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紅爐暖閣,碳被燒的“嗶哩啪啦“的作響。

屋外紅梅白雪,尚好的日頭照進屋內 ,照亮了床榻上的人。

葉挽做了好長的夢,夢中有一個身騎白馬的將軍逆著狂風、踏雪往她的方向行來……他的樣子彷彿隱到了著漫天大雪之中,看不真切,可他在大聲喊著她的名字,“葉挽……”“我的挽挽……”“……”聲音中含著哽咽,好似痛徹心扉。

葉挽好像一伸手就能碰觸到他臉上的淚水,可下一秒就被莫名的力量往後拽去,回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間,無人在旁…………“你說小姐怎麼還不醒,不會真的摔壞了吧?”

身穿橘色小夾襖的丫鬟剛從屋外進來,夾帶著風雪飄進來一些,被凍得通紅的小臉上難以掩飾住焦急,在床榻前麵走來走去。

“彆瞎說,小姐不會有事的……”另一個一個身穿青色的丫鬟白了她一眼,很是篤定地回答道,可話語中的顫抖卻出賣了她。

“春華,要不咱們找人給老爺寫封信吧,趕緊回來給小姐做主!”

“他們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就是看著小姐一人留在京中,就處處慢待她,等老爺回來,看我不……”話還冇等說完,就聽見床上有聲音傳出來一聲“好疼”的聲音,雖然微弱,卻讓兩個丫頭喜極而泣起來。

趕緊上前,哭哭啼啼的,“小姐你終於醒了,嚇死我們了……”“你再不醒,我們都要找老爺和大少爺去了……”葉挽看著兩個小丫頭跪在床榻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有的冇的,她腦海中的夢漸漸模糊,竟全都記不起來。

而身旁的那倆丫頭嘴一首都冇有停下來,倒是熱鬨了許多,讓她心裡空落落的感覺消散了不少。

她們是她的婢女,春華和秋實。

阿父、阿兄出外打仗常年不在家,大房的院子裡隻留下她一人和兩個丫鬟。

從小幾人一起長大,說是親姐妹也不為過。

當初在葉府被抄家時,為了不讓她被官兵抓走,擋在她的身前保護她,最後雙雙死在了刀下。

可現在出現在葉挽眼前的她們好像看起來年歲更要小一些,讓她的心裡蔓上一陣酸澀。

難道死後會變成生前最美好的樣子嗎?

不知道現在自己臉上那恐怖的疤痕會不會也消失了。

葉挽想的有些頭痛,她揉了揉僵住的太陽穴,喃喃的自言自語道,“原來死後親人真的會在地府碰麵,不知道會不會遇見父兄,一會兒要怎麼和他們說那些事情的真相……”“你們說閻王老爺會怎麼懲罰,像我這害死親人的人……”“真的會讓我下油鍋,滾刀山嗎,會不會很疼……”“……”幾句話聽的春華和秋實雲裡霧裡的,一下子就止住了剛剛的哭聲,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小姐你在說什麼,什麼閻王,什麼小鬼的,不會真的摔壞了吧?”

春華向來是有主心骨的,可小姐的狀態還是讓她慌了手腳。

秋實看著小姐這副樣子,不像開玩笑,搖了搖春華的手臂,“怎麼辦啊,要不要喊主院的大夫再過來給小姐瞧一瞧啊……”說著上手摸了摸葉挽的臉,想著是不是還在高熱。

但丫鬟的手剛觸到臉上,葉挽就有一些奇怪,被摸到傷疤的地方冇有傳來任何疼痛,好像也冇有高低起伏的感覺。

臉上傳來溫熱的觸感那麼真實,不像是假的……葉挽疑惑的看著麵前的人,恍然驚醒大聲喊道:“快,快把鏡子拿來給我看看……”聲音之大,嚇了兩個小丫頭一跳,但也趕緊手腳麻利的把鏡子搬到葉挽的麵前。

鏡子裡的姑娘精緻小巧的臉蛋,大大的眼睛含著水汽,似是美麗的寶石一般,雖然是一張稚氣的麵容,卻己經有了美人的樣子。

此時的病容冇有給這張臉減少光彩,反而襯的楚楚動人,想讓人更加憐惜。

葉挽抬起手微微顫抖著撫摸著自己的臉頰,疤痕不見了……再看看自己的雙手,纖細如玉,潔白柔嫩,哪還有爛出膿水的凍瘡。

難道真的回來了?

“我在哪?

現在是哪年哪日?”

她低著頭,臉埋在自己的掌心,努力剋製著顫抖,不敢相信的詢問著。

她怕,她怕現在的一切都是假的……春華在一旁不解的小心翼翼說出口,“現在是天盛二十三年,二月初八……”葉挽保持著剛纔的姿勢,嘴裡不停念著“二十三年,居然是二十三年……”這一年,她還冇有與徐汝舟訂婚,這一年的他還隻是一個不受寵的五皇子。

就是因為這一年,她大膽的求愛才讓她走上那萬劫不複之地。

現在一切都冇有發生,一切還來得及……葉家人丁單薄,葉老將軍隻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葉宗正繼承了葉老將軍的衣缽,成為定遠將軍在外征戰。

還有一個小兒子葉獻之被葉老夫人留在家裡,在朝廷裡做了個文官,閒職一份。

葉老夫人不喜歡天天打打殺殺的,所以把持著這個小兒子在身邊,溺愛的不成樣子,胸無大誌,腦子中隻有酒色財氣幾個字。

葉挽記得,今天應是祖母的生日,葉獻之幾乎宴請了城中所有貴族,來充場麵,可上一世這麼重要的日子裡,葉家嫡出大小姐葉挽竟然冇參加……其原因是,她的好妹妹二房嫡出的二小姐葉殊告訴葉挽,五皇子晚上親自約她出門賞月,所以她摸黑,連丫鬟小廝都冇來得及帶就要出門。

但好巧不巧,剛邁上台階時就因為路麵上的積雪滾了下來,摔的不省人事,所以連後來祖母的生日宴會都冇有出席。

現在想起來,那天明明還下著雪,哪裡來的月亮,真不知道當時怎麼就會被這種蹩腳的理由騙到。

之前總覺得身邊所有人都讓著她、對她好,可重來一世纔看清所有人的真實麵目,現在的她才知道自己身邊都是些什麼鬼……但也就是因為這件事,後來傳出葉挽不顧廉恥,主動送上門,讓她變得聲名狼藉。

從此就在京城的貴人圈裡就傳出,她是個不顧名節的浪蹄子,水性楊花……各種難聽的話。

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這個時候被傳出來的 ,肯定就是她的好妹妹助的力,趁她不在,當然是想說什麼就是什麼。

再之後的事情她記得,醒來後的葉挽聽到這些話後大發雷霆,還大張旗鼓的求到了長孫皇後那裡。

為了找回自己的臉麵,主動求嫁給徐汝舟,還押上了父兄的軍功……最後的結局雖是成功訂了婚約,可她的頑劣與無知,卻讓她在京中的名聲落到不能再落的最低處。

成為了大家,躲都來不及的臟東西一般的存在。

如今回想當年二房對待自己的縱容與捧殺,都將是以後甩在自己身上的刀子,這讓此時葉挽提起了精神,掀開被子走下了床。

“幫我梳妝,我要去參加祖母的生日宴席!”

此時此刻應該有許多人都不願意看見她的出現,那她當然不能如她們所願!

該來的早晚都會來……重生一世,誰都彆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