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在那桌又喝了一杯白酒,到現在為止,他已經喝了七兩了,臉真的紅了,這次不是裝的。
等他回到主桌後,又把杯子整滿了,敬了副廠長朱和風以及總工程師焦樂山一杯,這兩位都是副處級的廠領導,得罪不得。石茂才眼看著他喝了這麼多酒,低聲說了一句,“大林,行了,再喝就多了。”
林致遠確實有些酒意上頭,但還不至於失去理智,他故意傻傻一笑,“冇事兒,主任,今天高興多喝點兒。”
說著話,他的臉色一變,然後拔腿就往外跑,一屋的人都笑了,所有人都認為林致遠喝多了,跑廁所吐去了。
在工廠裡,能喝酒和喝酒實惠,絕對是一大優點,最受領導欣賞,林致遠今晚的表現又為他加分了。
林致遠在廁所裡一通狂吐,其實他這是故意的,酒吐出去就舒服多了,明天早上起來也不遭罪,不過這麼做有些傷胃,但眼下也顧不得了。
回到包間,林致遠剛坐下,徐大友親手給他盛了一碗麪條,“大林,你彆傻嗬嗬的光喝酒,吃點東西,要不然胃受不了。”
“嗯!”林致遠抓起筷子就開始猛吃麪條。
徐大友見冇人注意,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大林,過幾天潘國富就調出熱軋廠了,年輕人,眼光要向前,不要總揪著一件事不放。”
“我知道了,廠長。”林致遠低低的答應了一聲。
他纔不在乎潘國富,但是對潘家人他不能不防。
不過他現在已經離開了技術科,下到車間,估計潘家人想要害他,就冇那麼容易了,得費點兒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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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遠睜開了眼睛,映入他眼簾的是雪白的天棚。
他躺在床上,足足恍惚了一分鐘,這纔想起來他已經重生了,現在躺在單身宿舍的床上。
昨天晚上是石茂才把他送回來的,這位石主任,麵冷心熱,是個值得結交的人。
林致遠從床上爬了起來,點了一支菸,剛抽到一半,敲門聲響起,林致遠去開了門,鐵哥們王大山端著飯盒進來了。
“吃飯吧,大林,昨天晚上的事我聽說了,你小子真牛逼呀!到均熱冇兩天居然修好了軋機,你知不知道這台閘機馬上就過三十五歲生日了,比咱倆歲數都大,是咱們廠的功勳軋機。”
王大山放下手裡的飯盒,“吃吧,剛在食堂給你打的芸豆燉土豆,昨天晚上我睡得正香,石主任把我喊起來,說是你喝多了,讓我今天照顧你。”
林致遠悶頭吃著飯,會心一笑,看來自己已經成為石茂才重點關心的人了。
前世,石茂纔在明年成為熱軋廠的副廠長,副主任李濤接任均熱車間主任一職,自己如果努把力,能不能創造一個奇蹟?在二十四歲當上副科級的車間副主任?
林致遠一邊吃一邊想,門口傳來一個女聲,“林致遠,在不在?”
林致遠一回頭,門口站著幾個穿著裙子的女工,雖然叫不上名字,但是看著都挺眼熟的,都是對麵女生宿舍的年輕女工。
王大山一看這幾位眼睛都直了,急忙熱情的把她們招呼進來,又是讓座又是倒水。
“林致遠,我們聽說你收國庫券,是不是真的?”
“是,一百塊錢國庫券,七十五元收,市場價。”
這幾個女生交頭接耳了一番以後,都從兜裡掏出了數額不等的國庫券。
她們大都是外地人,學曆從中專、大專到本科不等,和林致遠一樣,都是剛參加工作冇多長時間,工資低,錢不夠花,所以都想把手裡的國庫券賣掉換現金。
林致遠當即把兜裡的錢全掏出來,買下了這幾個女生手裡的國庫券。
很可惜,他兜裡的錢不夠,隻能買下其中兩個女生的國庫券。
看到另外兩人臉上失望的神色,林致遠急忙安慰道:“你們彆著急,我吃完飯就回家一趟,再取些錢來,等會兒我去女生宿舍找你們。”
“那可說定了,我們等你,你千萬要來啊!”幾個女生這才高高興興的走了。
林致遠聽到她們在走廊裡說話的聲音。
“林致遠真帥呀!”
“聽說武小青和熱軋廠的一個男的搞對象了,那我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武小青真傻,這麼好的男人都捨得不要。”
“你們知道什麼?武小青的新對象是廠長的兒子。”
“廠長的兒子怎麼了?難道還有林致遠帥,林致遠要是我對象,讓我怎麼伺候他都行,天天給他洗腳我都願意。”
“不要臉!”
林致遠飛快的吃完了飯,騎上自行車出去轉了一圈。
回家取錢隻是他的藉口,其實他的錢就在書堆裡的檔案袋裡裝著呢!但他總不能當著那幾個女生的麵把錢拿出來吧!
半個小時後,林致遠帶著剩下的兩千多塊錢去了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轟動了,林致遠獲得了國賓般的待遇,山楂片、魷魚絲等小零食堆到了他手裡。
“林致遠,這個可好吃了,你嚐嚐。”
“林致遠,這是我老家的大棗,吃一顆。”一位高個子的魯東姑娘硬是親手把一顆紅彤彤的大棗塞到林致遠口中。
鋼鐵企業的女工都是鐵娘子,敢愛敢恨,比其他女孩大方多了。
一聽說林致遠上門來收國庫券,就連其他寢室的都過來看他了,一些本來不想賣的,為了接近他,都把手裡的國庫券賣給了林致遠。
一個小時後,完成任務的林致遠回到自己的宿舍。
他清點了一下手裡所有的國庫券,現在一共有價值九千零五十元的國庫券,如果按照牛百萬自傳裡說的兌換比例,一百元的國庫券可以在滬市換出一百一十元左右的現金,那麼他手裡的這些國庫券,能換回9955元現金。
6800元的本錢,9955元的收益,淨利潤達到3155,淨利潤率達到驚人的百分之四十六點三,這絕對是掙錢的好買賣,隻可惜現在手裡的本錢太少了,隻能慢慢來,像滾雪球一樣。
林致遠突然想起,父母家一定也有國庫券,不如現在就回家搜刮一下,一起帶到滬市去,另外今天晚上他值大頭班兒,明天休息一天,如果後天大後天找人串班的話,就有去滬市的時間了。
林致遠當即先找了王大山,王大山一口答應跟他串班,林致遠又找了宿舍一個均熱車間的單身小夥,和他約好了串班,
這件事情辦完,林致遠騎著自行車回了和平路的家。
今天家裡清靜,林大軍和李鋼都上班去了,家裡隻有寧秀芬一個人。
林致遠又藉口自己想吃媽媽做的醬茄子,把母親寧秀芬支到外麵買茄子去了。
母親一走,林致遠立刻進了父母的臥室,熟練的打開大立櫃。
他知道家裡的存摺、國庫券這些值錢的東西都被母親放在立櫃裡的一個小抽屜裡。
由於寧秀芬已經退休了,家裡常年都有人,所以抽屜也不上鎖。林致遠輕鬆的拿到了國庫券,數了數,足足五百多,這是老兩口多年積攢下來的。
林誌遠冇客氣,當即全部充公。
晚上,林大軍,林寧靜和李鋼都回家了,他們一家五口熱熱鬨鬨吃了頓晚飯。
寧秀芬問了一嘴存摺的事,被林致遠以自己忘帶了的理由搪塞過去。
寧秀芬的心也挺大,就冇再追問。
六點多,林致遠從樓上下來,騎著自行車找到了一個公用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阿姨好,我找梁靜,我是她的初中同學林致遠。”林誌立聽到聽筒裡傳出一箇中年婦女的聲音後,禮貌的說了這句話。
“我知道你,林致遠,你是那個學習很好,個子很高的男生。”對麵的梁靜母親很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