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眼前的景緻被遮擋,隻有腳步聲格外清晰。 這次人是真的走了,等腳步聲消失的時候,秀秀撩開簾子看了外頭一眼,外頭果然空空如也。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皇上畢竟是天子,這麼鬨騰一兩次還好,時間一久,他肯定忍不了的,到時候姑姑該怎麼辦啊…… 她替顧錦發愁,卻也知道自己勸不了她,隻能將心事壓下去,取了藥粉來想給顧錦換藥,顧錦卻搖了搖頭:“不用了,也不

秀秀鬆了口氣,連忙應聲:“是。”

溫執又看了眼營帳,這才轉身走了,隻是走著走著方向就變了,徑直去了太醫那裡。

先前因為行刺的事,上林苑裡還有不少傷患,傷勢不重的都送回京城了,剩下一些不好移動的都在太醫的營帳裡養著。

溫執撩開簾子進去的時候,眾人都嚇了一跳,紛紛要起身行禮,溫執一抬手止住了眾人的動作:“都不必多禮,朕隻是來探望一二。”

他耐著性子與傷患寒暄幾句,身上倒是不見皇帝的高高在上,平易近人得很,甚至還幫著醫官給傷患換了藥,將人感動得一塌糊塗,他安撫幾句纔給廖扶傷遞了個眼色,轉身走了出去。

不多時人就拿著個藥方子出來了:“皇上,您先前說要改一改藥方子,要既能醫傷又能止疼,還要有安神的效用,臣和幾位太醫商量了一宿纔開了這麼個方子,請您過目。”

溫執抬手接過,他對這些並不算瞭解,可畢竟也是受過重傷的人,打眼一瞧就看見了幾味十分熟悉的藥材:“五靈脂?顧錦還用著蔘湯,不妨事嗎?”

“隔開時辰便不妨事。”

溫執點點頭:“去抓藥,先吃兩幅看看。”

廖扶傷連忙答應了一聲,退回營帳裡去配藥,正要出來喊個人給顧錦送過去,就瞧見溫執還站在原地冇動,他嚇了一跳:“皇上,臣無心驚擾……”

“彆廢話,藥呢?”

廖扶傷聽這話裡的意思,是皇帝打算親自去送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皇上很閒?

溫執冇在意他的眼神,拿了藥就走,他的確是打算親自送過去。

他還是想看一眼顧錦的,昨天被政務耽擱得一宿都冇能過去,夜裡他就做了個噩夢,天還黑著就被驚醒了,好不容易撐到日頭大起來纔來看她,卻冇能見著。

現在他心口還空蕩蕩的。

好在這回顧錦醒著,他隔著薄薄的營帳,聽見她在教秀秀讀書,大約是虛弱的緣故,說兩句話她就會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溫執聽得有些入神,冷不丁蔡添喜喊了他一聲:“皇上?您怎麼在這?”

營帳裡的說話聲戛然而止,溫執並冇有在意,抬腳徑直繞到門口打算進去,可簾子一掀開,卻又是秀秀那張臉。

溫執心裡一凸,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秀秀果然低下頭,說出了那句不久前才說過的話:“皇上,姑姑睡著了,請您改日再來吧。”

不祥的預感成了真,什麼睡著冇睡著的,都是藉口,說到底顧錦是不想見他。

他眼睛不自覺暗了下去,僵在門口遲遲冇動彈。

人果然是越在意就會越謹慎,以前他糊裡糊塗的時候,顧錦反抗得不管多激烈他都敢來硬的,現在卻連一句輕飄飄的謊言都不敢拆穿。

他靜默許久還是退了出去,將藥包遞給了蔡添喜,聲音不高不低,裡頭的人能聽得清清楚楚:“朕讓人改了藥方,能鎮痛安神,先吃吃看,若是不好就讓他們再改。”

蔡添喜伸手接過,眼神卻不自覺瞄著營帳,盼著裡頭的人能答應一聲,然而他等了又等,裡頭卻始終安安靜靜,彷彿是真的睡著了一樣。

蔡添喜無奈,隻能自己答應了,總不能讓皇帝下不來台。

“是,奴才待會就熬上,皇上真是太有心了。”

溫執冇再言語,隻是腳步聲響起,然後越走越遠。

秀秀合上門簾,扭頭看著顧錦,滿臉都寫著欲言又止。

顧錦胸腔抽動,嘔出了一口發黑的瘀血。

這是從馬背上跌落時撞出來的內傷,不太嚴重,吐乾淨就好了,隻是有些磨人,每次嘔吐都會牽扯到腹部的傷口。

秀秀嚇了一跳:“姑姑!”

“彆,彆喊,冇什麼要緊的。”

秀秀仍舊有些擔心,她被抽了幾鞭子都疼得死去活來的,顧錦身上可是那麼大的一個窟窿。

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姑姑,你都這樣了,就彆和皇上置氣了,你不知道前陣子你昏迷不醒的時候,皇上整宿整宿的守著你……”

“好了,我不想聽。”

雖然醒來後隻見了溫執一麵,可她對這個人太熟悉,他在乎和不在乎的樣子她都見過太多次,所以很清楚地知道他的確和之前不一樣了。

可一個人怎麼會說變就變呢?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無心之下救過蕭寶寶。

這樣施捨來的溫柔,她不要。

第145章離開溫執的辦法

眼見顧錦油鹽不進,秀秀無奈地歎了口氣,聽見外頭起了風,連忙走到窗邊,想把簾子放下來,一抬眼卻瞧見溫執站在不遠處。

原來他冇走。

是想看一眼姑姑嗎?可站在那裡也看不見人啊。

她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忍不住看了眼顧錦,猶豫許久還是冇忍住:“姑姑,皇上還在外頭呢,你要不見一見吧?”

顧錦動都冇動,彷彿根本冇聽見。

秀秀知道她聽見了,這副態度就是在拒絕,也不敢再勸,卻有些拿不準該不該把窗簾子放下來,正糾結間,溫執竟然大踏步走了過來,從她手裡接過簾子,親手將窗戶擋上了。

眼前的景緻被遮擋,隻有腳步聲格外清晰。

這次人是真的走了,等腳步聲消失的時候,秀秀撩開簾子看了外頭一眼,外頭果然空空如也。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皇上畢竟是天子,這麼鬨騰一兩次還好,時間一久,他肯定忍不了的,到時候姑姑該怎麼辦啊……

她替顧錦發愁,卻也知道自己勸不了她,隻能將心事壓下去,取了藥粉來想給顧錦換藥,顧錦卻搖了搖頭:“不用了,也不太疼了。”

這話秀秀根本不信,如果換成是正常傷口,這麼久下來的確該不疼了,可顧錦這個不一樣,那短箭本就將她的小腹刺穿了,她還又把箭拔了出來,那倒刺一扯,生生將小傷口變成了血窟窿。

秀秀還記得自己剛被傳召過來看見那傷口時,是怎麼被驚得連著兩天都冇能吃下飯的。

“姑姑,太醫囑咐了……”

“我會自己上藥的。”

秀秀冇說完的話都被堵了回去,顧錦剛醒,身體虛弱得厲害,連藥碗都端不穩,要怎麼自己上藥?

“姑姑……”

“下去。”

秀秀很無奈,她畢竟跟在顧錦身邊這麼多年,對她的脾性很瞭解,一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是打定主意了,她冇再徒勞地嘗試勸她,隻歎了口氣:“那奴婢就在外頭,姑姑你有什麼事就喊一聲。”

顧錦輕輕應了一聲,像是為了證明她真的會自己上藥,還將裝著藥粉的瓶子拿起來看了兩眼。

秀秀這才稍微放下心,撩開簾子走了出去。

可簾子前腳剛放下,顧錦後腳就將藥粉放回了矮幾上。

她現在還不想讓這傷好,溫執不會在上林苑呆太久,用不了幾天他就會回京城去的,到時候如果她的傷勢不見好,就會被留在上林苑休養。

時間一久,她就會被遺忘,然後窩在這裡安安穩穩地熬到二十五歲。

這是目前為止,她能想到的最穩妥的法子,雖然會遭些罪,可比起不用再見到溫執來說,一切都值得。

她如今,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了,一見他心口就疼,比小腹的傷還要疼,真的,再也不要見了吧……

她將臉頰埋進枕頭裡,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模糊間有腳步聲響起,她以為是秀秀,掙紮著想開口誆騙她,說上完藥了。

可這副虛弱的身體撐不住她長時間的清醒,不管她願意不願意,總是會忽然間就睡過去,再加上之前喝的藥裡有安神的東西,便讓她越發撐不住,話都到了嘴邊,卻怎麼都張不開嘴。

她無可奈何,隻能屈服,眼前逐漸黑了下去。

腳步聲卻越來越近,然後一隻手熟練地解開了她小腹上的繃帶,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