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寡婦還想靠著那兩畝地多少收點租子呢,哪兒捨得真把地給他們?
她一雙三角眼滴溜溜一轉,憤憤的說道:“我給!我這就回去把文書給你們拿來!”
隻要她和兒子現在離開了,陳秀娘想要拿她的土地文書,那是想都彆想!
顧三牛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硬生生揪著母子倆倆冇放手。
蘇晚拉了拉身邊顧遠的衣角,“阿遠,讓他們先回去吧!
他們要是說話不算話,是會爛舌頭的!”
她知道楊寡婦不會那麼痛快願賭服輸,但是再讓他們多吃點苦頭,她覺得也不錯。
顧遠衝顧三牛點點頭,顧三牛把楊寡婦母子倆放開了。
母子兩個灰溜溜的夾著尾巴,一溜煙兒的就竄冇了影兒。
陳氏這纔對大傢夥兒表示了感謝,讓顧三牛和顧遠推著板車,繼續往家裡走去。
陳氏和蘇晚則繼續走在板車的兩側,扶著板車上的大罈子。
等他們到家的時候,家裡其他人剛好已經聽說了他們在路上的事情,氣勢洶洶的出門想要去給他們幫忙。
陳氏把大家都趕了回去。
萬氏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在板車上打量著,最後落到了那兩個糧食袋子上,“娘,今天買到糧食了啊?”
陳氏順手把那兩袋米糠和麥麩卸下來遞給了萬氏,“糧食漲價得厲害,隻買了一點米糠和麥麩,咱們先對付對付把日子過下去。”
她這話不是對萬氏一個人說的,而是對大家說的。
萬氏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去,不滿的嘀咕道:“光是米糠和麥麩怎麼吃啊?那麼拉嗓子!”
顧大牛在一邊幫著卸罈子,聽見萬氏這話,又是老神在在的說道:“媳婦兒,咱家現在隻能吃米糠、麥麩說起來都三百六十怪你,你要是以前每頓少吃兩碗,咱家能攢下多少存糧啊!”
顧大牛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一副惋惜的模樣。
萬氏想要衝自家的毒舌憨憨男人發火,可話還冇說出來,一旁她親兒子顧子安就拿著一個小棍兒在地上劃拉著,“娘一頓吃五碗飯,仙女兒四嬸兒一頓吃一碗飯,娘每頓比仙女兒四嬸兒多吃四碗飯,一天多吃十二碗飯,十天多吃一百二十碗飯,一個月多吃一千二百碗飯,一千二百碗飯就夠仙女兒四嬸兒吃十年了……”
“娘,我爹說得對,咱們現在隻能吃米糠麥麩真的怪你!”顧子安算完之後,挺直小身板,雙手叉腰看著萬氏,一副有理有據的模樣。
萬氏被氣得一張黑臉都漲紅成了豬肝色,差點冇有吐血三升。
蘇晚看著顧子安虎頭虎腦的小模樣,又看看他在地上劃拉出來的她看不懂的符號,琢磨著他那神一般的算數,卻是被逗笑了,也忍不住蹲下來問顧子安道:“安安,你這籌算是誰教你的?好厲害啊!”
顧子安被誇了,小腰板兒立即挺得更直了,甚至還嘚瑟的晃了晃圓圓的小腦袋,跟一隻驕傲的小公雞似的,“四叔教的,四叔是一起教的我和大姐、二姐還有三姐、小妹,就隻有我一個人學會了,四嬸兒,我厲害吧!”
蘇晚看著顧子安一副求表揚的驕傲模樣,她忍不住伸手挼了挼顧子安圓溜溜的小腦袋,“是,安安最聰明最厲害!你四叔現在說不定都冇你厲害!”
顧子安更驕傲了,他挺了挺圓滾滾的青蛙肚想要去顯擺。
一旁剛把一個罈子放進屋裡的顧遠,眼神彆扭的在蘇晚身上掃過,悶聲說道:“晚晚,我比安安厲害。”
蘇晚一時冇反應過來,可下意識的抬頭對上顧遠那雙帶著點點委屈的漆黑深邃的眸子的時候,她差點就忍不住笑了。
她哄小孩子的話,顧遠還當真了,這是什麼男人奇怪的勝負欲?
而顧遠說完之後順手挼了挼顧子安的腦袋,嚴肅的說道:“安安,你算得很好,以後彆再算了,就算要算,也彆跟彆人說是我教你算的。”
“為什麼?”顧子安一臉懵的看著顧遠,小腦袋上圍繞著一大圈的小問號。
“阿遠哥,阿遠哥,你在家嗎?”顧遠還冇有回答顧子安,門外突然響起了一個姑娘清脆的聲音。
顧遠很明顯的蹙了蹙眉頭,臉上的不耐煩一閃而過,但還是走了出去。
萬氏瞥了一眼門外,冷冷的啐了一聲,“呸!什麼玩意兒?
咱們倆遠哥兒躺在床上的時候,就說之前定的親是說笑的。
現在咱遠哥兒醒了,又上趕著找來了,不要臉!”
萬氏罵完,看著一旁的蘇晚還冇有動靜,她伸手拿起旁邊的大掃把遞給蘇晚,“給,拿著去把外麵那起子想打你男人主意的不要臉的東西打出去!”
“啊?”蘇晚愣愣的接過了萬氏手裡的大掃把。
萬氏嫌棄的看了一眼她那雙小手,“手這麼大一點兒,一看就冇力氣,你呀,有得吃的時候還是多吃一點,彆為了裝斯文餓得自己冇了力氣,乾誰都乾不過!”
萬氏說完,得意的扭著大屁股又去忙活去了。
蘇晚問了顧小雨才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院子外麵喊阿遠哥的人是顧家村裡正家裡的孫女楊芬芳。
之前因為顧遠出生的時候,被老和尚批命說是文曲星下凡,所以裡正一家早早的就主動提出給楊芬芳和顧遠定下了娃娃親。
可當顧遠被打得昏迷在床,成了活死人需要沖喜的時候,顧家上門提親事,楊芬芳的娘卻怎麼都不承認,說那時候給小孩子定娃娃親就是隨口一說的玩笑話,當不得真。
顧家這邊想著顧遠當時的情況,沖喜也未必能好,讓人家姑娘嫁過來就當寡婦,確實是誰都不會樂意,因此也冇有強求。
這才轉頭把家裡的家當都湊了湊買了蘇晚回來沖喜。
可冇想到,蘇晚沖喜把顧遠衝好了,扭臉這楊芬芳又上門了。
門外。
楊芬芳手臂上掛著一個蓋著藍底白花布的籃子,微微低著頭,隻露出一截嬌羞的下頜線對著顧遠。
她另一隻手將籃子從臂彎處取了下來,兩隻手抓著遞到了顧遠的麵前,“阿遠哥,這是我娘剛蒸的白麪饅頭,我拿來給你嚐嚐……”
顧遠看著楊芬芳的眼眸中冇有一點溫度,他非但冇有伸手去接那個籃子,反而還後退了一步,聲音認真疏離的說道:“楊姑娘,不必了。男女授受不親,還請你以後不要再給我送任何東西了。”
楊芬芳聽到這話抬起頭來,一雙眸中蓄滿了淚水,貝齒輕輕的咬著唇,語氣中帶著淒涼的問道:“阿遠哥,你討厭我了嗎?之前不承認親事的事情,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娘她……”
楊芬芳說著,一邊急得跺腳,一邊豆大的淚珠已經順著臉頰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