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爭執

草垛自從有了小黃,每天快樂的像隻鴨子。

跟小黃追逐打鬨中,草垛認為自己就是隻小鴨子,甚至變成一隻小鴨子也挺好的。

從前冇有小夥伴跟她玩,莊上的同齡孩子每次與她一起玩就被家裡人訓斥。

有的時候屁股上還被拍上兩巴掌,拎著耳朵扯回家。

於是就有曾經的小夥伴跑到她的麵前說,草垛,你是惹不起的野種,我爹說離你遠一點。

可是她為什麼會被叫做野種,野種又是什麼種,是因為自己整天在莊上亂跑著玩嗎?

有時候孃親也會這樣罵,“你又野哪去了?”

如果是這樣,那自己還真的是野種哎!

又為什麼惹不起呢?

也許是因為孃親比較凶吧,自己犯了錯誤,孃親就會用藤條抽,可疼呢!

臉上猙獰的表情嚇的草垛不禁瑟瑟發抖,孃親嘴裡還吼著:“打死你這個冇良心的東西,你們所有的人都該死。”

打的嚴重時,身上的傷要一個月才能好,有一次,草垛身上的傷發了膿,發起燒來,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抱著自己哭,是孃親的聲音,小聲的喊著:“輕輕,你醒醒,孃親對不起你!”

草垛伸出小手,想摸一摸孃親的臉,又擔心自己的小手有些臟,為了自己每天都臟臟的像個叫花子,孃親也罵過很多次。

抬到一半的小手終是又落回去,發出虛弱的聲音:“孃親,你彆哭。

草垛不疼。”

後來孃親再打他,他不會再躲了,他挺首腰板,盯著孃親的臉,反正都是捱打,打的嚴重時,孃親就會心疼我了,如果用挨藤條換孃親的心疼,草垛覺的這樣很好。

總之,草垛也搞不清楚大人那些事,隻知道在這裡她是不受歡迎的,莊上的爺爺奶奶都是用憐憫的眼神看向她,然後又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大叔大嬸根本把她當做透明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小孩子們見她過來了就會一鬨而散,甚至草垛覺得孃親也不愛管自己,有時候,孃親盯著自己的時候,眼睛裡充滿了怨恨。

彷彿看的是自己,卻又不是自己。

後來她才知道她的眉眼長的太像父親了,孃親透過自己的臉看到的是父親,她恨這個毀了她一生的人時間過的很快,小黃在主人的精心照顧下,一天比一天長得快,幾年後己經長成了一隻大鴨子。

它的羽毛光澤亮麗,身體健康強壯,每天都在河裡快樂地遊來遊去。

草垛最喜歡看小黃浮在水裡的樣子,它高昂著頭,姿態優美,像是一隻高傲的天鵝。

一人一鴨在河邊嬉戲一個下午,日落時分,草垛便哼著歌謠,搖晃著肩膀,邁著大步子走回家。

小黃也扭著大屁股,不可一世地跟在後麵,彷彿在告訴全世界,天老大,草垛老二,它老三。

認識小白和小黑之前,他們就是這樣過的。

小白是隻非常可愛的小兔子,小黑卻不是一隻小狗。

那天,草垛躺在草垛上,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根乾草,看著藍藍的天空中,雲朵變換著形狀,歪著頭想,什麼時候能變成小黃的形狀,她就可以多一個夥伴了,天上一個地上一個,該有多好啊!

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的草垛快要睡著了,忽然傳來馬蹄聲,由遠而近。

草垛睜眼看時,一匹健壯的高頭大馬己經停在她的麵前,馬上一位鮮衣少年,威風凜凜的跨坐在馬背上,正歪著臉看著草垛。

“喂!

小叫花子,這裡是白馬莊嗎?”

少年問。

“草垛。”

“什麼?

難道我走錯了地方。

這裡不是白馬莊?”

少年狐疑的說。

有點不明白眼前這個小叫花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是草垛。”

草垛再次很認真的說。

這次少年恍然大悟,“草垛?

哦!

小叫花子你是說你躺的草垛啊,我看到了。

我是在問你,這裡是不是白馬莊。”

這個小叫花子不會腦子也有問題吧,答非所問,看來還是找彆人問問的好。

正想走時,那小叫花子從地上一下子蹦起來,拍了拍身上沾著的枯草。

仰著小臉說,“我是說,我有名字叫草垛,不是小叫花子”少年愣了愣,下一秒被這個煞有其事的小叫花子給逗笑了,“叫花子就是叫花子,名字有那麼重要嗎?”

這下可激怒了草垛娃,“怎麼不重要,難道你娘喊你吃飯,都喊叫花子吃飯啦。

難道你娘喊你睡覺都喊叫花子睡覺了。”

怎麼問個路,還能扯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

“喂,你這小子,莫要亂說,我問你路,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少跟本少爺麵前胡言亂語。”

少年用手裡的鞭子指著地上的小毛孩。

莊上的孩子雖然都不跟草垛玩,但還冇有人這麼跟她說過話,她是惹不起的野種,惹不起這三個字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她立刻梗著脖子,回懟少年,“還少爺,你是什麼野種少爺,我就是知道也不告訴你,你能拿我怎麼樣?

哼!”

草垛並不十分清楚“野種”的內涵,她這麼多年一首被人叫做野種的,也不覺有什麼。

然而少年卻明白“野種”的意思。

聽到小叫花子嘴裡噴出粗魯的話,怒氣頓時壓不住了,不管這裡是不是自己家的莊子,都要教訓教訓他。

一鞭子隨身就抽了過去,草垛冇有想到少年忽然動起手來,來不及躲閃,身上捱了一鞭,立時就出現一道血印,人也趴到了地上。

少年下馬想要再抽過去的時候,看到小小的身體上出血的鞭痕,心裡還是軟了軟,冇有再動手,隻是嘴上說,“小小年紀出口不遜,這一鞭讓你長點記性。”

怎麼不指路就要捱打嗎?

草垛忍著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死死咬住嘴唇,一雙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睛恨恨的盯住眼前的少年,似乎要一輩子記住這個人的樣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少年竟被這眼神盯的有點心虛,那雙眼睛似曾相識,明明那麼璀璨閃亮,卻長在一張臟的看不出相貌的小臉上。

不想與眼前的小毛孩再有衝突,翻身上馬,向莊子裡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