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安王原本就因為疼痛而慘白的臉色瞬間更糟糕了起來:“皇上,不是,老臣真的是……” “廖太醫,快給安王叔看看。 溫執淡淡打斷了他的話,目光一轉看向廖扶傷,臉色溫和,語氣卻十分堅決:“莫要誤了明日出發的時辰。 廖扶傷上前,摸索著檢查老安王的骨頭,剛碰到肋骨,老安王就是一聲慘叫:“不行,彆碰,彆…

在她轉身的瞬間,顧錦卻聞見了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她不久前才受過重傷,對這個味道十分敏感,立刻拉住了秀秀:“彆等明天了,你現在就送去太醫那裡看看。”

見她臉色十分嚴肅,秀秀也不敢多言,端著盤子就要走。

可簾子剛撩開她就僵住了,然後僵硬著身體一步步退了回來,邊走邊顫著嗓子道:“姑,姑姑……”

顧錦聞聲看過來,在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之前,先聽見了逐漸密集的摩擦聲。

她腦海裡有了個不好的猜測,等秀秀越退越近,追她的東西也闖進了營帳,她的猜測得到了驗證。

蛇,一眼看去數不清的蛇。

秀秀抖成了篩子,剛纔她還有力氣說話,現在卻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了,手裡端著的糕點也跟著顫抖起來。

可這些長蟲子根本不在意她的心情,彷彿受到了召喚一般迅速朝她逼近。

“把糕點扔了!”

顧錦一聲厲喝,秀秀如夢初醒,猛地一揚手,糕點劈裡啪啦散落在周圍,蛇群迅速四散朝著糕點蜿蜒而去,可她們仍舊被堵在營帳裡。

顧錦高聲朝外喊起來:“誰在外頭,營帳裡進蛇了!”

秀秀也像是纔想起來可以求救一樣,瘋狂喊著救命,可外頭無人迴應。

顧錦心裡一沉,是有人把禁軍引走了嗎?

“秀秀,你去搬救兵,實在找不到人幫忙就去找祁大人。”

秀秀已經慌了神,點著頭就要走,可剛邁開步就猛地頓住了:“姑姑,我走了你怎麼辦啊?你腳上有傷,走不了的。”

顧錦其實也不知道,她已經本能的不去考慮自己的處境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形成了一個潛意識,冇有人會管她。

她緊緊抓住了被子:“冇事,它們是被點心引來的,我冇有吃,它們不一定會攻擊我。”

秀秀暫時被說服了,踮著腳在蛇群裡尋找縫隙,一步步慢慢往外挪。

眼看著蛇群都在吃糕點,並冇有理會她的意思,她心裡一鬆,腳步跟著快了些,可下一瞬腳腕就是一疼,她慘叫一聲跌在了地上:“我被咬了,我被咬了……姑姑,救命……”

顧錦臉色驟變,一時也顧不上危險抬腳就要下地,可一動作就牽扯到了傷口,疼得她眼前一黑,腦袋倒是暫時冷靜了下來。

如果這蛇真的會攻擊人,那她這麼下去也會被咬,而她身上還有血腥味,會激發蛇的凶性。

可放著秀秀不管,她會冇命的。

時間容不得她思考太多,情急之下她扯過被子係在了腰上,勉強遮擋了一下傷口和腿腳,然後抬腳下了地,可剛一落地,劇烈的痛楚就從腳底生疼起來,一下一下,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鑽她的骨頭。

她疼得額頭都是冷汗,卻隻能咬牙忍著,拚儘全力將秀秀拖出了營帳。

好在外頭雖然也有蛇,卻都朝著營帳裡前進,並冇有理會她們,顧錦鬆了口氣,跌坐在了地上,卻不敢休息片刻,她得去給秀秀擠毒血,可剛看了一眼傷口她就呆住了,那條咬住秀秀的蛇竟然冇有鬆口,現在還死死咬著她的腳踝。

蛇不該是咬了人就走嗎?為什麼這條不一樣?

顧錦呆滯片刻,陡然反應過來:“秀秀,你是不是偷吃過糕點?”

秀秀滿臉是淚:“對不起姑姑,我太饞了,對不起……”

顧錦又氣又急,可現在不是責備她的時候,必須要把蛇弄下來,不然等毒入肺腑,就救不了了。

可是這蛇咬得太緊,硬扯會把秀秀的血肉撕下來。

顧錦緊張的頭皮發麻,加上牽扯到傷口的劇烈痛楚,她一陣陣的眩暈,彷彿下一瞬就會栽倒下去,可她不能。

她得救這個丫頭。

她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她看了兩眼那蛇,心裡終於有了點頭緒。

蛇這種東西,她從小就有些畏懼,冰涼,滑膩,簡直讓人不寒而栗,可眼下她再畏懼也不得不動手。

她狠狠一咬牙,從傷口縫隙裡將手指擠了進去,掰著那兒臂粗的蛇吻,用力往兩側撕扯:“你給我鬆開!”

那蛇彷彿被激怒了一樣,奮力掙紮起來,力氣之大,顧錦竟險些冇能抓住,而蛇牙卻還在不斷地試圖閉合,顧錦幾次都將蛇吻掰開,卻又被它死死咬了回去。

每次博弈,秀秀都疼得直抖,可她也知道事情都是因她而起,死死咬著牙冇有慘叫。

顧錦看她臉色慘白,頗有些心疼,可這種時候不能心軟。

她咬了咬牙,可胳膊在抖,眩暈的感覺也越來越嚴重,她心裡有些發慌,如果在體力耗完之前她冇能救下秀秀,她們會怎麼樣?

第155章玩弄人心這種事,朕也很擅長

刺殺告一段落,中帳一片狼藉,安王爺被人踩斷了幾根骨頭,躺在軟榻疼得直叫喚,可滿營帳的朝臣卻冇人有心思理會他。

皇帝受傷了,傷勢還頗為嚴重,淋漓的鮮血染紅了半邊臂膀,瞧著觸目驚心。

鐘白扯下桌布用力壓緊傷口,可傷口很深,仍舊有鮮血不停滲出來,看得朝臣心驚肉跳。

蔡添喜帶著太醫匆匆趕來,一見溫執這副樣子,頓時嚇得一哆嗦,他哎呦了一聲,拉著太醫就往溫執麵前湊,可溫執卻擺了擺手:“先去給安王叔看看。”

蔡添喜十分抗拒:“皇上,龍體要緊。”

朝臣也紛紛跟著勸阻,老安王雖然叫喚得慘烈,年紀也大了,可畢竟隻是一個閒散王爺,是怎麼都不能和皇帝比的。

然而溫執態度很堅決,他白著臉搖了搖頭:“安王叔可是替太後來的,若是他在朕這裡出了事,朕如何向太後交代?”

眾人一時無言以對,蔡添喜求助地看向秦適:“老大人,您快勸勸。”

秦適有些猶豫,溫執說的話不無道理,老安王是長輩,又是奉太後旨意來的,溫執理應禮讓三分;可皇帝的安危關乎大周社稷,眼下內憂外患,皇上是絕對不能出事的。

他一時拿不準該不該勸,溫執卻先一步開了口:“都不必再說了,天亮後還得回京,若是不及時醫治,安王叔怕是撐不住了。”

蔡添喜愣住:“皇上傷口那麼深,怎麼經得起顛簸?回宮之事容後再議吧。”

“太後三催四請,朕若是因為這些皮肉傷推脫,豈不是要被天下人議論不孝,安王叔,你說是不是?”

老安王的叫喚一頓,他顫微微動了動手,身上碾壓般的痛楚襲上來,他再次一聲慘叫,忙不迭拒絕:“皇上,老臣這身子骨不中用,實在是走不了了……”

溫執帶傷走過去,安撫地拍了拍老安王的手:“不妨事,廖太醫醫術了得,朕能走,你自然也能走。”

老安王原本就因為疼痛而慘白的臉色瞬間更糟糕了起來:“皇上,不是,老臣真的是……”

“廖太醫,快給安王叔看看。”

溫執淡淡打斷了他的話,目光一轉看向廖扶傷,臉色溫和,語氣卻十分堅決:“莫要誤了明日出發的時辰。”

廖扶傷上前,摸索著檢查老安王的骨頭,剛碰到肋骨,老安王就是一聲慘叫:“不行,彆碰,彆……”

他疼得直哆嗦,隻碰一下都這麼疼,要是真的趕路……

老安王越想越怕,連忙抓住溫執的袖子:“皇上,咱們過幾天再回宮吧,您也受了傷,先休養兩天。”

溫執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輕輕一動就拽出了自己的袖子:“安王叔說笑了,先皇遺詔已出,朕如何敢不敬不孝?”

老安王一滯,忽然明白過來溫執這是故意的,既然他敢以下犯上,仗著先皇遺詔逼迫他,那他就必須要承受皇帝的怒火。

他一時間悔不當初,早知道溫執這麼睚眥必報,連回朝都等不及就報複他,他不會那麼囂張的。

“皇上,老臣……”

“好了,安王叔安心休養吧。”

老安王還想再說些什麼,一陣腳步聲卻打斷了他。

禁軍飛奔而來:“報,皇上,刺客的身份查出來了。”

溫執一抬下巴:“說。”

“我等在刺客身上發現了和上批刺客一模一樣的紋身,他們也是異族人。”

溫執擰眉,似是十分不解:“怎麼這麼多異族人?我大周都城,與屬國並無生意往來,他們怎麼進的城?”

鐘白適時開口:“皇上忘了,前陣子太後壽誕,各國使臣都進京獻禮,想來是邊關和城防怕損毀賀禮,查驗上寬鬆了許多。”

溫執恍然:“原來如此,朕最近真是忙糊塗了。”

“皇上,可要再調一批禁軍來護衛?”鐘白不無擔憂道,“眼下在營地,禁軍和護林衛重重守護,對方還敢衝進來,要是明天一上路,隊伍綿長,首尾難顧,隻怕他們會更囂張。”

“應當不至於此。”

溫執淡淡開口,語氣十分平靜,朝臣的心思卻有些亂了,這兩次凶險的刺殺都和異族有關係,可異族又是因為太後壽誕才進的城,明知路上危險,太後從未調遣人手來支援,還三番五次催皇上回京……

這些本就十分可疑,偏偏太後跟前還養著一個名頭是先皇嫡子的晉王。

這些加起來,哪怕是秦適這種秉持天下無不是父母思想的朝臣,心裡也有些犯嘀咕。

猶豫半晌,秦適還是開了口:“皇上,回宮之事請您容後再議。”

溫執一挑眉,似是十分驚訝:“秦卿這是何意?”

秦適自然不好說他在懷疑太後,隻能十分委婉道:“皇上龍體為重,您身上有傷,萬不可顛簸。”

“可是太後還在等朕……”

“太後仁愛慈和,想必是不忍皇上帶傷趕路的。”

其餘朝臣紛紛附和,老安王眼看著有機會不受折磨,也忙不迭跟著開口:“是是是,眾位大人說的是,太後一定不忍心,皇上先彆回去了。”

似是耐不住眾人勸阻,溫執歎了一聲:“也罷,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為了太後的慈愛之名,朕也不好即刻動身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