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趙昊而言,抄詩絲毫不會讓他有些心理負擔。
但偏偏礙於這個身份,抄詩的時候卻束手束腳的,隻能抄那些和情情愛愛有關的,絲毫顯露抱負或者格局的都不能抄。
這就難受了……
今天過來見這個小可憐未婚妻,他第一個想到的詩句便是“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宮人不識”,可那玩意兒是形容妃子的,放這裡肯定不合適。
總不能乾巴巴地就拋出這麼一句吧?
不像話!
至於抄什麼,他其實有一個想法,不過跟自己情場浪子的人設有些出入。
薑崢看他磨磨唧唧的,忍不住皺起眉頭訓斥道:“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乾什麼?對齊國那丫頭,你都能做出‘雲想衣裳花想容’,對我的女兒,你連一個屁都放不出來?難道我女兒比齊國那丫頭差麼?”
好傢夥!
上來就給我拆台!
可真是我的好老丈人啊!
趙昊不由咧了咧嘴角,掃視一圈,發現所有人都在注視著自己。
老爺子眼神中閃爍著些許威脅之意,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作不出詩,回家就會立刻被老爺子吊在房梁上打。
黑臉漢夫婦則是有信心多了,白秀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毫不懷疑自己作詩的能力,黑臉漢則像是憋著一股勁兒,隨時準備喊“吾兒大才”。
還有薑芷羽這小妞,彷彿也克服了社交恐懼症,滿眼期待地盯著自己。
嫵媚的桃花眼,卻有著最單純的眼神。
這特孃的就是純欲天花板麼?
趙昊心頭癢癢的,就它了!
他衝薑芷羽微微一笑,便緩緩吟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嗯?”
聽到這一句詩,薑崢不由有些驚疑。
雖然荒國以武立國,但他這個皇帝顯然是有一定的文學造詣的,他原以為趙昊會沿用時下文壇最盛行,也是他最擅長的詩詞結構,卻冇想到他竟然用瞭如此古早的形式。
白秀也是不由讚歎,不愧是自己的兒子,文學造詣當之無愧的荒國第一。
黑臉漢甚至已經蠢蠢欲動準備起立了。
好傢夥!
四個短句,他一句也聽不懂,就能聽懂一個“淑女”一個“君子”。
但偏偏放一起,他好像懂什麼意思了,淑女明顯指的薑芷羽,君子就是他兒子自己,顯然是求愛的詩。
句句聽不懂,放一起卻能聽懂!
要是這都不算名篇,什麼纔算名篇?
就連薑芷羽也是眼神驀的一亮,雖然她久居深宮,卻並非對外界一無所知,尤其是在趙昊夜闖鐘粹宮以後,更是通過一些手段,將趙昊作過的詩詞儘數收藏了起來。
那些詩詞,都很美。
她都頗為欣賞,卻偏不喜歡。
因為在她看來,那些詩詞大多旖旎曖昧,亦或是故作深情,用那些或華麗或隱晦的手法借代,手法很高明,但又似乎少了一分單純或真誠。
然而,趙昊現在作的這首詩,意境卻無比的純真美好,就是少男對少女單純的愛戀。
趙昊繼續吟道: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聽到這幾句,薑芷羽心中的神往,幾欲溢位眼眸。
她想到了那晚趙昊那晚送她爆竹的場景,發乎情,止乎禮,並未如同坊間傳言的浪蕩子形象。
莫非那天他回去以後,便是日日夜夜思念我,還在床榻之上輾轉反側?
薑崢聽到這句詩,也是忍不住挑了好幾下眉頭。
這……
就是青樓戰神趙日天麼?
莫非,他內心深處,其實也是一個單純羞澀的美少年?
真是離了個大譜!
但轉念一想,他寫情詩的對象可是自己的女兒。
彆的女子當然不會讓他如此傾心,但我女兒一定能!
冇聽他擱那悠哉悠哉,輾轉反側麼?
明顯是那晚見了麵之後,就再也忘不掉了,也難怪這次選公主,這麼堅定不移地選擇了芷羽。
聽到趙昊的詩,眾人反應不一,但都是沉浸到這首詩的意境之中。
趙昊也適時繼續吟道: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琴瑟友之。
鐘鼓樂之。
眾人彷彿看到了趙昊一臉深情地在鐘粹宮外鼓瑟吹笙,隻求能與薑芷羽見一麵的場景。
趙昊?
深情?
好像很違和!
但又不完全違和,至少聽這首詩的時候,腦海中能浮現出這幅形象。
在場人差不多都聽懂了,唯一冇聽懂的就是黑臉漢。
但他也是一個會察言觀色的人,隻看眾人的表情,就知道這一首詩作的特彆好。
於是他當即就站起身來,“吾兒大才”四個字呼之慾出,卻不料還冇出口就被人打斷了。
“好!好!好!”
薑崢鼓掌大笑,拍著趙昊的肩膀道:“好詩!真是好詩啊!”
黑臉漢被憋得有些難受,但還是把“吾兒大才”四個字嚥了下去。
因為根據他的經驗,在皇帝誇人的時候,如果冇有什麼新奇或者遞進的觀點的話,千萬不要附和。
一開始他還不知道為什麼,後來聽老爺子分析了一通,才弄明白裡麵的原因。
你這憨貨,什麼所以然都說不出來,就在那硬附和,豈不是讓皇上覺得他的鑒賞能力跟你這個憨貨一個水平?這不是埋汰人麼?
所以為了避免皇帝暗戳戳地懲罰自己,他理智地選擇了閉嘴。
趙昊則是抿抿嘴,露出一副害羞的笑容:“談不上好詩,都是我真情流露罷了!”
聽到這話,表情一直恬淡的薑芷羽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似有一絲笑意。
看到這一幕,薑崢不由有些嫉妒。
特孃的!
我養女兒十幾年了,都冇見她笑過,結果這小子寫了一首情詩,就把我女兒逗笑了?
妒火攻心之下,他一巴掌就拍在了趙昊的腦袋上,訓斥道:“好詩是好詩,就是寫的太不真誠,你自幼不學無術,對音律更是一竅不通,還談什麼琴瑟鐘鼓?”
趙昊嘴角咧了咧:“我……”
薑崢打斷:“彆你啊你的!我就問你,你會麼?”
趙昊思索片刻,認真道:“不會!但我可以學……”
“撲哧!”
薑芷羽終於忍不出了,掩嘴笑出了聲。
這哪是人們口中的紈絝浪蕩子,明明就是一個純情小少年啊!
試問,誰不想談一場甜甜的戀愛呢?
這麼一笑,趙昊也不禁愣了一下!
他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開口道:“荒國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這首詩一出。
滿殿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