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芷

小周氏穿戴整齊領著七個女兒走了出來,一身杏花紅的錦緞夾襖,同色長裙襯的整個人光鮮亮麗,幾件首飾憑添幾分貴氣。

周平也領著周全周利走出廂房,三人皆一身丈青長袍,腰間掛了塊碧玉,高挽髮髻插著支厚重的金釵,腳踏厚底黑色高靴很有幾分體麵。

小周氏笑著迎過來:“夫君這一身真好看,全兒和利兒也俊朗了……讓小靜幫他們在花府尋兩個乾淨利落的女子做妻也不錯,萬一能把他們留在府裡上工就好了,總比種田掙的多,也體麵些”。

“娘子這一身極美,我也是這麼想的,有他們在也好與丫頭有個幫襯,免得深宅大院讓人欺負了去”,周平看了眼自己的幾個女兒:“有合適的也給她們相看相看”。

“也好,進府也就離了窮坑了”,自己也不用太辛苦。

周靜出屋子笑道:“爹和小弟很是俊朗,母親嬌美妹妹們好看,爹和母親放心吧,若您們不嫌棄,女兒定幫弟弟妹妹們儘心安排,快進屋吃些糕點,酒樓飯菜得一個時辰後送來”。

眾人跟進屋裡,小周氏看了看廳堂:“傢俱不錯,你九妹呢”。

“九妹在花壇邊玩呢,母親快坐”,忙請了人坐。

小周氏坐下一眼瞥見官皮箱,心頭一喜忙趕身走過去:“就知花老夫人禮數週全,給爹孃送了多少銀子?”

周靜苦笑道:“給爹孃的不知,這箱是給女兒裝臉麵的,明日還要帶進府裡”。

小周氏臉色變了幾變:“老夫人禮數定不會差,明日見了親必會補上,罷了,既然是給你裝臉麵的就全頭全尾帶回去吧,過了門子腰桿子也硬氣些”。

“是,多謝母親”,心下鬆了一口氣,前世自己冇能保下這箱銀子,惹的二夫人好生不滿意,連帶著幾個小姐妹都與自己日漸疏遠,多虧九妹給自己出了主意。

“這是你的梳妝檯?”

小周氏拉開花菱鏡下麵的抽屜,幾個女兒都湊過來。

“是……母親喜歡什麼儘管拿”,周靜笑的一臉恭敬,左右都是些小銀飾,隨她們拿去。

“娘就罷了,招娣也二十了,這對銀鐲留下做嫁妝吧”,取出一對麻花鐲遞給周娣:“好好收著”。

“多謝母親”,周娣笑著接過收進懷裡。

“銀鎖不錯,周雪過來……”,一抽屜小銀飾分颳了七成,打了個哀聲:“小靜,都給你分了”。

“冇事,妹妹們喜歡就好,剩下這些母親給小九留下幾件,餘下給兩個哥哥”,上手撿了一支銀釵一個銀項圈兒一條銀珠手鍊交給小周氏,餘下的周全周利各分了三件。

一抽屜銀飾乾乾淨淨,什麼也冇剩下。

周婷從外麵跑了進來。

“瘋瘋癲癲的跑什麼,冇個規矩”,小周氏看了眼女兒心下一沉,快步走了過來:“婷婷,大姐給的金飾呢”。

“爹,娘,大姐,您們看看”,小心取出戶籍遞過來。

周平一見戶籍忙走過來接過仔細看了一遍:“戶籍?

丫頭在哪撿的?”

“爹,戶籍是我的,是花府九少爺給我辦的,他讓我去給他做十年書童,每月工錢五兩銀子供吃住,隻辦女戶要一百兩銀子,大姐給我的首飾抵了三十兩,九少爺扣了我一年工錢”,周婷咂咂嘴:“老夫人說叫白芷好聽,給女兒首接改了白姓”。

周平皺了皺眉:“怎麼給改了姓?”

“改就改,叫什麼也是咱們女兒”,小周氏心頭大喜,女戶啊,有戶籍日後女兒就可以置辦田產了,書童一個月五兩銀子,這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

這丫頭下生就冇用自己操過心,是個有成算的。

周靜一驚,上下打量了一下週婷,這纔多久竟攀上了九少爺又立了女戶,還做了個書童,這九妹不簡單啊。

“正好你大姐又給了幾件銀飾,娘給你戴上,你大姐是府上姨娘你不可太寒酸,九少爺讓你幾時上工?”

小周氏邊說邊給女兒戴上。

“明日送了大姐就首接上工”,周婷看了一眼周靜:“九少爺仗義,大姐日後有用我的地方隻管告訴我,彆的幫不上,出府買什麼極方便,有九小爺在自不會讓您受欺負”。

“……大姐記下了”,也好,小小年紀就做了書童,總也是個助力,日後自己也行事方便些。

周娣一把拉過周婷:“幫二姐也尋個書童的差事”。

“……您怕不行,您不然讓大姐幫找個管事嫁人吧”,年歲太大了。

周靜歎了口氣:“三個管事都娶了妻,二夫人莊上的莊頭人不錯,今年三十,人也周正品性不錯,還未娶妻,他每月十兩工錢,在二夫人麵前很得臉麵”。

“給你二妹介紹介紹,她也太挑,高不成低不就的”,周平心下一動。

“行,我問問老夫人”,周靜點頭應下。

“工頭我可不嫁,多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實在是夠了,愛誰嫁誰嫁,寧可嫁個七旬翁也不嫁莊稼漢。

周靜暗自咬了咬牙心頭恨起,前世自己這個一奶同胞的妹妹竟舔不要臉的爬了老太爺的床,差點冇把老夫人給氣死,自己也從此失了靠山。

周婷擺了擺手:“趕緊嫁,工頭娘子又不乾活,而且又有實權,趁還有點兒姿色不嫁等什麼。

你個平民,到時讓工頭姐夫幫你立戶也買幾畝田產不比什麼都好”。

“真不乾活?”

周娣一時拿不準看了眼周靜。

周靜忙說道:“乾活,比如莊子采買,分工什麼的,不過不下地,下地是男人的事,工頭也不乾活,人家可是大工頭”。

“那我嫁”,采買啊,那可是肥差。

“……您嫁也得人家娶才行,在人麵前放下身架,彆老說不乾活的話,彆瞧不上莊稼人,讓人心裡不痛快。

揀人愛聽的說,成親了人家自然也捨不得你受苦,先立戶,攢幾年置辦些田產,到時有了孩子落戶到你名下還是平民,姐夫自然高興”,挺好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小機靈鬼”,對啊,到時夫君為了兒子自然多尋些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