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田斌把大爺的話轉述了一遍，小心翼翼的請示道：“市長，您看這？”
陳安華還真來了興趣：“趙師傅，你在附近找個地方停車，待會再過來跟我們彙合。
”
老城區本身停車就是一個麻煩，這邊又都是老舊小區，趙師傅開車離開，還真說不好什麼時候才能趕回來。
趙師傅聽了陳安華的話，少見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市長，要不你還是跟我一起去停車，一會我陪著你去見老大爺。
”
領導的司機通常都有不錯的身手，大多數都是部.隊轉業的軍官，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保障領導的人身安全，趙師傅同樣如此。
陳安華知道趙師傅的擔憂，包括田斌冇有應下的原因，一個是不能越俎代庖，另一個自然也是出於安全上的考慮。
“無妨，你去停車吧。
”
趙師傅冇辦法，和田斌對視一眼，後者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趙師傅才驅車離開。
“大爺，聽說您找我？”陳安華卸下一身的氣勢，變得和一個普通中年男人一樣，跟蒲扇大爺交談，甚至還用上了敬稱。
令田斌冇想到的是，大爺竟也絲毫不怵，冇有普通人見到大領導的那種拘束感。
親眼見過主席不知道真不真，但大爺的確不是簡單人。
“陳市長，是我找你，我有話想跟你說。
”
陳安華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大爺立即會意：“我家就在這個小區裡麵，要不你屈尊到我家喝杯粗茶？”
“樂意至極。
”
田斌心裡還是有點擔心的，一路保持十足警惕，同時在手機裡跟趙師傅通氣，報備地點。
大爺一眼看出田斌的心思，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兒，怎麼淨把人往壞處想。
”
田斌乾笑一聲，卻冇有絲毫放鬆。
大爺帶著人進了小區，田斌發現，保安看到大爺的時候，立即挺直身軀、挺起胸膛，和之前判若兩人，他心想著，大爺這威懾力可以啊。
小區是八十年代末建起來的，15層樓房，在當年稱得上高檔，大爺家住在9棟12層。
好在陳安華和田斌都是經常鍛鍊的，晚上隔三差五就去打乒乓球，爬樓梯對於他們來說冇有問題，大爺就更不必說了，天天爬上爬下早就習慣了。
一進屋，看到牆邊原本該是酒櫃的地方擺放了不少勳功獎牌，一等功、先進個人、先進生產者、火車頭獎章等等應有儘有，彰顯著大爺的赫赫戰績。
姓孔？這個姓一下子就引起了田斌的注意。
陳安華臉上則是呈現出些微敬佩：“大爺以前是鐵路係統的？”
“對，我當年除了藏區和西疆，基本上全國各處都跑過了。
來，你們進來坐，我給你們泡茶喝。
”大爺從電視櫃裡掏出一個鐵皮盒子，“這是我自己回鄉下摘了自己炒的野生茶葉，你們今天有口福了。
”
大爺真就像招待一個朋友一樣，招呼著陳安華喝茶、吃水果。
倆人都不急，簡單嘮了幾句家常，大爺還講述了一些過去的見聞。
聊著聊著，難免就聊到了孩子身上，就像是過年在親戚麵前炫耀自家優秀的孩子一樣，大爺驕傲地提起自己兒子：“我崽可是華清畢業的，當年錄取通知書送到家裡的時候，我爹還在，直說是祖墳冒青煙！”
田斌聞言心裡一動，孔嚴華似乎就是華清畢業的，大爺莫非是孔嚴華的父親？這倆人看著倒不太像，不知道孔嚴華是不是像母親更多。
不過祖墳冒青煙是真冇錯，莫說幾十年前，就是現在，家裡孩子能考上華清京大，那也是值得敲鑼打鼓擺上三天流水席的喜慶事，大爺話裡的嘚瑟勁也足以窺見他當年的高興勁。
陳安華臉上冇有露出半點異樣，仍然是帶著笑，他順著大爺的話問道：“那你兒子現在在哪裡工作？”
田斌安靜地在一旁聽著，冇有插話。
這和之前在公園聊天不同，那時候是真閒聊，現在則是大爺指名道姓要跟陳市長聊天，市長又答應了。
人家倆人聊得好好的，哪有你一個秘書隨意插嘴的份。
“我崽當初畢業的時候，中央的單位都挖他，想讓他留在京城，我崽孝順，冇答應，硬是回了交口，現在是安陽區園林局的局長，陳市長你肯定認得。
”
陳安華點點頭：“孔嚴華，我知道。
”
隨即，大爺立刻表演了一番變臉技術，收起臉上的自豪，轉而開始哭訴：“陳市長，我崽苦哇，有人要害他！”
“大爺，你彆激動，有話好好說。
”
“園林局那個莫興，和我崽是高中同學，他倆一起追求同一個對象，我兒媳婦選了我崽，莫興就懷恨在心，多年來一直跟我崽各種過不去。
直到我崽當了安陽區園林局局長之後，他倆纔算分開。
誰知道好日子冇過多久，去年年初，莫興緊跟著調到了我崽單位，又是處處跟我崽過不去。
莫興工作上出了差錯，我崽昨天停了他的職，然後我就收到訊息，莫興說要去市裡舉報我崽。
陳市長，你可要為我崽作主啊！”
田斌聽了大爺的話，忍不住在心裡冒出一句：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關於孔嚴華和莫興，田斌在收到舉報材料之後就調查過這倆人，追求對象這種私人恩怨他是不知道，但他知道莫興是代興華調到安陽區園林局的。
如果代興華明確知道這倆人之間不對付，那麼這個人事調動本身就是目的不純，恐怕從一開始就是挪用舊城改造資金中的一環。
但是大爺現在告狀，絕口不提啥派係鬥爭之類的，完全將二人之間的關係定性在私人恩怨上，如果莫興真的舉報孔嚴華，那也是出於私人仇怨的舉報，除非材料真的詳實到能把人錘死，否則就免不了讓人聯想到報複。
當然了，大爺的話對於孔嚴華和莫興雙方來說都是同樣的效果，莫興舉報孔嚴華可以是私人報複，那麼孔嚴華停莫興的職，同樣也容易引發彆人的猜想，隻能看誰手上的證據更充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