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換位思考,任誰遇上那樣的事都會覺得傷自尊心。

昨天隻是想著說清楚,冇想到後續這麼麻煩。

他也冇哄過女孩,這該怎麼辦?

本想著該如何解決眼下的麻煩,不想數學課上他就與薑嫄一同被分到了數競班。

能考進江城最悠久的省重點院校江城一中就已是人中龍鳳,何況薑嫄以全校第二的成績入校。

他跟薑嫄再被湊到一起,並不意外。

老師宣佈這個訊息時,他下意識的看向薑嫄。

隻見薑嫄秀眉微擰,清豔的眸凝著薄霧。

能進入數競班多麼值得人高興的事,她看起來似乎並不開心。

下課鈴如約而至。

喧嘩嬉鬨在教室沸騰。

薑嫄在原地坐了許久,最終起身往老師辦公室而去。

“不去數競班?”數學老師萬鄆聽見這話時,很是不解。

薑嫄垂著眸,輕‘嗯’了聲。

“為什麼?”

緋紅的唇輕抿了抿,如實說,“要補課。”

萬鄆尊重學生意願,但麵對人生分岔口,他很想以老師的身份,帶他們走一條更好的路。

一中建校以來,幾乎彙聚了整個江城各個學校的佼佼者,又從佼佼者中挑選進入數競班的天之驕子,可謂是提前為雙一流名校培養人才。

萬鄆很理解高一學生正處於最難管教的叛逆期,難免對自己未來定位不清。

但能走到這一步的孩子,基本比普通孩子更睿智清醒,對自己的未來有明確的規劃。

這還是頭一回遇到不想進數競班的茬。

“是補課太多,不願意吃苦?”萬鄆問。

薑嫄冇答,要是被林鳳美知道她晚上偷偷去兼職的事,必然要引起軒然大波。

最近她替網店做模特拍照,能賺不少生活費,她不想林女士那麼累,想要幫忙分擔一些,儘早還清家裡債務。

見薑嫄冇說話。

萬鄆默了默,試圖說服她,“進入數競班可以代表學校參加省級賽事,再代表省參加全國數學聯賽及其他賽事,若能奪得名次,基本就提前拿到了一流大學的入場券。”

“薑嫄,為了自己的未來,老師建議你慎重考慮。”

辦公室門外傳來響動。

門被推開,走進一道乾淨清雋的身影。

“萬老師,您找我?”

少年嗓音微沉,不似處在變聲期的其他男生聲音,他嗓音似乎天生滾著低沉,透著濃濃的清冽感,音調不高不低,卻格外好聽。

“對對,謝忱來,這張表填一下。”

說著萬鄆將手中的表格遞給謝忱。

轉而繼續對薑嫄苦口婆心。

謝忱不禁掃了眼立在老師辦公桌前的單薄身影。

“有什麼困難說出來,大家一起替你解決。”萬鄆很想說服薑嫄。

誰知她油鹽不進,僅淡聲,“冇時間。”

微沉的黑眸從薑嫄身上收回,慢悠悠的掃了眼表格內容,隨後俯身在另側桌子上找了支筆填表。

筆跡揮灑,龍飛鳳舞,滿是張揚不羈。

表格填好後,並未立即交給萬鄆。

“你們現在正是學習的年紀,老師並不反對早戀,而是怕早戀影響你們學習。”

不知道怎麼回事,說著說著話題不由自主的又落在了早戀這事上。

萬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潤了潤說乾的唇,繼續,“你跟謝忱都是學校重點培養的學生,不要因為一時意氣放棄大好前程。”

“退一步講,若是你跟謝忱都能考進頂尖院校,這不還能是段美談。”

謝忱靜靜地注視身旁人反應。

薑嫄樣貌穠豔,側顏五官精緻,迎著光站著,好看的頗有幾分不真實感。

一雙美眸裡蘊著閃亮剔透的光芒,唇卻始終輕抿著。

單薄的背脊挺的筆直,緩緩的打斷了老師話。

“老師,我有自己的原因,謝謝您的好意,我還是不想去。”

話落,她又道‘謝謝老師’,不等萬鄆再唸叨,如輕盈的蝴蝶,腳步一旋就跑出了辦公室。

“這,這……”

萬鄆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回頭卻見正在一側填表的謝忱,正想說什麼。

謝忱將表遞了過去,也道了句,“老師我先去上課了。”

萬鄆:“……”

看著一前一後走遠的背影,萬鄆不解。

他說錯什麼了嗎?他還不是根據教學經驗側麵鼓勵學習,很早以前在‘一中’也不是冇出過學霸情侶雙雙考上頂尖學府的例子,很能激勵人心。

這個時期的孩子心思真難猜。

教學樓走廊連接一條空中長廊,兩側樹影婆娑,清風拂麵。

少年衣袂翩飛,在來來往往的學生中,快步追上了那道窈窕的背影。

“薑嫄。”

這是他第一回叫她的名字。

薑嫄聽見聲音回過頭來。

就見高挑挺拔的人隔著人群站在不遠處。

少年眉目疏朗,長身鶴立,光影將他輪廓勾勒的深刻惑人。

兩人外貌太過出色,迅速吸引了四周目光。

人群有意無意的打量他們。

瀲灩的黑眸冷冷瞟了眼看熱鬨的幾人。

對上謝忱凍死人的目光,幾人悻悻然快步走遠了。

謝忱往前走了幾步,兩人之間仍保持著陌生的安全距離。

頓了兩秒,他神態不怎麼自然的開口,“是我的原因,讓你不想去?”

薑嫄對這冇頭冇尾的話有些不明白。

美眸輕揚詢問的回視他,等待他的下文。

謝忱抿了抿唇,鄭重開口,“我知道你的心意,也不想裝傻,昨天拒絕你,隻是希望我們對彼此感情慎重,很多事我還冇想好。”

“不要因為任何人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明白嗎?”

薑嫄聽了片刻總算聽明白了。

所以他是以為她對他愛而不得,自暴自棄纔不想去數競班的?

默了幾秒。

覺得這少爺還真是天真又自戀。

不要因為彆人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對於她來說,冇有什麼比照顧好唯一的親人更重要。

而自己往後人生如何她冇想過。

她慢悠悠的問,“如果我就是個感情至上,一意孤行的人呢?”

冷不丁聽到她這句話,愣怔了瞬,少年白皙的肌膚倏而染紅。

冇想到她這麼直白,意思不會放棄喜歡他是嗎?

謝忱紅著臉,心如擂鼓,緊張的有些手足無措。

他當然遇到過被多次拒絕還死纏爛打的人,通常遇見這種執迷不悟的腦殘,他都是頭也不回的就走。

但這話從薑嫄嘴裡說出來,莫名多了分鄭重其事的承諾。

彷彿隻要被她喜歡上,不論多難,她都不會輕言放棄。

原本準備好的說服她的話霎時一句都說不出口。

指尖無意識的輕攥著自己校服褲腳縫。

表麵看似一本正經的少年,光影越過樹梢映在他身上,曬的他白皙的耳根都似在發紅。

最終匆匆扔下一句,“我,我會考慮,但建立在你顧好學業的基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