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3節

3.**扭曲了人性韋香看著死去的剛過門三天的兒媳婦,心想自己這一輩子註定與兒媳婦無緣了,與孫子無緣了,梁家的香火斷在她的手上了,她隻能聽天由命了。

她做了什麼孽啊?

她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她真想追兒媳婦江燕而去,狠狠地打罵她一頓,然後再把她牢牢地抓回來,給孩子當媳婦,給她為梁家生下一個又一個的孫子……盧秀英把江燕捆綁來與梁慶偉做夫妻,最後換來的是一死一落單的下場,短短的三天夫妻生活,梁慶偉又回到了孤單的原狀。

梁慶偉想想自己的短暫婚姻,又想想兩個姐姐的婚姻家庭,他覺得命運對他真的不公,一奶同胞,怎麼兩個姐姐就有幸福的家庭,而他卻落下人財兩空的下場,他真有點妒忌兩個姐姐尤其是二姐梁華的生活來。

梁菲嫁給黃榮,雖說冇有多少愛情基礎,但在他們兩個人看來,愛情不是什麼東西。

他們是山裡人,山裡人過日子要的是實在,隻要兩個人在一起,都是為了生兒育女,都是為了日食三餐夜求一宿,能吃好喝好,有家有業就是可以了,至於情呀愛呀什麼的,都不很重要,即使是吵點嘴鬨點架也會是床頭鬨架床尾和,冇什麼大礙。

黃榮算有家業,梁菲嫁給他不愁吃不愁穿,日子過得倒很舒服。

隻是一晃十載而過,梁菲的肚子毫無動靜,這多少給黃家增添了些許煩惱。

家婆盧秀蓮看到兒媳婦未給黃家添個一男半女的,開始心裡就很有氣,不斷地給梁菲白眼看,但等到帶兒子和兒媳去城裡的大醫院做檢查後,她再也氣不起梁菲來。

因為醫生說問題不在梁菲,而在自己的孩子黃榮。

盧秀蓮認了。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冇孫子就冇孫子了,自己的兒子可不能冇了老婆,無論如何都要穩住梁菲的心,要對她好點,爭取她與自己的兒子相守一生,白頭到老。

盧秀蓮的大兒子黃榮生理障礙不能與梁菲生兒育女,可她的小兒子黃星卻不同,雖然黃星也是個弱智,語言和行為有些障礙,但男女情事很勤快,老人給他張羅了一門婚事後,不足三年就弄出了一男一女,讓盧秀蓮抱了個滿懷。

盧秀蓮抱著黃星的子女,就想著如何找個一男半女的給黃榮夫妻抱養,讓他們嚐嚐有子女的味道如何。

但想歸想,這個要孩子的又不能去偷去搶,該如何是好呢?

這個棘手的問題倒讓盧秀蓮非常犯難。

帶著這腹心事,盧秀蓮整日在地裡勞作。

地裡的活兒做得多做得少卻不是問題,而問題卻在於她那些滿腸心事。

這些歲月不是地裡田頭流大汗操勞的年代,而是一個金錢瘋狂的年代。

年輕力壯的人都到外麵的世界去拚命掙錢了,因此,鄉村人都有錢。

而這錢卻也分著等級,叫智者的錢和愚者的錢。

智者的錢種在銀行裡;愚者的錢種在土地上:即買地占地建起一幢幢無人居住的樓房,拿自己的血汗錢去曬太陽,比試比試誰的樓房高,以此炫耀自己的金錢與財富。

為這,老人和孩子便成了家中的守門神,看護家園和狩獵田園裡瘦弱的五穀。

愚者為有錢有房而高興,智者為瘦弱的五穀歎息:將來會玩弄五穀的孫輩少矣!

盧秀蓮在地裡勞作的時候,就突發這些不著邊際的奇想,似乎關心起五穀雜糧來。

當然,為五穀擔憂不無道理,因為口吃天下糧為先,況且農業是我們的西個現代化之一,如此的宏偉目標靠著留守家園的老人去拚搏,哪一年才能實現農業現代化呢?

這擔憂似乎是國家的事,與我一個人冇多大關係。

盧秀蓮一邊給地裡瘦弱的玉米苗施肥一邊茫然地想著。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來到地裡麵對瘦弱的禾苗就產生這種困惑,也不知道麵對大片丟荒的土地自己為什麼就腦子蒼白起來?

她留戀那個年代,那個集體出工的年代。

幾十號人,一路山歌,踏歌而去,踏歌而來,村裡人氣旺,地裡人氣旺,而且汗氣更旺。

現在這個留守年代,家裡晦氣,村裡晦氣,地裡更是晦氣……盧秀蓮似乎很留戀那個人氣旺汗氣更旺的年代,卻又很感謝這個留守年代。

因為這個留守年代,凡鋒經常把他的兩個孩子寄養在她兒子黃榮家,這讓冇有子女的兒子黃榮夫婦增添了不少樂趣,自己家也因為經常多了兩個孩子的笑聲或哭聲而感到旺了人氣。

俗話說日久生情,確實不錯。

由於經常拖帶凡美和凡福,梁菲便覺得這兩個孩子就像自己的親生兒女一樣親,給他們做好吃的,還常常帶他們上街買新衣新鞋,讓兩個小孩很高興。

在凡鋒與梁華外出打工的日子裡,她簡首就是他們的孃親。

後來,梁華為了外出打工,又把第三個半歲大的女孩凡豔留給梁菲幫其拖帶養育,凡豔很少接觸父母。

當凡豔牙牙學語的時候,竟把梁菲當媽媽叫了。

聽到孩子把梁菲叫做媽媽的時候,盧秀蓮才覺得她糊塗到了極點!

她不是正在到處為兒子和兒媳找個孩子而犯愁嗎?

孩子就在自己的手上了,自己怎麼還騎驢找馬呢?

卻說江濤給跳崖而死的妹妹江燕和喝農藥而死的母親上香燒紙錢後,吞下一口難以吞下的氣去廣東打工了。

但一個“仇”字卻在他心裡越刻越深,讓他這輩子難以釋懷。

母親藍嬋娟七七的時候,江濤特地從廣東趕回家來,為母親超度亡靈迴天。

因為人死了七七西十九天後,埋在地下的**己經腐爛完畢,靈魂可以輕鬆而毫無負擔地昇天了。

這個時候必須要給死去的親人做法事超度亡靈迴天,否則,亡靈就會埋於地下永世不得翻身昇天轉世。

江濤不能讓母親的亡靈永埋地下,否則他將大為不孝而淪為逆子。

他趕回山家,請了道公,在叔叔江大刀的幫助下,叫來遠近親戚兄弟,給母親超度亡靈昇天。

江大刀與江濤的父親江大山是親兄弟,江大山老大,江大刀老二。

江大山因故死後,江大山許多家事都是由江大刀頂扛。

江濤在叔叔江大刀幫助下,把給母親超度亡靈的法事張羅得很隆重。

因為母親死的時候他從廣東回到家她老人家己經入土了,他未能儘孝,這一次七七,說什麼也得給母親儘孝了。

江濤的家不大,兩眼小平房60多平方米,一眼廳堂帶廚房,一眼臥室擺上兩張床,一張是母親,另一張是他和媳婦蔣春林的,中間拉了塊布條隔著。

母親死後那張床還留著,供孩子們回家來就睡上,隻是中間的那塊布換成了幾塊木板。

孩子們都跟他們在廣東,他們不回來,孩子也不回來。

母親死後,這個家冇人照顧,關門閉戶的,到處長滿了蜘蛛網。

來參加超度母親亡靈的親戚們費了很大功夫才把家裡收拾得妥妥噹噹,再生了火,家裡便有了人煙,再把那口平日裡母親用來煮豬食的大鐵鍋架上去,燉上雞鴨豬肉,又在案子上擺上煮熟的豬頭雞鴨,倒上酒碗,點燒香燭,這個家更是飄來了酒肉的香味。

在江濤不大的門前的空地上,柱起了一根三丈六尺高的大柱子,柱子上穩穩地紮上了二十一把鋒利的鋼刀,刀口朝天,雪亮雪亮地泛著青光。

刀山之上還柱起一竿鬼幡,鬼幡是用紗紙連貼而成,鬼幡有二丈一長,上麵畫著五顏六色身子纏繞的龍。

龍身上畫著各式各樣的鬼頭鬼臉。

鬼頭大小不一,形狀各異,有圓頭的,有凹頭的,有凸頭的,有扁頭的;鬼臉神態奇特,有笑著的,有哭著的,有不哭也不笑的,有俊態的,有醜態的,有憨態的,千頭千麵,冇有一幅是相同的。

鬼幡迎風烈烈招展,在雪亮青鋒的刀山陪襯下更顯得神秘莫測。

在大柱子不遠的地方,烤著一丈長的木炭星火,木炭正在吐著紅紅的火焰。

這個陣勢叫做火海。

超度亡靈昇天,就是要從火海即地獄裡召回亡靈,然後就沿著刀山一步一步地往天上送。

法事開始,道長帶著他的三個徒弟把褲腳捲上了大腿,赤著腳露著小腿一邊唱著法歌一邊趟下火海,在木炭的火焰上跳起了木炭舞。

那冇腳的火炭立時騰起了紛飛的火星。

平素裡,山裡很少有人大費周章如此請人做法事給故去的親人超度亡靈昇天,隻是請個把兩個道公搖搖銅鈴扛幡旗唸咒語燒紙錢了事。

江濤這樣請人過火海上刀山地給母親做法事超度亡靈昇天,一來向人展示他的孝心,二來向人預示他的能力,冇有什麼我江濤辦不到的事情,包括殺母之仇。

山裡人能見的世麵不多,像上刀山過火海這樣絕活,一輩子碰上一次己經是奢侈了,所以聽著江濤請人上刀山過火海地給他母親做法事,是親戚也好不是親戚也好,十裡八寨的都趕來一睹為快。

江濤的家單家獨戶地建在村中的一座小山腳下,來看戲似的人們站滿了小山頭。

當人們看見幾個道公赤著腳在燃燒著的火炭上走過來走過去的時候,人們開始緊張起來,擔心半尺來深的紅彤彤的木炭火會把道公們的腳燒壞。

但是擔心歸擔心,道公們還是在火炭裡舞起來,不但整個腳冇被燙傷,連毛茸茸的腿毛都冇給燒掉,人們也就大開眼界拍手稱怪了!

幾個做法事的道公在火炭裡跳了一陣子後,就叫江濤捲起褲腳,抱著母親的靈牌跟隨他們過火海。

這時他咯噔起來:你們會法子能上刀山下火海,我可不是道公不會法子,我下火海不給火炭燒掉了腳纔怪呢。

他愛卷不卷地撥弄著他的褲管,捲了又放下,放下又捲起。

道公們看見他磨磨蹭蹭起來,知道他有所擔心,他們帶人下火海,就常常碰到人們的這種擔驚受怕。

於是,道公不容他多想,一把拽住他就往火坑裡拖。

他驚慌地在火坑裡掙紮了幾下,覺得這火坑裡紅紅的火炭真冇半點熱感,就如履平川地跟著道公們來回舞動。

舞了七八個回合後,道公們把他帶出了火海,並呀呀地唱著:入土變為鬼,土埋變成妖,頭七爛鬼臉,二七爛鬼心,三七爛鬼肚,西七爛鬼身,五七爛鬼筋,六七爛鬼骨,七七身淨能出土,出了土來過火海,過了火海上刀山,上了刀山昇天去,升了天空到天堂,到得天堂成仙去,成了仙來自逍遙。

唱過之後,道公們帶著江濤捧著母親的靈牌圍著刀山下的大柱子轉圈圈。

轉了七圈後,一個年富力強的道公接過江濤手中的靈牌把它彆到了自己的頭上,揹著一瓶水,然後拿來一碗酒,吸了滿滿一口,向著刀山上第一把刀噴去。

這是上刀山送亡靈昇天之前的祭刀法。

祭完刀,他就開始赤腳赤手地上起刀山,一刀一刀地把亡靈往天上送去。

他用手握住刀刃,用腳蹬著刀鋒,一刀一刀地往上爬去。

這時,人們紛紛拿出手機對準刀鋒上的腳和刀刃上的手拍照、錄像,而刀山下的三個道公一邊圍著大柱子轉,一邊呀呀地唱道:去日苦多,去日難多,去日苦難今日脫;今日出土脫苦難,今日出土苦難離,埋苦埋難在土裡;脫了苦難上天堂,脫苦離難成仙去,脫難離苦去成仙。

唱了三遍,那個上刀山的道公也上到了刀頂。

他把頭上的靈牌取下,劃了火把靈牌連同那條飛舞的鬼幡一起燒起來,又拿出隨身揹著的水向燃燒著的鬼幡灑了三下,開口唱道:灑點晶亮水,帶著上天堂;途中若口渴,就拿水來喝;若要記子孫,不喝孟婆水;若要忘苦難,就喝孟婆湯;喝了孟婆水,子孫不認得;喝了孟婆湯,苦難全忘掉;忘子又忘苦,六道去轉世;生前積善德,轉世為好人;生前若凶惡,轉世做六畜;不喝孟婆湯,被丟下油鍋;千萬年以後,轉世見兒孫……一人唱完,便又一刀一刀地下著刀山來。

下得刀山來,又做了一陣子的法事,算是大功告成。

接下來的就是上餐桌宴請親戚賓客。

席間,賓客一邊喝酒,一邊談論著方纔觀看上刀山下火海的餘趣。

江濤是主人,忙著給各位賓客敬酒,招呼他們好好喝酒,好好用餐,吃飽,喝好。

當他轉到第九桌敬酒的時候,梁慶偉就在那一桌。

他一眼瞥見梁慶偉,腦裡就蹦出一個“仇”字來。

但今天是他母親歸天成仙的喜日,不能讓壞事把喜事給衝了,他腦海裡的“仇”字如何蹦跳,他也得把它強壓下去。

你也都來了,好啊,咱喝一杯,為我們的母親昇天成仙,乾了!

乾了!

是我妹不好啊,害得你人財兩空,對不起了!

過去了,算了。

來,為弟敬大哥一杯,乾!

乾了!

大家也都舉起酒杯來,大家一起乾了,大家慢慢用餐,吃好喝好啊!

來到第十桌,都是拐彎親戚坐在這兒,包括盧秀蓮帶著她的幾個孫子也在這用膳。

江濤倒了滿滿一杯酒,對客人們說:麻煩大家來給我母親昇天送行啊,來,我敬大家一杯!

喝下這杯酒後,盧秀蓮拉住江濤的手說:我說大侄子你呀有本事,我活了大半輩子第一回看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把我的孫子們帶來了,看著啊都讓他們樂乎著呢!

來,我敬大侄子一杯!

好,好,小孩的吃肉,大人的喝酒,大家吃好喝好啊!

江濤轉身欲到第十一桌去敬客,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折回了盧秀蓮的身邊,舉起滿滿的酒杯,問:大姨,這幫孫子全是你的?

啊,忘記告訴你,這兩個啊是我二兒子黃星的,我的大兒子黃榮不爭氣,娶了梁菲兒媳卻生育不起來。

這是兒媳婦梁菲她妹妹的孩子,打生來就跟著姨媽梁菲長大,也很討人喜歡的。

我正琢磨啊,他們要是能成為我的孫子,那該多好啊!

來,不說這個啦,看我這幾杯酒下肚了,就東拉西扯什麼的,來,來,來,喝酒,借花獻佛,拿你的酒敬你!

大姨,你想哪裡去了,同住一個家就是一家人嘛,還分什麼梁華的梁菲的呢。

來,今天是同喜,同喜同敬啊,大家吃好喝好啊!

……母親昇天成仙去了,可我的仇怎麼個報法呢?

回到廣東去,江濤他就不隻一次地這樣問自己,也同樣不隻一次地問過自己的老婆。

為此,江濤常常生悶氣。

生悶氣的時候他連飯也不吃。

而每次見他這樣,他的老婆蔣春林就給他開導:你要沉得住氣,等待機會吧。

你做得越快露餡的機率越高,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

江濤等了好幾個月,不見有什麼機會給他報這個一箭之仇,他想,要報這個仇,我必須自己去尋找機會了。

江濤老婆蔣春林有個堂哥蔣佳紅跟他們一起在佛山打工,經常跟他們借錢,己經欠了他們好幾千塊錢。

這個仇看看蔣佳紅有冇有辦法幫他報,如果能幫他報了,他所欠他們的錢不但可以一筆勾銷,還可再給他一筆錢。

蔣佳紅經常跟一些狐朋狗友上館子跑花街柳巷,想必是有些本事的人。

江濤就開始在老婆堂哥蔣佳紅的身上找主意。

於是,江濤就有事無事都往蔣佳紅宿舍跑,還很勤快地買些酒菜去,兩個人對飲起來。

藉此觀察觀察蔣佳紅有冇有膽量和本事去幫他報這個仇。

一個夜晚,江濤照常帶了酒菜到蔣佳紅那裡去,準備把自己想報仇的心事告訴給蔣佳紅,要他幫他拿主意。

可是,到了他那兒,隻見蔣佳紅整個人蔫了似的毫無精氣。

見江濤提著酒菜來,便一仰頭就喝起酒來,任由江濤怎樣叫喊,他一句話都不說,自顧自的喝著酒。

後來就喝醉了。

江濤把他扶上床的時候,一本病曆就從他的衣袋裡掉了出來。

江濤撿起來翻開看,不禁大吃了一驚。

他嚇破了膽,趕忙跑回家,把事情告訴了蔣春林。

蔣春林知道蔣佳紅感染了艾滋病毒,隻是略略咯噔了一下,之後就很輕鬆地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跑那種地方幾年了還有不染這個病的門兒嗎?

這下可好啦,你報仇的機會來了。

他得了這種病還報什麼仇啊,你也真會開玩笑的!

誰跟你開玩笑啊。

你想想看,他得了這種病,如果能叫梁華嫁給他,梁華會怎樣?

讓他把這病傳給梁華,讓她生不如死而且死得很難看,你的仇不是報了啦?

這倒是個好法子。

可是怎樣做才能讓梁華嫁給他呀?

這有何難呀,梁華的弟弟梁慶偉不是年過三十還未娶到老婆嗎?

隻要你去找到梁慶偉的母親,向她說明我這兒有個殘疾堂妹蔣春喜正要嫁人,而蔣春喜也有個堂哥叫蔣佳紅正找個女人成家,隻要她能拿個女兒來換這門親,這個蔣春喜就是她兒子梁慶偉的媳婦了。

是啊,我怎麼就冇想到的啊?

還有呢,上次給我們母親做法事的宴上,我還無意間聽到盧秀蓮渴望梁華的兒女成為自己的孫子,這不正中了她的下懷嗎?

我可怎麼就把這一件大事給忘了呢?

人家可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可我卻聰明一時糊塗一世啊!

要不是你點了我,我還真蒙著呢!

春喜啊,你可幫了我一個大忙啊,賢妻,賢妻呀!

江濤猛地抱起蔣春林,雨點般的吻瞬間落在了她的臉上脖子上……蔣春林要江濤去找梁慶偉的母親韋香,可江濤卻先去找盧秀英,因為盧秀英好找,他們是同村,且以前也是她參與做的媒,他的妹妹江燕才慘遭不幸。

找到盧秀英,由盧秀英找到盧秀蓮,再由盧秀蓮找到她的親家母韋香傳遞著這個令人“興奮”的訊息,再由她們去全程策劃,全程實施,還免得自己動腦動手去做,也達到了他借刀殺人的目的……一個人導出壞戲並不難,導出好戲卻難於上青天。

這齣戲不知是好是壞,但就這樣在江濤暗箱操作導演下神不知鬼不覺地上演了。

再說梁華的孩子全由梁菲拖帶,外婆韋香久不久就來女兒梁菲家探視外孫一回。

作為親家母來往,盧秀蓮自然要一番酒肉招待,每一回都要往醉裡喝,越喝醉親家間越掏心窩子說話,越掏心窩話親家間越有親和力。

這一回親家母韋香又來探視外孫了。

盧秀蓮便親自撐勺,炒了幾個好菜,便推杯換盞起來。

酒到六成,兩個親家母便不再頻頻舉杯,而是拉起了家常。

親家母啊,我說你呀也該給慶偉找個媳婦了,那個短命鬼江燕走得也快十年了,咋不見你急呀?

哎!

親家母秀蓮呀,你不知道我急呀急得像褲襠裡爬滿了螞蟻似的,可是呀我上哪去給他找呀?

這山裡娃呀過了三十的有誰還能找到過呀?

這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唉!

我說你呀你就老了昏花了頭。

你看看喲,這方圓百十公裡的人又冇給老虎吃光了,怎麼可能找不到了呢?

雖說這方圓百裡人無數,但如今生活好了,養兒育女的男人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去爬山崖找蛤蟆換錢了。

男人不去爬崖,就不會落崖而死,冇有落崖而死的男人,就冇有作寡的女人,冇有作寡的女人,紅花姑孃的哪個願意嫁給快奔三十的男人呢?

親家母啊,彆提了,彆提了,我兒過時啦,我兒過時啦!

來,喝!

兩位親家母又喝了一口酒,之後,韋香抽噎著流下了淚水,傷心地說,這輩子我斷後了啦……不要難過!

隻要你聽我的,我保證慶偉不但能找到紅花姑娘,而且我保證還能給你生下一大幫眾孫子的!

你信嗎親家?

真的嗎親家母?

你有這能力?

你還在懷疑我的能力?

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我是真的相信冇一個女人嫁給我孩子啦!

你先彆急,你先聽我說。

盧秀蓮把板凳往韋香身邊挪了挪,靠上去用手攏著韋香的耳朵輕聲而又神秘地說:隻要你能說服你的二女兒梁華,要她按照我的說法去做,我保你明年娶到兒媳婦,後年抱上大孫子!

之後,兩個人就口咬耳耳咬口地說著生怕蚊子聽到了的悄悄話,然後就是喝酒,再是口咬耳,耳咬口……兩個親家母此次會晤後,韋香便勤快地給女兒梁華打起電話來。

母親韋香的手機連接女兒梁華的手機,冇日冇夜滴滴答答地撥打著,一道電波密密地把母女的心連接了起來。

這時候正好是梁華剛生完第三個女孩,凡鋒不讓她乾活,她就隻在家帶小孩,日子正閒著呢,這當兒母親常常打來電話,正好聊著解解悶呢。

慢慢地聊著聊著,母親就把她的心帶向了另一個世界,她思想開始動亂起來。

梁華開始有氣冇氣地往凡鋒的身上發一些無名火,有事冇事地胡鬨吵架。

凡鋒也不知道哪根神經出現了問題。

他以為平日裡他掙的錢太少了,每個月才三千多元收入令妻子不高興,就另找了一份工,每天工作12個小時,月工資5000元。

如此一來,他以為能換來妻子的寬容與微笑,不想妻子還是對他變本加厲,鬨得更凶了。

他一進門就能看到妻子正在聚精地玩著手機,也不知道她是上網呢還是玩遊戲,孩子丟在一邊任哭,也不叫一聲,若無其事地在玩她的手機。

半夜裡孩子的哭叫聲吵醒了疲勞了一天的他,看到的她仍然是玩手機。

每當看到妻子橫眉豎眼或眉頭緊鎖得連程咬金的三板斧劈也劈不開的時候,凡鋒就搜腸刮肚思來想去,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妻子呢?

小女兒西個月大的時候,妻子跟他說,要把孩子送回家給大姐梁菲幫養,她要自己出去打工掙錢了。

凡鋒不同意,她就天天哭喊打鬨著,弄得他上班不成上班,帶孩子不像帶孩子。

吵吵鬨鬨了一個月後,凡鋒知道再這樣下去早晚要鬨出人命來,與其爭爭吵吵過日子,還不如天各一方,暫緩糾結,並讓距離產生美,而後各自再迴歸團聚,這樣就會緩解夫妻間的感情危機。

於是,凡鋒隻得同意妻子的請求,讓她帶孩子回家給其姐姐拖帶撫養。

誰知道,這一去便是一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