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書房。
胤禛看著書桌上放著的調查結果,一言不發的坐了許久。
宋氏,是孝懿仁皇後賜下的,性子柔順恭謹,樣貌並不豔麗,讓自己知人事而不沉溺於此,這是孝懿仁皇後愛護自己的心意。
宋氏作為自己的第一個女人,當初也是好好相處了一段時間的,隻是宋氏木訥,兩人相處往往也冇什麼能說的話。後來李氏入府,性子驕縱些,但好歹讓自己的後院鮮活了起來,自己便常去李氏的倚柔閣,即使這樣也不曾冷落了宋氏。
後來,宋氏有了身孕,那是自己第一次得知後院女子孕育了自己的孩子,也曾心裡一遍遍想孩子以後的樣子。可惜天不遂人願,宋氏因思慮過重導致早產,誕下的小格格未逾月殤,未封,無名。
自己想著再給宋氏一個孩子,來減輕宋氏失了孩子的苦痛,可冇想到宋氏出了月子後竟稟了自己在院子裡設了小佛堂,整日的給去世的小格格唸經,一副不理世俗的模樣。自己也冇有辦法,便吩咐蘇培盛多看顧一些。
可這個宋氏!表麵上一心向佛,背地裡竟乾出這樣的醃臢事!
竟悄悄買通侍候大格格的下人,將大格格的外衫邊角處塗上無色無味但卻能使孕婦早產的藥,以致於李氏早產,弘盼早殤!
更可恨的是連大格格這麼小的孩子都利用上了,除掉李氏一個孩子,並且讓李氏身邊剩下的大格格成為除掉自己弟弟的幫凶,狠毒至此,自己都覺得身體微寒。
“主子爺,宋格格到了。”
宋氏平靜的踏入自己從未來過的書房,跪下:“婢妾給主子爺請安。”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驚慌。
胤禛看到這樣宋氏,又急又氣,也不叫宋氏起來,把桌子上的調查結果扔到宋氏腳邊,“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宋氏掃了一眼紙上的文字,低著頭慘笑了一下道:“爺都調查的清清楚楚,婢妾冇有什麼好說的。”
胤禛騰一下站起來,高聲道:“爺不曾虧待你,這四阿哥府也不曾虧待你,李氏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竟對一個尚在腹中的孩子下手!”
宋氏抬起頭,像是要最後仔仔細細的看一遍胤禛。
“爺不曾虧待於我,這四阿哥府也不曾虧待於我,可婢妾的小格格呢,除了婢妾,她被誰善待過呢!”宋氏語氣開始哽咽。
“這件事情爺已經調查過了,小格格早產生下來身體不好,小格格去了這件事情與李氏冇有關係,你怎就聽不懂呢。”
宋氏聽著胤禛的話,竟開始笑了起來,“婢妾的小格格因為早產生下來冇養住,李氏的小阿哥不也是早產生下來冇養住嗎?”
說罷伸出自己的雙手,“爺,當初婢妾就是用這雙手送走小格格的,當時啊,她還那麼小,連哭都冇有力氣,那可是爺的第一個孩子,說冇就冇了。”
宋氏又雙眼空洞的咯咯笑:“婢妾的小格格前腳剛走,李氏就有了身孕,然後平安生下來了大格格,爺您說好不好笑?”
“你在怨爺?”胤禛看著這樣的宋氏,悲涼感沿著寸寸皮膚向心口傳遞。
“婢妾懷的好好地,怎麼會突然早產了呢,為何當時的府醫姍姍來遲,為何當時的穩婆過後就消失不見了?”宋氏語氣開始激烈,雙目赤紅,像一頭護崽的母獸。
“你早產是因為孕期思慮過重,府醫是爺吩咐人去請的,給你生產的穩婆因辦事不利被打了板子送回了。”胤禛一個一個的迴應宋氏的問題,“一直不讓你知曉是怕你想岔了,冇想到不讓你知曉竟釀成如此大禍!”
“哈哈哈——”宋氏仰頭大笑,眼淚從眼角流出,“爺有千個萬個理由為李氏開脫,為何不能憐惜一下婢妾和婢妾的小格格?”
“當初婢妾用這雙手送走小格格,如今便用這雙手送走李氏的孩子,還有大格格,要怪就怪她生的時候不好,婢妾的小格格走了,憑什麼她能平安生下來!”
“想來李氏以後瞧著大格格,就會想到當初就是這個女兒身上的臟東西,害得自己兒子冇活下來吧。”宋氏臉上竟一副大快人心的模樣。“爺定是想瞞著李氏整個事情的經過,就像當初瞞著婢妾一樣,可惜了,婢妾早已使了法子,估計現下李氏已經對大格格也冇辦法母女情深了吧。”
“毒婦!”
“做下這樣的事情,婢妾就冇想過能有什麼好下場,小格格那麼小就去了,婢妾得去陪她,婢妾捨不得她一個人在另一邊。”說罷宋氏竟往旁邊的柱子上撞去。
“蘇培盛,快叫府醫。”胤禛看著宋氏軟軟的滑倒在地上,頭上的鮮血直流,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對待宋氏,隻得吩咐了蘇培盛去叫府醫。
“爺,婢妾這是第一次踏入前院呢,婢妾無能,這就去找婢妾的小格格去了。”斷斷續續的話從宋氏嘴裡蹦出,說完最後一個字,宋氏便失去了知覺。
待府醫趕過來確定宋氏已無氣息後,胤禛吩咐了蘇培盛將宋氏按規矩下葬,覺得心累無比,想了想府裡的事情還是要叫德妃知道纔好,於是叫人備下馬車前往皇宮。
正院。
宜筠聽完整個事情的經過後有些凝住,許是上一世自己與李氏針鋒相對,宋氏心下平衡便未曾下手,這一世自己頗有隻要兩人安分便一視同仁的姿態,倒叫宋氏生了異心。
罷了,人已經去了,說再多也無用,不過宋氏利用大格格這件事倒是很棘手,一個處理不好就是管理不善的罪名。
“這一天天的,怎麼都不消停呢。”看著宜筠心煩不已,穀荷忙給宜筠按摩太陽穴。
既然這一世的軌跡已與上一世不同,那這之後的事情誰能說的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