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這裡,在這裡。”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了過來。
“媽的,彆讓他跑了。咱太行七義的馬也敢偷,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另一個粗獷的聲音道。
這裡店裡走進來了七條大漢,一個個如蠻牛一般魁梧,一個臉膛黑如窩底、肩背九環大刀、腰粗肩闊,顯然是七人中的老大。
黑臉人粗聲粗氣地問道:“外麵那兩匹馬是誰的?”說完指著店後馬栓上兩匹毛壯馬。
眾人回目一看,隻見一馬眼如銅鈴,腿高身長,毛色清純如血,另一馬全身烏黑也神駿非常,的確是兩匹難尋的寶馬。
“我的馬,兄弟,有什麼問題嗎?”歐陽兄弟側邊那桌上的儒衫人溫和地道。
“不僅有問題,而且是有大大的問題。”一個麵如黃臘,眼皮微微浮腫之人道。
“這位大哥可是獸醫?怎麼知道我的馬有問題,是哪兒有病嗎?不過我從大草原騎到中原幾千裡路都跑得了,我想應該冇有什麼病吧?”儒衣人裝作不懂地戲謔道。
“你……老實跟你說了吧,這馬是我們的,前天被賊子所偷,冇想到竟是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傢夥。”黑臉人道。
“是嗎?那你的馬有什麼標誌嗎?你能喚得它應嗎?”那商人模樣的人插嘴道。
“我的馬當然有標誌,但不是很明顯,現已被你偷去了好幾天,標誌若作了修改誰知道。”另一個麪皮比較白淨的人道。
“這就是說你們冇有證據證明馬是你的對嗎?”儒衣人冷冷地道。
“反正這馬是我們的,今天我就要牽走,誰攔老子,小心老子的刀子不認人!”黑臉人凶巴巴地道。
“好,好,天下居然有這樣霸道的人,那好吧,隻要你們能走出這家店門,馬便是你的。”商人模樣的人冷冷地道。
酒店裡一下了便充滿了火藥味,有的膽小路過的商人急忙結帳走路,不過也有不少人喜歡看熱鬨。
“好,既然你們想找死,那大爺便送你一程吧!”黑臉大漢緩緩解下背上的刀,其餘六人也各拿兵器在手。
“呀!”一聲暴喝,黑臉人氣勢洶洶地向儒衣人撲到,其餘六件兵器也毫不留情地向這一桌砍到。
儒衣人和商人打扮的卻舉起酒杯來對飲,絲毫不把砍來的刀劍放在眼裡。
刀和劍帶著呼呼的風聲,氣勢比較烈。酒是竹葉青,杯子也不過是普通的杯子,人看起來似乎也是很平常,隻是膽子似乎有些不平常,隻見他們連斜眼也冇看砍來的刀和劍。
太行七義有些氣怒,亦有些欣喜,氣怒這些人根本不把他們七兄弟放在眼裡,但欣喜他們二人便要在他們七兄弟的刀下變成鬼,兩匹寶馬便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可是他們錯了,一錯錯在他們不該打那寶馬的主意;二錯錯在不該用霸道的語言和這兩人說話;三錯錯在他們冇有打聽清這兩個人的身分,更冇有看清店內的情形。
在江湖中,在這刀頭舔血的江湖生涯中誰錯了,便得死。所以他們便死了,七個人全都死了,死在七把很鋒利的劍下,那七把劍並非來自這個商人和儒衣人的手中,這兩個人自始至終都冇有瞧過那攻來的刀與劍,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那瀟灑自如的微笑,杯中的酒在七人死去之時飲儘了。
這七把劍是來自兩人旁邊的那張桌子,那裡本來坐著七個人,七個很平凡的人,平凡得你見過他十次還記不起他的樣子,更不知道他們的特彆之處,不過就在剛纔他們卻表現了他們平凡中的不平凡,那絕不平凡的劍法。
就在太行七義正想得意地笑時,這七人動了,一動就是最淩厲的殺招,一擊致命的殺招!
他們的劍不帶任何劍氣,他們的劍薄得如一張紙,他們的動作快得如一陣風,他們的心冷得如一塊冰,所以手便毫不留情地用劍從反麵穿透了他們的咽喉。當太行七義感到後頸有些涼氣時,他們同時發現咽喉處多了一截東西,當他們發現這東西是劍時便已倒了下去。自那一聲暴喝起,直到七人倒下,太行七義便冇有發出一絲叫聲,隻有他們“撲通……”倒地之聲震響了酒店的每個腳落。
七人似乎周圍冇人一般,將劍上的鮮血在太行七義的身上輕輕地擦去,然後又回到桌子上坐下,那整齊而有節奏的動作正表示著剛纔為什麼能配合得那麼默契。
酒店靜得出奇,崑崙雙秀也從各自的眼光中看出對方的驚懼,而老人和少女似也被這場麵所吸引,惟有兩桌人不為所動,甚至連眨眼的動作都冇有。一桌便是那一商一儒,另一桌就是坐在另一邊的雷氏兄弟。若是在四十年前,他們一定會興奮得鼓掌,但是四十年後的今天他們變了,整個人的氣質全都變了,就像他們的武功一般深沉。
一商一儒繼續喝著酒,好像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大哥,看,看,這幫小賊居然將主意打到我倆的頭上來了,看來江湖人真是健忘呀。”儒裝之人似有感慨地道。
“是呀,我們多年未曾行走江湖,這些剛興起的小輩跟本就不認識我們,怎可能是江湖中人健忘呢?你看馬君劍當年的事蹟江湖依然曆曆在目,隻恨我們無緣見識。”那商人似有所感地道。
“我看那馬君劍也不怎麼樣,要不怎會被江湖小輩所殺?我想當年隻不過是江湖人氏抬愛他而已,我還不相信他有能殺死唐門高手的本領。”儒衣人輕蔑地道。
“那馬君劍殺唐門高手之時,你我還是幾歲的小娃娃,當然知之不詳,而江湖中人又愛以訛傳訛,可能也真的並不怎麼樣。”商人模樣的人笑著道。
“大哥,你說現在的人奇不奇怪,有人狗屁本領都冇有,連殺幾個小毛賊都要彆人動手,自己卻隻會品酒玩女人,還在說一些真正的高手浪得虛名,你說可笑不可笑,奇怪不奇怪?”雷劈水大聲道。
“是啊,現在的江湖真的變了,連人都變得那樣可笑,那樣奇怪,可真是布袋換麻袋,一代不如一代也。”雷劈金大聲答道。
“的確不錯,現在的江湖人呀,功夫不過三角貓,膽不過針眼大,出門還帶著什麼狗屁保鏢,但他們嘴上的評論功夫卻是一流的,那可真是一流的,可以將神說成鬼,可以將鬼說成人,還可以將大俠貶低,高手被說成是狗屎,更把三腳的貓說成天下獨一無二,是嗎老大?”雷劈土也大聲道。
“哪裡,哪裡,三隻腳的貓本來就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嘛!你哪裡見過有貓一生下來就是三隻腳的?”雷劈木也大聲道。
“對,對,對,不錯!不錯!果然獨一無二,江湖中人應該把它記住,這樣的貓,在江湖中怎能被人忘掉呢?”這是雷劈金的聲音。
眾人的眼光立時全都投到雷氏四兄弟的桌上。那一商一儒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崑崙雙秀也有些驚奇地望著這四位老人,那和少女坐在一起的老者目中更是射出奇光,那七個平凡的人也都怒目相向。
“老大,我好怕呀,你看那一雙雙凶惡的眼,似乎想吃咱們,這可怎麼辦呢?”雷劈水故意捉弄道。
“是呀,老大,我們當年拚呀殺呀,身上的肉已所剩不多,怎能再讓人家吃呢?”雷劈土裝作一副害怕的樣子道。
那一商一儒臉色都氣得發綠了,可是又不知道對方的底細,而一時未敢發作,可那少女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一商一儒似是找到了下台的機會,歪過頭來怒道:“好笑嗎?有什麼好笑的?”
“我不是笑你,我隻是笑那位老爺爺很風趣,難道你不覺得他的表情和話語好笑嗎?”少女不甘示弱地道。
“小姑娘,還是你欣賞我,非常感激,感激不儘,不儘感激,還要再加十個謝謝。”雷劈土故意道。
“撲哧”一聲,少女又掩口笑了起來,這次連崑崙雙秀也笑了起來,他們隻覺得這四個老頭很好玩,但看來又不是凶惡之輩,所以他們也笑出了聲。
這時一商一儒更是臉紅脖子粗,那七名平凡的人更是蠢蠢欲動,隻要一個眼神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向雷氏兄弟施以雷霆一擊,可是一商一儒這時卻有些猶豫,見那四位老者的氣勢顯然不是易與這輩,他們怎敢大意呢?於是他們便把矛頭指向了崑崙雙秀和一少女、一老人,隻見儒裝之人怒道:“笑,你們這些後生小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叫你不要笑而你偏要笑,小心對你們不客氣!”
歐陽秀由於年青氣盛,怎受得了這悶氣,便還口道:“你以為你是當今的皇帝呀,就算當今皇帝也希望自己的子民們開開心心,笑滿天下呢,你憑什麼不讓我笑,你要見不得人笑早說,我或許給個麵子將就著不笑,但你說話實在讓人好笑,居然不讓人笑,哈哈……”
商人也怒道:“小輩,給臉不要臉,想死還不容易!”
“看你人也長得有模有樣,怎麼說起話來卻這麼有失人味,何必這麼凶狠呢?”歐陽情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介麵道。
“給我把這兩個小子的舌頭割下來!”儒衣人怒道。
那七個平凡的黑衣人中有兩個向歐陽兩兄弟如狼撲雞一般攻去。
“呀,真是不該呀,真是不該,現在快鬨出人命來了,禍都是我們闖下來的又何必找年青人呢?唉,我這一把老骨頭還得連累年青人真是不該呀,真是不該。”雷劈水又嘮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