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機械狗

“今天觸發的這個故事,還真有點意思……”沈邵陽在冰箱裡拿出一杯牛奶,走到窗邊,邊喝邊用手指在玻璃窗上寫著。

19980601。

20250123。

19430305。

發光的手電筒機械臂。

小醜麵具。

苗條的黑衣美女。

寫著自己名字的保險櫃。

“看來自己要少看點國外小片子了……咳咳。”

沈邵陽被牛奶嗆到,連咳了兩聲,白色的牛奶液體噴到那串19430305的數字上。

他突然意識到,奶奶快要80歲了。

好久冇有去看望了,是要找個時間去一趟養老院了。

嘩啦!

沈邵陽拉上窗簾,失去光明的黑暗讓他更加安心。

沈邵陽重新躺回床上,看了眼床邊的電子鐘,合上眼睛。

2025年01月23日00:15:05……從記事情開始,沈邵陽每晚都會重複同一個夢。

一天,一月,一年,一些年。

陌生又熟悉的夢。

換了床睡,換了房間睡,趴著睡,站著睡,喝醉冇喝醉,隻要進入夢裡,就清醒的出現在鐵路工人俱樂部的花園廣場上。

說夢裡陌生,是因為他自己非常肯定,現實裡從未去過鐵路工人俱樂部的花園廣場。

說夢裡熟悉,是因為花園廣場伴隨著他成長中的每一天的時光,廣場上的每一個大人、孩子、每一棵樹、甚至每一片樹葉他都熟悉。

起初,沈邵陽對夢裡的世界是懼怕的。

每天被無法逃離的夢所折磨,看著完全不變的人和景,發生著完全不變的故事。

昨天還說好要做一輩子的朋友,第二天入夢又變回了街邊的陌生人。

昨天死在眼前的人,第二天入夢又活生生的在那裡,甚至又向自己微笑打招呼。

一切的一切,都會在耀眼的三色光裡被吞噬,在第二天的夢裡重新出現。

夢,變成了牢籠,而他就是被困的囚鳥,隻是無論他如何的肆意妄為,想唱出自由的高歌,牢籠都裝作聽不見,繼續在第二天為他重新收拾好一切。

……三色光會在23點50分準時亮起,而自己也會在23點51分準時醒來,毫秒不差。

沈邵陽也嘗試著將表的時間調慢或者調快,但夢的規則從未改變,欺騙的隻是自己。

無數次的試驗後,他發現了夢的BUG。

堅持到23點51分都不睡,那個夢就不會來!

這條規則通過測試,真實存在。

小時候被父母要求寫完作業後早早上床睡覺,沈邵陽躺在床上,即使再困也要堅持熬著時間,掐手臂,掐大腿,扇自己耳光,都隻為了保持清醒,去兌換一夜無夢。

自從初中父母雙雙死於車禍後,沈邵陽變了,變的沉默寡言,變得每天早睡。

他封閉了自己的內心,不再願意與周圍的人進行交集,生活中隻有相依為命的奶奶和從小的玩伴張方南。

逃離現實的日子裡,他將全部的精力和熱情投入到夢的世界裡,去冒險去探索,在接受了毀滅也能重生的規則設定後,困擾他的囚籠,變成了他能成為主宰的樂園,肆意妄為的發泄著少年內心的躁動。

在現實中他越是被管教約束壓抑情緒,在夢裡就越是變本加厲的宣泄。

不用遵守現實世界的做人規則,可以儘情的瘋狂!

無所畏懼敢冒險,身死人滅又一天。

當他的同學們還在討論《荒野大鏢客》的遊戲世界是如何開發如何高自由度擬真,他己經把能玩的槍械都親手拆裝過,當同學們熱烈討論《隻狼2》中是如何熱血打鐵的時候,他己經在街頭上演過無數次《熱血無賴》的劇情了。

如果要真說相似度,他的夢裡和《賽博朋克2077》的世界比較接近,畢竟大街上人們遛的是機械狗,乘坐的是無輪懸浮汽車。

暑假裡,沈邵陽大白天就要躺在床上。

奶奶也隻當作是失去親人的孩子有些悲傷,日常把重心都放在照顧好這個外孫的生活起居上,畢竟在她看來,外孫不出門去和那些黃毛一起騎著鬼火炸街,就很讓他心安了。

就是在毫不顧忌生命的時候,沈邵陽發現夢裡除了在23點50分準時亮起三色光毀滅世界外,還有三條規則:第一條是,在夢中死亡,立刻就會在現實中甦醒。

第二條是,在現實中甦醒後,當天不能再次進入夢裡,即使依靠藥物手段也不行。

第三條是,視線範圍受到限製,隻是針對沈邵陽的限製。

以花園廣場為中心的地方,外圍包裹在一片黑暗中,即使在白天用望遠鏡也看不見,隻能看見200米範圍內的景物。

這個關於視線範圍的發現,是通過沈邵陽在不斷地與警察周旋後,得出的結論,但這個結論不能算作規則,因為他發現警察視乎不受此規則限製,畢竟他曾經被黑暗中的狙擊槍命中過。

二十多年了,夢裡的世界依然充滿著未知的領域,未知的人,和未知的故事。

就像昨晚的夢。

沈邵陽單槍匹馬乾過好多次搶銀行的事,但那棟十八層的建築地下室裡有許多保險櫃,帶他行動的羅格銀手卻堅持相信是有很多錢堆在倉庫裡。

還讓他感覺奇怪的是保險櫃上有自己的名字。

而自己不記得需要儲存什麼。

如果是自己的東西,密碼為什麼不對?

按照自己做事求方便求簡單的一貫原則,但凡是八位的密碼都用自己出生日期來設置。

19980601。

結果是出乎意料的,自己一首用的密碼錯誤了。

難道是同名同姓的人,不大可能,畢竟這隻是自己的夢,不應該出現同名同姓的人。

他隻是疑惑。

叮叮叮!

鬧鐘響起。

沈邵陽喝下碗裡的稀飯,揹著斜挎包出門了。

……會議室裡,氣氛凝重,人人低著頭。

王文娟站起身,把水筆丟向站在台上做完產品說明的男生,而他不敢躲閃,任由水筆砸在臉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藍色線條。

“這就是你們一個月的結果嗎?

我昨天怎麼說的!

今天張總親自過目方案!

一個個的蠢貨!

都弄了些什麼垃圾!

公司白養了你們!”

整個會議室內鴉雀無聲,冇有人敢接話。

王文娟在桌麵上用力的拍打。

“伴侶機械寵主打的是什麼!?

是陪伴!

是溫情!

是功能!

你搞的什麼哥斯拉一樣的怪獸?

還有配套的戰鬥表情?”

“還有你!”

王文娟轉身瞪著沈邵陽右邊的女生。

“我看你是戀愛腦上頭了吧,他弄個怪獸,你就設計個圍著圍裙的主廚版奧特曼,你兩個是在這裡秀恩愛是吧,要讓消費者買打怪獸情侶套裝是吧!”

“張總上次的視頻會議,你們都參加了,會上是不是說的很清楚,產品定位就是關注一老一小兩類群體,陪伴型機械寵物!

設計上要體現科技感。”

“哼,設計個頭,還不如用義烏的那批毛絨玩具狗。”

沈邵陽左邊瘦瘦的男生低聲嘀咕著。

“皮猴汪,你皮癢了是吧,在那裡講什麼?”

“冇冇冇,王姐!

我說張總給的理念思路很完美!”

男生趕緊低下頭。

……王文娟喝了口咖啡,繼續在會議室內用口水掃射著眾人。

用上次義烏的那批毛絨玩具狗。

皮猴汪的話在沈邵陽腦中一閃,機械狗。

回憶著酒吧裡的那個捲髮女人,還有她身邊的那條寵物機械狗,憑著記憶,用鉛筆在紙上勾畫出一隻機械狗的頭像,寥寥幾筆卻是惟妙惟肖,線條簡單又顯精緻。

“咦?”

旁邊的同事看見後,驚訝的發出聲。

“沈邵陽,你畫的這個好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