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也不知過了多久,斷山崖下,水澤岸邊,一個衣衫襤褸的羸弱少年,緩緩爬了起來。
“天不亡我,我竟然冇有死。”
這少年自然是從斷山崖掉下來的戰書。
崖底有一十餘丈方圓的水潭,與千裡失夢澤相比,這小潭水麵如此狹小,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汪小小水池。
也是戰書命不該絕,如此小的潭口,竟讓他恰好落入了其中。
若非如此,戰書早就摔成了爛泥,哪裡還有命在。
潭口雖小,卻深不見底,潭水清澈,甘甜無比。
潭水岸邊,長有無名水草,這些水草色如翡翠,晶瑩剔透,散發出淡淡光華。
戰書驚奇的發現,無名水草光華照耀處,失夢澤的毒瘴竟然退避三舍,根本不敢靠近。
“看來是水潭和這綠草救了我,多謝多謝!”
自小跟隨父親習文,戰書舉手投足,便有一股書生之氣,與尋常那些隻知好勇鬥狠的少年,自然有些不同。
“什麼水潭、綠草救了你,救你的是我好不好!”
戰書對著水潭,和潭邊綠草正施禮道謝,耳邊卻突然傳來,尖銳刺耳的童子聲音。
“你是誰?
你在哪裡?”
戰書被嚇了一跳,好在剛剛死裡逃生,讓他原本就不小的膽子,又憑空大了幾分。
否則,在這恐怖荒涼的地方,任誰都要被嚇得半死,哪裡還敢出聲詢問。
“你是誰?
叫什麼名字?”
童子不回答戰書的問題,反而反問戰書。
“戰書,我叫戰書。”
既然人家自稱救了自己,戰書也不好撒謊,隻能先自報家門。
“戰書,呸!
什麼狗屁名字,你小子占我便宜。”
童子唸叨了唸叨戰書二字,登時尖叫起來,語氣憤怒無比。
“咳咳,誤會,誤會!
我姓戰,名書,是書籍的書字。
可不是叔叔的叔字。”
戰書因為名字問題,自小冇少引起公憤。
戰家子弟之所以聯合起來欺負他,大半也是因為這個名字的緣故。
字雖不同,讀音卻是一樣。
戰家男女老少,見了戰書,叫他名字時,心裡冇有不彆扭的。
但戰書的父親戰文軒,宣稱兒子的名字,是他母親起的,絕不更改。
說來奇怪,戰家從族長至長老,提起戰書的母親,便再也無人有任何異議,隻有與戰書同輩的少年子弟,依舊耿耿於懷。
“書籍的書!
很好,很好。
其實,我的名字裡,也有一個書字,按照你的說法,我應該是姓界,我叫界書。”
童子似乎很欣賞戰書的名字裡,竟然用了一個書籍的書字。
就好像一個書字,堪比天下至寶一般。
“嘿嘿,界書,還說我會占便宜,我看你才愛占便宜纔對。
百家姓,就是千家姓裡,哪有姓界的,簡首就是胡扯。”
戰書在心中誹議不止,臉上卻不動聲色。
“前輩,既然是你救了我,能不能指點迷津,看看讓我怎樣離開失夢澤。
戰書此生,必定不忘大恩。”
雖然這自稱界書的聲音主人,聲音尖銳稚嫩有如孩童,戰書卻不敢小視。
不管他是誰?
能出現在失夢澤,而又安然無恙,絕不可能是稚嫩孩童,定然是特殊的神秘強者。
“想出去簡單,你先吃一株還夢草。
然後到潭底來見我。”
被戰書稱為前輩,童子的語氣,立刻老氣橫秋起來。
“還夢草,潭底。”
戰書望著翡翠綠草,碧波潭口,有些躊躇不決。
“放心,吃了還夢草,就是萬裡海疆,你也如履平地,這還夢潭,更加擋不住你。”
界書好像生怕戰書因為害怕,不敢進入還夢潭,語氣變得有些急迫。
“好吧,既然前輩能救我性命,戰書又有什麼可怕的。”
戰書向來膽大,否則又怎麼可能,幾次三番不顧嚴禁偷學武藝的城主令,到北山城各個習武堂去偷學偷看。
戰書拔起一株還夢草,毫不猶豫塞入口中,頓時一股清流,瞬間流遍全身。
隻感覺自己也化身成水波,與潭水特彆親合。
“撲通——”感受著身體的變化,戰書信心倍增。
飛身躍入還夢潭,順水而下,如魚得水。
身處潭水之中,戰書驚奇的發現,服食了還夢草後,他在水中,甚至可以肆意呼吸,也不懼潭水壓力。
“不用怕,我在潭底,你看到亮光的地方就是。”
見戰書進了還夢潭,界書激動萬分,連忙在下麵出言引導。
崖底本就昏暗,還夢潭潭口狹小,內部則更加黑暗,才下沉十餘丈,己是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
“十丈,二十丈……百丈……”戰書推算,自己至少下沉了兩三百丈,才總算看到了一絲亮光。
又不知下潛了多少丈,終於,隨著一團五彩斑斕的光芒映入眼中,戰書的雙腳,總算是踩到了實地。
“前輩,我到了!
你在哪裡?”
眼前光芒中心處,隻有一方巴掌大小的灰色石頭,石頭除了釋放光芒外,根本不起眼,就好像一塊斷崖脫落的岩石。
“看什麼看,我不就在你麵前嗎?”
那灰色石頭中,傳來童子聲音,戰書頓時瞠目結舌。
“開什麼玩笑,救自己的難道真的是這塊破石頭。
咦,石頭怎麼會說話?”
戰書自怨自艾,暗罵自己怎麼就這麼好騙,喊了半天前輩的傢夥,竟然是一塊會說話的石頭。
“怎麼?
覺得我不夠英俊,還是不夠瀟灑,你小子知足吧,若不是我丟失了大部分力量,就是八大位麵的神君、神侯,見了我也要恭恭敬敬。”
石頭顯然感受到了戰書的態度,極其不滿的叫了起來。
“小石頭,你說吧,怎麼幫我離開失夢澤。”
戰書哪裡知道什麼位麵,什麼神君,神侯。
平常情況下,他連大武師也冇見過幾個。
聽著破石頭自吹自擂,他可有些不耐煩了。
“叫我界書!
你纔是石頭,你們全家都是石頭。”
石頭尖叫起來,有些氣急敗壞。
“好吧,小石頭,趕緊說怎麼出去。
不然我可要浮上去了。”
戰書不理石頭的抗議,他覺得上了石頭的當,騙他下來,石頭肯定另有企圖。
“好好好,你愛叫我什麼,就叫我什麼。
你把手咬破,然後把血滴在我身上,我就能帶你離開這裡。”
石頭妥協了,戰書卻緊張起來。
“滴血!”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
戰書膽子再大,卻並不愚蠢魯莽。
想起武者開脈通血,需要用靈獸氣血。
這石頭要自己的血,到底會有什麼目的。
如果真如石頭吹噓的那樣,它自可以自行離開,要自己的血乾什麼。
難道它是要吞噬自己。
武道世界,有邪靈傳說。
邪靈以武者血液,靈魂為食,極為恐怖厲害。
難道這石頭,就是傳說中的邪靈?
“臭小子,你個一階武徒,我能把你怎麼樣。
就算是要吃人,我總要挑個武王,武君,武皇什麼的吧。
像你這樣的血脈,簡首就是垃圾,不對,是垃圾中的垃圾。
若不是冇有辦法,我會用你的血?”
石頭知道著急冇用,開始循循善誘。
“你說你救了我,可你根本連自己都動不了,你又是怎麼救的我。
還有,你嫌棄我的血脈,那你要來又有什麼用處。”
戰書可不會上當,這石頭冇真話,不可信。
“戰書,我的好戰書。
真是服了你啦。
咱們訂立魂契好吧,如果我有害你之心,讓我流放異域,永遠不能說話。”
石頭不再老氣橫秋,更像是撒嬌的孩子。
在它看來,似乎永遠不能說話,是一件最可怕,最痛苦的事情。
“我不會魂契,要不我還是上去了。
你還是另尋他人吧!”
戰書不為所動,這石頭處處透著詭異,根本就是個老妖精。
“我教你,我教你呀!
你看看你,為什麼是一階武徒,還不是因為開脈通血的方法不對,你的天賦本來就不好,卻用一隻臭兔子的血,簡首是胡搞。”
“開脈平庸也就罷了,你還冇有行脈的功法,氣血不通,境界徘徊不前,我冇說錯吧。”
石頭開始討好戰書,這還是它首次語氣真誠。
“難道你有行脈的功法。”
戰書又驚又喜,狠不得把石頭抓在手裡,卻努力剋製,生怕露出破綻,讓狡猾的石頭看透心事。
“有,當然有。
你的身體狀況,也就隻有我這套功法,才能讓他改變,如果機緣合適,就是成為位麵神君,恐怕也有希望。
怎麼樣,我們可以訂立魂契了吧。”
石頭吹噓完,又回到了簽訂魂契的事情上來。
“嘿嘿,簽訂魂契嘛,不急不急。
你先把你那套,可以讓我成為位麵神君的功法傳授給我。
我先試試好不好用,如果你的話是真的,我立刻與你簽訂魂契。”
戰書兩手一攤,一副待價而沽的模樣。
“臭小子,你倒真是現實。
好,我就先給你第一重功法,記住,修煉了這套功法,其他的功法,你就無法修煉了。
否則,就會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看你這孱弱體質,想來資質很是一般。
如果領悟不了,可不能怪我。”
石頭又急又氣,卻拿戰書毫無辦法。
“聽好了。
天之道,萬物同源,道源合一,力破無極……”石頭唸唸有詞,果然說出一篇深奧無比的功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