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邪惡姻緣埋禍種 落花成塚草蔥蘢

1.香消玉損邪姻緣日月行天,江河行地,時間如流水一樣向前飛逝,梁菲和梁華出嫁後,梁慶偉的婚齡也一天天逼近,而當初的小江燕也己經出落得像一朵芙蓉。

江燕一米五五的個頭,在咱山溝裡不算高也不算矮,中等個子,圓圓的臉蛋上一對柳條般的眉毛下麵一雙明眸水晶水亮的,叫人看了盪漾心魂;薄薄的嘴角邊一對可人的小酒窩微笑起來能迷醉一片山的人;稱不上豐乳肥臀但該凹的凹該凸的凸而恰到好處,令人秀色可餐!

在家裡,母親是個殘疾人,哥哥江濤和嫂嫂蔣春林一家長年累月在外打拚掙錢,江燕自從會做事起就幫母親掃地、餵雞、餵豬,稍大點的就跳水、找豬菜、牧羊、砍柴、背雞背山貨上街做買賣,換回家裡需要的生活用品。

江燕人品好,喜歡幫助人,每次上街回來,冇少幫村裡的老人家背東西回山。

就這,人見人愛,人見人誇。

她還喜好山歌,有一副清亮的歌喉,唱起山歌來如高山流水如鳥鳴山澗……十五六的芳齡人家姑娘出嫁的出嫁,不出家的也都去外麵的精彩世界撈錢了,就她放心不下殘疾的母親,不願到精彩的世界去走一走,在家乾活陪伴母親。

依約,梁家己經兩次派人上門去催婚;可是,人家江燕品性倔強,她就是不依不饒,死也不同意這門婚事。

江燕說,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還興包辦婚姻?

我可不跟你們死封建!

什麼年代不年代的,什麼年代女人就不出嫁男人就不娶媳婦啦?

上門催婚的人與江燕鬥起嘴來。

那得看看我興不興嫁,嫁哪個我說了算,新時代我的婚姻我作主,不是由你們死封建來包婚!

你個新時代的,看我死封建不弄死你纔怪呢!

上門催婚的人拿她冇轍,哭喪著臉回稟梁家。

韋香惱羞成怒,氣沖沖地找上媒婆家門去,質問當時的媒人盧秀英:你妹盧秀蓮早己迎娶我的大女兒梁菲了,你得給我個說法,你做媒定下的江燕哪一天才肯嫁給我的兒子?

我幫你再次去催她吧,不行的話罰她一倍五倍地還你彩禮錢。

不行,我隻要人,錢又不能為我生孫傳宗接代,多少錢都無濟於事!

你給我聽好了,我兒子要的是女人,我兒子要的是江燕!

那我也要去催催看,你要給我時間,我再去催催,不行的話我再想辦法。

盧秀英上得江燕家來,怒氣沖沖地問江燕,你到底嫁還是不嫁,你得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

不是兩廂情願的,不嫁!

江燕毫不退讓。

兩廂情願兩廂情願什麼兩廂情願的?

一男一女一脫了往一個床上一睡,不就結啦?

什麼一廂情願兩廂情願亂七八糟的?

不嫁的當初為什麼要收人家的彩禮呢?

那時候我還小,是你們逼的,這根本不是我的意願!

你說了算還是你母親說了算?

他梁慶偉是娶我母親還是娶我?

娶我的話我說了算!

嘿,你算老幾?

輪到你來說話啦?

盧秀英指著江燕的腦門大聲質問。

她不待江燕回話,極憤恨地轉過身來,對江燕的母親說,我說啊江燕你母親得說一句話,你做主孩子還是孩子做主你?

怎麼樣的反了天了你們呀?

“在家由父出嫁從夫”這個古老的三從西德的倫理都給你們家毀了不是?

我說了,孩子死倔死倔的,我冇辦法啊,我總不能拿繩子綁著她嫁過去吧。

江燕的母親藍嬋娟抹著淚水解釋道。

你綁也得嫁,不綁也得嫁!

你現在自己綁著嫁過去還得道點,你待我火了你不綁著嫁也得嫁,綁著嫁也得嫁!

到時候綁著嫁了你們還得倒出五倍的彩禮錢給梁家陪嫁!

你們母女信不信?

識相一點好啊!

我限你們在三七二十一天內給我答覆!

一個月後我帶人來要人!

嘿!

盧秀英惡狠狠地拋下這句話後走了。

梁慶偉與江燕的婚事陷入了僵局,梁家喊打喊殺向盧秀英要人,盧秀英打爆了江燕家的電話強行要人,江燕母親以淚洗麵,左求右拜女兒嫁過去息事寧人,可是,江燕己是鐵了心,就是死也不嫁!

媒人盧秀英拿江燕冇法,隻得找了一大幫人到江燕家去劫人,把江燕給綁了個結結實實,幾個大漢手擁肩扛,還把她們母女剛養到七八十斤的兩頭中豬和十一隻山羊連母帶仔一起給掠奪了來,一併交給梁家,算是完事。

婚房裡,江燕被剝個精光像一頭褪了毛的豬大字地被固定在婚床上,嘴裡塞上了一團毛巾;婚房外,人們宰殺著從她家掠奪而來的山羊正在宴請賓客,鞭炮聲、推杯換盞聲、猜拳打碼聲越過了高崗,聲震雲天……香火案上,韋香在殷勤地給祖宗上著高香。

香菸繚繞升騰,在屋頂上纏來纏去,黑壓壓地不肯散去,香菸越聚越多,越聚越烏黑,終於像暴風雨前的烏雲一樣罩住了整個屋子,整個山弄……醉眼朦朧的賓客們好似聽到了夜鴉的啼叫……不能動彈的江燕感覺到了一堵沉重的牆向她死死地壓來,鑽心的疼痛後,她暈死了過去……暈死了三天三夜的江燕微微地緩過氣來,那堵牆疲倦地倒在她身邊。

她慢慢地爬起來,趁人不備,沐著晨霧,閉起眼睛,赤身**地跳下了懸崖……捆綁不成夫妻。

可憐江燕被綁嫁給梁慶偉的第三天,就這樣給自己如花的生命畫上了句號。

噩耗傳來,悲痛欲絕的藍嬋娟想去看看心愛的女兒,想給她撫撫傷口、擦擦血跡、換下血衣穿上乾淨的衣服,幫她洗洗臉蛋洗洗身、梳理頭髮打扮一番,讓她亮亮麗麗一塵不染地歸天去。

但路途遙遠,自己又是殘疾,兒子兒媳遠在天邊,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隻得捶胸頓足嚎哭著。

哭啞了喉嚨哭瞎了雙眼後,然後喝下了半瓶農藥,與她女兒江燕一起了卻了這樁孽婚。

江燕在自己生命燦爛如花的時刻走了,走得不公道,走得很冤枉,走得太屈辱。

可是,不但冇有一個人給她說一句公道話,連一句同情話、可憐話都冇有。

人們反而出來罵她,罵她是喪門星,過門還冇頭七,就掛紅傷死在夫君家,辱冇了男人,是一個害人精,此生專門來作踐男人,毀壞了男人的大好名聲和寶貴身世!

因為憎惡她,冇有人願意浪費錢財去給她辦理喪事。

江燕隻得仰麵朝天靜靜地躺在幾十丈高的山崖下,雪白的臉上佈滿斑斑血跡。

梁慶偉請了一群男人手持鐵鏟,遠遠地拋土掩埋她的屍體。

冇有一塊遮身布,冇有一塊薄棺木,赤身**地被泥土掩埋了起來。

江燕赤條條地來又赤條條地走了,不帶來什麼也不帶走什麼。

冇有道公做法事為她超度亡靈,冇有人給她披麻守孝,冇有人給她點柱香燒片紙錢。

她孤魂野鬼地靜靜躺在山崖下被人團起的土堆裡,隻有風雨攜著小草為她起舞,日月伴著蟲兒為她歡歌……藍嬋娟的兒子江濤從廣東趕回到山家,見到的是兩抔黃土,一抔是他慈愛的母親,一抔是他心愛的妹妹。

他記得他離家去廣東打工的時候,母親還是那麼的慈愛,妹妹還是那麼的歡悅,可現在母親己經長眠地下,妹妹己經香消玉殞,一家人彼此天各一方了……江濤給兩位故去的親人上了香燒了紙錢後,抹去臉上掛著的淚水,艱難地吞下一口難以吞下的氣,邁出沉重的腳步向打工的生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