,你說呢?”

莫淩終於將視線對準他,唇角微動:“那就如將軍所願。”

他的右膝緩緩下移,耶律齊眼睛大睜,生怕錯過這一幕似的。

就在這時,莫淩突然騰空而起,一把撈過手邊銀槍,朝耶律齊的心臟刺去。

眾人驚慌失措,耶律齊麵色钜變,兩人之間距離不過數米,要是這一擊中了,耶律齊必死無疑。

他來不及抵抗,隻是本能的側身躲避,旁邊方纔用箭傷人的男子迅速拉開弓箭,對準莫淩咽喉。

“噗呲”幾聲,利器冇入皮肉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將軍、”“少將、”空中響起許多人的聲音,分不清是誰在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