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休息片刻,雲風開始和家人一起張羅著每日的施粥。
自十萬年前開始,和平了無數歲月的天元大陸不斷西起狼煙,各族紛爭不斷,戰火紛飛,生靈塗炭。
橫跨北洲、中洲的人類國度——羅天古國更是一分為七,彼此征伐不休。
而戰爭所帶來的傷害,無疑都是普通百姓在默默的承受著。
加上趙國國王昏庸、驕奢淫逸,奸臣當道、橫征暴斂,無論是當朝官員、各大家族、還是富商,均視萬民為芻狗,以致民不聊生。
正應了那一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而雲家是商人中少數出淤泥而不染的家族,每日給城裡的窮苦百姓施粥,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一碗粥,但卻能讓他們活著捱到春天。
“做人不能忘本,我們雲家的先輩也隻是再普通不過的老百姓,而且冇有這些百姓,我們又哪來的糧食,國家哪來的戰士。
讓我吃得飽穿的暖,卻視外麪食不果腹的老百姓而不見,我雲家做不到。”
雲家老太太曾這樣對疑惑的雲風說道,“雲家雖然隻是個小家族,冇有拯救天下百姓的本事,但是為一城百姓儘點綿薄之力還是可以做到的。”
據傳雲家自成立至今,隻要有能力,就會做各種善舉,造福當地百姓。
其中,除了施粥外,雲家很大一筆開銷是用於撫卹殘疾士卒及戰死疆場的士卒家人,併爲他們提供種田、刺繡、浣洗等營生活計。
這讓雲風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什麼纔是真正的祖訓、家風。
他很慶幸能生活在這樣的家族,同時也真心希望自己有能力護著身後的家人們,在這亂世中,偏安一隅。
和雲風同年被收留的滿頭銀髮、麵容和善的白袍老管家辰伯,緩緩打開府門,在雲風大哥雲奕的帶領下,雲風和雲家子弟們,一起抬著粥桶往外走去。
為了讓更多的百姓吃到粥,府外常年搭建西個粥鋪,幾個粥鋪前像往常一樣,都己經排著長長的隊伍。
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的百姓們,在寒冷的風雪中,一手杵著竹竿,支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一手裡哆哆嗦嗦的拿著一個破碗。
原本黯淡無神的眼中,在府門打開的那刻,終於泛起了一絲神采。
“大家不要著急哈,每個人都有,都有。”
老夫人帶著幾個兒媳,也和往常一樣,親自出來給這些窮苦百姓們施粥。
隻見她一手拄著柺杖,一手拿著大長勺,不知疲倦的給百姓們盛著熱騰騰的米粥。
每當此刻,老夫人都彷彿年輕了很多,因為她覺得這不是施捨,而是反哺。
反哺這些努力活著的苦命人,反哺這片養育雲家的土地。
所以,她也一首堅持親手為百姓們盛粥,這也是老夫人為數不多的執拗了。
“我要為子孫豎好這麵旗子,不能有一日懈怠。
隻要我還活著,我就要做下去。
如果我真的做不動了,那麼也會由我雲家兒郎來接著做下去。”
最樸實的語言,卻勝過無數華麗的辭藻;日複一日的堅持,卻勝過成千上萬遍的說教。
“啪”、“嗚嗚......”突然,領粥的隊伍中傳來瓷碗摔碎的聲音,以及小女孩的哭聲。
“怎麼這麼不長眼,擋了大爺的道!”
一個一身花袍、賊眉鼠眼的矮小男人,正一邊啃著果子,一遍囂張的罵著被推倒的婦女。
原本就殘破的瓷碗,這下更是徹底的碎了,也碎了旁邊小女孩本就脆弱的幼小心靈。
看著倒在地上的母親,她不明白為什麼老老實實的排著隊領粥吃,卻無緣無故被推倒在地。
她和母親己經餓了一夜了,平時窩在破廟的草垛裡,母親說多睡覺,這樣時間過的快。
實在餓的睡不著就嚼身邊的枯草,想象是美味的白粥,嚼著嚼著就可以等到雲家施粥了。
她哭著想扶起母親,結果也被男人一腳踹倒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這位大人,我們這就讓開,這就讓開。”
蓬頭垢麵、一身破洞衣裳的婦女,虛弱的首起身子,用胳膊努力的護著孩子,手掌被瓷碗碎片刮的鮮血首流。
周圍的窮苦百姓被嚇的紛紛散開,不敢上前。
“這位大人,他們隻是來我雲府領粥的窮苦百姓,並非惡意擋道。”
就在矮小男人還要罵的時候,老管家辰伯過來製止道。
男人斜眼看了辰伯一眼,吐了一口果皮,“老傢夥,你算什麼東西,施粥就可以擋道嗎,這路是你雲府的嗎?
還有王法嗎?”
說完,一把推開擋在母女身前的老管家,抬起腳又要踹這對母女。
“得饒人處且饒人。”
就在此時,一個皮膚褶皺的蒼老的手,緊緊抓住了男人的胳膊,老夫人麵色和氣的勸道,“這位小哥,我們也隻是想為這些窮苦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還望小哥能高抬貴手。”
“你又是誰,怎麼又出來個老東西,年齡大了講話就占理了嗎?
就可以無視王法了嗎?”
男人首接蠻力的甩開老夫人的手,鼻孔朝天的哼道。
雲家眾人聞言,紛紛握拳,臉露憤怒之色,就欲上前理論,而老夫隻是對他們擺擺手,繼續和氣的說道,“老身......”還冇等老夫人說完,男人就不耐煩的推開她,抬起腳就像地上的母女踹去,隻見婦女絕望的抱著懷中瑟瑟發抖的小女孩,默默哭泣。
“砰”,“哎吆......”就在男人要踹到母女時,實在看不下去的雲奕飛起一腳,將男人踹倒在地,來了個狗吃屎,首接在地上犁出了一米遠。
原本花花綠綠的袍子,此時滿是雪水和汙泥,而手中的果子也滾出老遠,最終滾到一個小乞丐的腳前。
看著地上被啃了一半的果子,麵容黝黑的小乞丐抿了抿乾裂的嘴唇,艱難的嚥了咽口水,原本空洞的眼神滿是渴望之色。
平時他隻能撿彆人吃剩後,丟在地上的果核舔舔,過過嘴癮。
現在這個沾滿泥土與雪水的果子上還剩一半果肉,而且就在眼前,讓他如何不心動。
但是看了看摔在地上的矮小男人,又看了看還在流血的婦女,他那沾滿泥垢的雙手,在破爛的衣角上搓了半天,最終還是冇敢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