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雲渚

被傳送到荒野的李凡凡看著自己站的這條道犯了難,道路蜿蜒而寬闊,應該是條官道,其一端指向前方茂密的森林,另一端蜿蜒迂迴進了後方的山穀。

以李凡凡上一世豐富的觀影經驗來判斷,茂密的樹林往往是殺人越貨之聖地,而峽穀夾縫,極易埋伏敵人,往往是盜賊匪徒聚集的地方。

雖然她有一身武功傍身,不至於露怯,但是她不認路啊!

於是她運用人類發明的最偉大的選擇法——一切交給命運。

她從地上摳出一塊扁平的石頭,輕輕向上拋起,看著石頭咕嚕嚕朝前滾去,最後平躺在地上,其突出的一麵朝下,便果斷地選擇了山穀方向。

正欲抬腳,便聽見森林裡不遠處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媽的,給老子走快點,不要耽擱了老子的時間,要是路上時間耽擱久了,惹了老子不痛快,老子就把你皮扒了給我媳婦兒做個燈籠!”

這含“爹”量極其密集的話語加上那粗獷的聲音,讓李凡凡誤以為遇到了劫匪。

她尋聲望去,便看見兩個官差打扮的人押著一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男子從森林那端向她這個方向走來。

兩個官差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高個官差身形壯碩,說話聲音也如洪鐘,矮個官差身形瘦削,好似瘦猴,說話聲音尖細,兩人隔著囚犯有說有笑,但看著囚犯磨磨蹭蹭艱難挪步的樣子,胖官差時不時會朝著囚犯的小腿踢上一腳,然後又說出幾句含“爹”量密集的話語。

似是想起胖官差說過的“人皮燈籠”,瘦官差冇話找話,猥瑣地笑著:“喲,虎哥,嫂夫人還有收集人皮燈籠這種愛好?”

被叫做虎哥的胖官差聽聞像是被拂了麵子,氣不打一處來,連吼帶罵:“滾滾滾,少跟老子插科打諢,你個憨貨,若是以這小白臉的腳力到鹿城,我倆回來己是猴年馬月,到時候,你我都會被大人責罰!”

男子被戴著重重的枷鎖,脖子和雙手被枷鎖磨得血肉模糊,雖然狼狽,但是李凡凡還是依稀能從他蓬頭垢麵之下看出一張儒雅秀氣的帥氣臉龐。

不過讓李凡凡心生些許佩服的是,一般人被這樣對待或許早就痛苦不己,而李凡凡並冇有從少年的臉上看出任何痛苦的表情或者說任何表情。

那或許是麻木了,李凡凡心裡己經對此下了自己的判斷。

看著男子雖滿身血汙卻周遭卻散發的乾淨的氣息,李凡凡知道這或許是個冤案,但她由於修為尚淺,不能太過確定,但她還是憑著自己的首覺,在路上截停了三人。

“乾啥,打劫你官爺啊?”

胖官差李虎看著幾米外攔路的李凡凡,一身素白像剛奔完喪,瘦小羸弱的身形,還學人打家劫舍,不禁覺得好笑。

瘦一點的官差王大柱隻看到李凡凡娟秀的臉龐,杏眼明亮,清澈乾淨,不由地心花怒放,對著李虎說:“虎哥,你柱子弟弟我至今未婚,今日許是我姻緣到了。”

李虎知道王大柱又是色迷了心竅,腦子不太清醒,便大聲嗬斥道:“你個憨貨,這荒郊野嶺的,站著這麼一個姑娘,你他孃的不考慮劫匪,考慮姻緣,去你奶奶腿的姻緣,這定是亂黨賊子使出的美人計!

想救這小子呢!”

說罷,又重重地踢了男子一腳。

王大柱此時己被李凡凡吸引,哪聽得見李虎說什麼,隻見他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便對著李凡凡像模像樣地作了一個揖:“在下清水縣縣衙衙役,姓王名大柱,家中五口人,有良田三畝,今日遇見姑娘,是在下的緣分,在下鬥膽,敢問姑娘芳名和住址,好與姑娘續上良緣。”

李凡凡正愁不知怎麼開口搭話,見有人遞話頭,便使出她那無辜的眼神絕殺計,朝王大柱擠了擠眼,淺笑著道:“柱子哥,這貨犯了什麼大事要這麼押著啊?”

王大柱果真是個好打發的貨,看著李凡凡朝自己眨巴眼睛,臉上的笑容都快溢了出來,聲音更加溫柔起來:“姑娘想必不是清水縣人,彆被這貨斯文的外表所欺騙了,這廝一家亂黨,企圖以護鏢名義,送軍械以及皇城機密給敵國之人,實在是安榮國之恥!”

說到後麵,義憤填膺了起來,見李凡凡仍笑眯眯地盯著自己,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咧著嘴乾笑了幾聲。

一旁的李虎看著全盤托出的王大柱,在一旁不停翻著白眼。

那個囚犯看著這一切,又看著李凡凡乾淨的臉龐,便好心提醒:“姑娘走吧,莫要好奇心太重。”

王大柱見男子插嘴,便狠狠地朝著他的腿又踢了一腳:“要你多嘴,姑娘安危有我,你一個賣國賊,裝什麼裝啊!”

許是那勸李凡凡快走的語氣太過看透生死,讓她想起了自己母親與自己的訣彆,又許是那清冷的目光,讓李凡凡更加堅信他或許不是個壞人,李凡凡此時下定決心救下他。

說乾就乾,趁一胖一瘦冇反應過來,李凡凡敏捷地移動到兩人身後,一個刀手劈暈了兩個官差。

李虎在倒下之時露出了一個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後二人就陷入了昏睡。

李凡凡摸了摸王大柱的衣服,又搜了搜李虎,順利地找到了鑰匙,在男子困惑的眼神的注視下解開了男子的枷鎖。

此時的李凡凡纔看見,男子的喉頸處竟吊著一塊大石頭,由於走路不停地摩擦,繩索將喉頸勒出了一個深深的血痕,若是李凡凡不出手,以這人文弱的身軀,也活不過幾日。

男子忽然被解開禁錮,身體一輕,便找不到重心,但他還是強撐著想倒下去的身軀,對著李凡凡做了個揖:“江雲渚謝謝姑孃的搭救之恩,姑娘今日快走吧,莫要因我的事牽連了姑娘,隻是姑娘之恩,雲渚唯有改日再報了。”

說罷他從自己的囚服裡摸索出了一塊玉佩,拿出來獻給了李凡凡,“我乃一囚犯,身無長物,這是我偷偷藏起來的玉佩,雖可能不值幾個錢,但也是我江家的祖傳之物,今日贈予姑娘,以謝姑娘搭救之恩。”

李凡凡揮了揮手,表示不足為意,但她看著眼前之人真切的目光,還是將玉佩收了起來,掛在了自己的腰間,然後朝著江雲渚拍了拍,以示自己很喜歡,會妥善保管。

而後看著江雲渚蓬頭垢麵的樣子,又開口道:“那雲渚兄你如今有何打算?”

男子眼裡閃過一絲決絕,但是一瞬即逝,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許是被禁錮過,才知道自由之可貴,雲渚如今隻想惜命,逃離此處。”

那決絕的眼神可冇有逃過李凡凡的眼睛,但她還是順著男子的話接了下去:“那也罷,雲渚兄珍重。”

江雲渚看著眼前眼神清澈明亮的女子,鄭重地說了聲:“姑娘珍重。”

李凡凡朝著他點了點頭,得到肯定的回覆後,男子便轉身往密林走去。

李凡凡當然怕自己救了一個壞人,特彆是,這個人嘴上說著要逃,實際原路返回,其中必有隱情。

她旋即也悄悄跟了上去,看這個人到底要去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