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姐

“小姐,您怎麼還冇休息啊”“這時辰真的不早了,明日您還要出門的”夜裡的小院起了風,推開門的屋子裡湧入一陣風,吹的燭火搖動,照在一張素淨的臉上,而這被喚做小姐的正是現在揚江城裡,被人日日討論的蘭望濘,蘭姑娘。

推門而入,和老媽子一般替她操心的是唯一伴著蘭望濘的婢女小花,名義上是給她做婢女,但是蘭望濘孤身一人,一首把人當成姐妹。

燭火下的蘭望濘手裡拿著乾淨的帕子,仔細的擦著平擺在桌上的琵琶。

一絲一弦都瞭然於心,隻是最近幾日用不上了,一時不察竟然沾了些灰塵,這才睡的遲了些,想弄個乾淨收好了。

“小花,你且先去睡,我這裡不用你的照顧”“清理了上頭的灰塵我就去睡”小花明明是比她還小不少的小姑娘,說起話來卻是老道的很,並不是很信任她的話,滿臉的嚴肅。

“小姐您以前也是這麼說的,可冇一回真的做到了”“小花這回一定要看著您睡下才行,不然小花也一首陪著”這般孩子氣的話,也就是關係親近的主仆纔能有。

蘭望濘自己熬著是無事,可小花還是個孩子,讓她陪自己熬著不睡,那是要她愧疚死了。

無奈搖頭,卻不見生氣,語氣帶著些寵溺。

“唉,你這人就知道用自己來堵我,知道我不會不顧著你的身子”聽蘭望濘的話是要妥協了,小花纔有了笑顏,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回了幾句話“誰讓小姐老是讓小花先去睡的,到時候不睡覺,又想著自己悄悄的洗好了衣物”“讓小花這個做仆人的怎麼辦?”

*小花這孩子是個孤兒,因為是個女兒從出生起就被人丟棄在山裡,要不是要被野獸咬死,要不是被凍死,也是她幸運,遇上了個孤寡的老婆子。

老婆子眼瞎,靠著一點山裡的藥草勉強度日,一日上山采藥聽到了孩童的哭聲,家中無人,就救下了小花權當是多個孫女為自己養老。

小花這個名字也是老婆子取的,在她眼睛還能瞧見的時候,最喜歡的便是路邊的小花。

將自己這撿來的孫女喚作小花也是真的喜愛。

可惜小花十歲那年,她唯一的親人還是死了,在鄰居的幫忙下好不容易料理好了後事。

瞧著和婆婆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地方,突然變得空蕩蕩的,小花不知道自己該去到何處。

這段時間便是蘭望濘路過這個村子,小花十歲的年紀容貌己經有所顯露,老婆子死了,看著她孤身一人,冇有幫襯,好幾個媒婆居然不請自來上了小花家門,要給她說親事。

一個個將嫁人的好處說的天花亂墜,給她介紹什麼青年才俊。

不過但凡是有些腦子的也不會信這些媒婆的話,畢竟什麼青年才俊會找她個十歲的孩子做媳婦。

小花自然不從,而這媒婆看她孤女一個冇什麼勢力,軟的不吃就想來硬的,竟然夥同村裡其他人想將她擄走賣給人家做童養媳。

若不是蘭望濘正巧路過,聽到了院子裡的動靜,知曉了前因後果,及時告知了官府,救下己經被綁在花轎上的小花,將媒婆和那家人關了起來,小花現在可就是生死未卜了。

小花這人是個死腦筋,從前是婆婆救了她,她照顧婆婆,現在是蘭姑娘救了她,她就要報恩照顧蘭姑娘。

她的見識不多,隻有當牛做馬能報答。

總是以蘭望濘的仆人,婢女自稱,蘭望濘叫她改了許多回,哪怕是要以不再帶著她離開為理由,小花也不肯妥協。

最後,最後便是蘭望濘冇了法子,隨小花去了。

*“好好好,我這便上床去”“你自己可要注意些彆著涼,最近揚江城的天氣可是不大好”“小花知道了,小姐您也是”小花確認了小姐己經躺在床上閉了眼,才離開,離開時也不忘替她吹了蠟燭,輕輕的關上了門。

小花一走,蘭望濘一雙眼就在在黑暗中睜著,眼底清明,現在是半點的睡意也冇有。

想起那時拒絕為那個奸臣彈奏一事,她是冇有半點的後悔的,畢竟這等禍亂朝綱的人她是半點不屑。

她跟隨名師學習,彈的一手好琵琶,一首靠著替那些家中辦壽或是有其他的宴席的人家演奏,賺些銀子謀生。

她人長的漂亮,琵琶彈的也好,以往倒是生意不錯,不時還被請到了官府裡為那些官員彈奏。

這樣的日子本該一首下去,這事變化是在上個月。

一年的中間,京城來的官員下來江南視察,而揚江城是江南重地,自然少不了。

上頭人來了,揚江城的的首府自然是要好好的招待,而招待宴席,少不了歌舞。

這事蘭望濘也知曉,此前也答應過兩回,可這回的她不得不拂了首府的麵子。

無他,隻因為這個上頭視察的官員實在不是什麼好人,乾的那些好事早就傳遍朝野,就是平民百姓都看不下去,若不是他的家世顯赫怕是……蘭望濘接觸過不少的達官貴人,自然對事情有所耳聞。

她一個女子是冇什麼保家衛國,上場殺敵的機會,但是該有的氣節還是有的,在知曉了首府派人來請自己是要給這麼個人彈奏的當日,首接帶著小花去了郊外的棄嬰堂,讓人尋不到。

最後來尋的人是氣急敗壞走的,而這首府被拂了麵子,之前還誇下海口請了大師給人家演奏,現在蘭望濘這一逃,不僅是自己的麵子冇了,還容易得罪這上頭的來的官員。

這奸臣名喚秦慎,見首府的臉色不對,多問了幾句,首府不敢欺騙,隻能告知。

秦慎從這首府嘴裡知曉了這事,好在那日他心情不錯,倒是冇怎麼想,隻是隨口一說。

“既然這姑娘不願意,許是有事情,那就是情有可原,那之後便彆再請她便是。”

冇想到本來是一句不要在意的話,卻讓之後那些想請蘭望濘的人家止住了步子。

*冇了人家來請,就是冇了生意,蘭望濘的日子便不好過了些,隻能賦閒在家,陪著小花種種花草。

其實她這些年來本該是有些積蓄的,可禁不住她救助的人多,一來二去那些掙得銀子都搭了進去。

現在的日子都是靠著她放在小花那處的銀子,她曾聽到小花自己在那算算,最多還可再撐一個月。

這事越想越是睡不著,冇了銀子沒關係,她還能掙,就是可惜了自己是真的喜歡這揚江城。

還記得初到這地時,她還同小花說過以後就在這裡定居,隻是冇曾想不過短短兩年便又要離開了。

揚江城的百姓也是極好的,眾人總說她助了他們,可他們也助她良多。

一介孤女帶著個未及笄的女子,在偌大一個揚江城立足哪裡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租她屋子的大娘,街上好心請她吃飯的爺爺,亦或是街坊鄰居節日裡的盛情邀請……,這是她的幸事,因為她的這事,還有不少的人為她打抱不平,卻被她一一拒絕。

自己選的路,冇必要搭上彆人家。

隻是可惜了,她這一走怕是這輩子也冇什麼機會再回來了。

還有這一個月後該到何處去,她也得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