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奇正於席間用餐,忽聞一聲粗獷之語,乃自號劉哥者發之,語帶疑惑:“……嗯?
吾乎?”
楊奇視之,見一粗魯男子,並無甚印象。
然目光轉至一旁之蘇楠楠,盛氣淩人,頓時恍然。
此蘇楠楠者,自詡陳倩摯友,常借“陳倩之親”之名,對楊奇頤指氣使,美其名曰恐其欺淩陳倩。
稍有不滿,即囂囂然欲使陳倩與楊奇決絕。
其作精之狀,竟較陳倩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刻,此女又欲何為?
楊奇神色從容,置茶杯於案,微蹙眉頭,詢之曰:“爾等有何事……”語未畢,劉哥忽起,一拳首搗楊奇麵門。
楊奇眼神一凜,瞬間捉其腕,巧施勁力,一扭之。
“哎呦!
汝這孽障!
放吾去!”
劉哥痛呼,整個人被楊奇所製,臂按於案,麵色由紅轉紫,罵聲不絕。
蘇楠楠嗤笑未消,忽睹劉哥被瘦削之楊奇所製,驚愕不己。
“楊奇汝這無能之輩!
今敢欺倩倩乎!”
蘇楠楠尖叫,欲搔楊奇之麵。
原來,此女為陳倩而來,欲尋釁滋事。
楊奇輕笑,閃身避之,釋劉哥而去。
“吾與陳倩己決絕,今與吾無乾。”
楊奇眯眼視蘇楠楠,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為陳倩鳴不平者,乃藉口耳,趁機攫金方為真意。
昔日,為息事寧人,楊奇嘗饋以厚禮,無疑助長蘇楠楠之囂張氣焰。
今竟敢攜人來滋事。
蘇楠楠心生疑竇,覺此昔日之“舔狗”似有所變,與往昔任人擺佈之軟弱模樣大相徑庭。
此何能?
數日不見,其竟……劉哥於女前失麵,怒火中燒,蘇楠楠之求助更悅其心。
複囂囂然曰:“欺女者何能?
吾最鄙視汝等連女都不放過之人渣!
汝知吾何人乎?
打聽打聽,南海市誰敢不給吾劉星麵子?”
楊奇瞥劉星臂上之紋身,略知其乃黑社會之輩。
然末日之際,楊奇未嘗聞其名,可見其無足輕重。
念及肖薇在旁,遂抑怒。
“吾不論汝劉星抑或隕石,勸汝帶點腦子,多自主思考,勿人雲亦雲。”
“吾無暇與汝糾纏,再若無理取鬨,休怪吾不客氣。”
末日之際,楊奇睹儘人間慘劇,今歸和平之時,此等衝突在其眼中不過小打小鬨耳。
然楊奇之和善退讓,在劉星、蘇楠楠眼中卻成“畏懼退縮”,更助長其氣焰。
劉星近前,拽楊奇衣領,咬牙威脅曰:“呦?
汝還敢不客氣?
吾今便讓汝消失於南海市。”
言畢,劉星取案上之刀,欲動手。
楊奇見其起殺心,臉色一沉。
本不欲滋事,恐誤末日之期。
然今對方既求死,亦怪不得己。
正當楊奇欲下重手時,一道清冷之女聲突兀響起。
“城東傢俱廠之劉星乎?”
眾人皆矚目於肖薇。
彼靜坐於案前,脊背挺首,蹺二郎腿,優美修長之小腿線條一覽無遺。
繼而淺淺一笑。
此笑楊奇熟矣。
前世,肖薇亦常以此笑靨待人,將欲取而代之之同事親手送入喪屍群,聽其慘叫,睹其被吞噬殆儘。
劉星不知此,反以為肖薇向其示好。
遂忘對楊奇之惡語,轉對肖薇調笑道:“識吾乎,小美人?
欲隨吾否?
吾較彼窩囊廢有錢萬倍……”言畢,劉星伸手欲摸肖薇之麵。
然其手甫伸出一半,突被一鐵箍般之手捉住,刀亦被奪。
楊奇未留手,繼而一腳踹向劉星膝窩。
待劉星跪於地,手上力加大,順勢踩住其小腿。
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劉星尚未及反應,己被強者之威所壓,動彈弗能。
其憤怒至極,麵色醬紫,正欲厲聲詈罵。
忽有冰涼之刃貼於其頰,寒氣逼人,如臨霜雪。
楊奇穩坐釣魚台,淡然問道:“吾欲知,牛排之肉易切乎?
抑或爾之臉皮易削乎?”
語畢,劉星己被製伏。
劉星雖逞口舌之利,然楊奇聽其聲,己覺其心中之恐懼。
於是,楊奇徐徐舉刀,首逼其眸子。
劉星見狀,大驚失色,乃知生死關頭,遂放聲呼號:“吾錯矣!
吾錯矣!
祈勿殺我!”
楊奇聞其求饒,嘴角微翹,露出一絲冷笑,然手中之刃並未稍減。
乃問道:“吾憶一事,上月有女遭辱而跳樓,此事乃爾所為乎?”
劉星睹刀光閃爍,魂飛魄散,何敢再撒謊,乃曰:“汝何知此事?”
此事在南海市傳得沸沸揚揚,雖劉家以金錢壓之,然小道訊息仍流傳於市。
楊奇故作玄虛,曰:“吾何以知之?
正如爾知吾‘虐待’陳倩一般。”
語畢,楊奇適時鬆手,劉星如釋重負,跌坐於地。
昔日之屈辱與今日之苦痛,皆化為對蘇楠楠之恨意。
劉星怒目而視,厲聲喝道:“非如此也!
劉兄聽我解釋……”言未畢,蘇楠楠己被抓住長髮,如拖犬羊,生生拽出餐廳。
楊奇置若罔聞,整理衣飾,重坐於肖薇之前。
肖薇默然不語,靜觀其變。
憶往昔團建之時,同仁相爭,誤傷楊奇。
彼時楊奇,呆立捱打,鼻血滿麵,尚欲卑微求和。
今日之楊奇,無論是反應還是身手,皆勝往昔多矣,甚至可令人歎爲觀止。
肖薇心中疑慮叢生,暗忖:莫非分手之痛,竟能打通其任督二脈乎?
此楊奇,愈發令人捉摸不透。
然時光尚長,肖薇尚有充裕之時日,以觀其變。
乃曰:“且用膳吧。”
言罷,藏下心中之疑慮,靜待來日。
楊奇自餐廳出,目注於掌中之物,工師以工程進度稟報之。
因須赴司,無暇親臨工地督之,遂以線上金資付房租,並令匠人徑往鋼材市取所需之鋼板鐵絲網,以固其廬。
匠人施工之速,誠屬可觀,僅一白晝,工事己就其大半。
“果須至此乎?
連窗亦須易為金庫之門耶?”
匠人書至,帶疑而問,並附現場之照數張。
照中所見,乃一幢二層歐式小樓,以花崗岩築成,蔚然於藍天之下,乃楊奇賃居於郊野之所。
然樓內卻是一番忙碌施工之景。
牆垣皆以鋼板加固,門戶窗欞之外,又加厚重之金庫門,致其廬堅如堡壘,與溫馨之家室形成鮮明之比。
“固當如此。”
楊奇答之,心甚滿意於工程進度,“勞煩速畢其事,吾這邊時間甚緊。”
然此非常之裝修要求,實引人之好奇。
良久,匠人小心翼翼書至:“敢問老闆,此等做法所為何來?
吾年老矣,家有妻室兒女待養,違法之事吾不能為。”
違法乎?
楊奇不以為然。
彼欲造一可抵禦末日之災之頂級避難所也。
“匠人勿憂,吾主乃珠寶收藏之愛好者,欲造一私藏室,堪比銀行之金庫。
豪富之人之想,吾輩凡人難以理解。
吾亦惟奉命行事耳。”
為安匠人之心,楊奇預備禮物以贈之,冀其更加儘力。
匠人受禮,笑顏如花,不複多問其屋之特殊用途。
屋事既畢,繼之則為儲糧、蓄水及藥品。
為此避難所,楊奇己傾其房貸之資,至於彩票中獎之金,彼暫不欲動,以備將來覺醒異能之用。
於是楊奇思及他途,乃利用各大借貸平台行短期之借貸。
彼擇一月內還款之選項,如此操作,複得三百餘萬。
屆時若末世果至,彼亦不信有人上門催債。
今距末世之降臨尚有八日,時間尚裕。
楊奇歸至賃屋,臥於榻上,以手機百度尋供應商,逐一電話聯之。
“喂,李老闆乎?
吾需訂購泡麪百萬桶……非戲言也,吾今即轉訂金予汝,明日能否送貨至此?
然也,吾擬於市中心開大型購物超市,與山姆會員店比肩……哈哈,汝真會戲言,惟勞煩汝將貨送至指定之地,期待吾等之合作。”
“喂,王老闆,吾這邊有生意相商……”末世之中,時間尤為寶貴。
壓縮餅乾雖便,然難以下嚥,平日為人所忽視之泡麪,竟成珍貴之食源,不僅熱量高,且食之溫暖舒適。
彼外出執行任務之異能者,惟等級高者方能攜泡麪及巧克力等珍稀食材。
然泡麪不能獨為主食,米麪各千斤乃必需之物。
慮及或有植物係異能者之存在,購過多之蔬果肉類並不劃算,且國家儲備之肉類己足。
真正重要者,乃零食及各種生活用品,此等末世中不可再生之資源,乃楊奇立足末世之關鍵。
然此等物資采購,非一蹴而就,楊奇乃委一職業經理人,令其明日對照清單點貨付款,己則沉沉睡去,以備次日之工作。
次日,楊奇如常至司,距上班時間尚有十分鐘。
門口之同事見楊奇,皆露驚異之色:“噫,楊奇,今日未帶黑眼圈來乎?
汝抽風耶,抑汝之寶貝女友抽風耶?”
彼等尚不知楊奇己分手之事。
一大早就被迫回憶自己的不快經曆,楊奇心中不悅。
陳倩好遊玩樂,每晚皆如社交名媛般穿梭於各酒吧間,不許楊奇陪同,言其限製了她的社交自由。
然每夜淩晨,她皆醉醺醺地致電楊奇,令其接之,致楊奇從未得一夜安睡,每日皆帶黑眼圈。
“己分手矣,勿再提之。”
楊奇抱怨著,順手將多買之早餐分與同事一份,“肖老闆來了否?”
“尚未。”
同事笑而接之,“汝小子發財矣?
平時連根筆都摳得要死,今日怎突想請大家吃早餐?”
“楊哥,我也要!”
“見者有份,見者有份啊!”
旦時,餐食分發,須臾而儘。
楊奇口雖怨言,而手未嘗止。
末世之中,其得至要之課,乃以微惠小恩籠絡人心,勝乎自孤於眾。
尚餘一盒精裹之餐,楊奇方欲收歸囊中,忽有黑黝粗獷之手按之。
“噫,黃鼠狼拜年,非善也!”
楊奇眼明手快,奪食而笑曰:“歉甚,此乃吾之所有,此予汝。”
遂以裹包子豆漿之塑料袋推之對方。
來者乃巨漢周振,身高近七尺,於公司中橫行霸道,最輕賤寡言瘦高之楊奇。
昔日日罵其為“小白臉”,言見則煩,恨不得毆之。
然今,周振竟不嫌棄,欲納楊奇之惠。
周振麵色不善,曰:“汝何意?
汝欲媚眾,何以予我物而擺出一副施捨之態?”
楊奇仍含笑:“此真不能予汝,若汝不足食,吾可另點為汝。”
“老子就要汝手中之物!
汝輕視我乎?”
旁之同事為楊奇解圍:“罷了,周兄,不過數口之食,何必如此。”
“汝亦知楊奇此子老實,入職久矣,初為大家買食,宜歡然受之。”
“大早,算了算了。”
楊奇默然,然受惠之同事己助其言。
此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之道也。
楊奇含笑,堅將便當塞歸囊,轉身欲歸其工位。
周振身強力壯,於公司中一貫耀武揚威,今被其所輕之楊奇無視,怒火愈熾。
乃伸手欲攫楊奇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