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狂劍怒1

小花爛漫,碧草盈野,蜂蝶成群,春天最盛的日子便數這一刻。

愛如火,恨亦狂,刀勝雪,劍如銀,恩仇無儘時,但求快意乎。

情也煩,正如何?邪如何?忠幾縷?義幾多?偽善難辨處,殺!殺!!殺!!!

南溪,這是一個美麗的地方,特彆是春季,花如錦,草如繡,水碧天亦藍,山奇水曲,的確讓人心醉。

自然最具靈氣,卻不過是不能言語之物,所以山水再醉人,也不如人醉人。人不僅能使人心醉,更能使人神醉。所以淩海醉了,他醉得很特彆,不怕山高,不怕水深,不怕刀鋒,不怕劍利,甚至能忘記吃飯。

能醉倒他的人當然不是普通的人,是一個比整個春天,不,這連續十年最美麗的春天加起來還要迷人的少女,那淺笑,那嬌嗔,那低語,那顰眉,那揮手,那蓮步,都是自然之最精華。顯得是那樣優美,那樣靈動,那樣高雅,那樣聖潔,那樣真純,不僅淩海醉了,連整個春天都醉了,醉在她的手中。

她就是孫平兒,孫平兒的手中便是淩海所授的絕世暗器手法——“春天”。一個小“春天”,一個連春天都辨不出真偽的“春天”,野花不僅長在土地上,也長在空氣裡,在空氣中飄浮,蝴蝶不僅采花粉也播花粉,如灑落的銀霧,那蜜蜂和蜻蜓都比普通飛行動物飛得更有氣勢,當它們在幾朵嬌豔的花蕾上嬌豔地采蜜時,花兒卻成了黑色,可見這蜜蜂的氣勢之盛,這蜻蜓的小爪之利。這的確是絕毒的“暗器!”

“啪啪啪……”掌聲是淩海拍出的,淩海一身潔白的外袍總給人一種玉樹臨風的感覺,內著黑色緊身服,玉麵如脂,劍眉輕斜,真是彆有一番風味。

“海哥哥,這一次怎麼樣?”孫平兒嬌聲問道。

“不錯,有進步,不過暗器太霸道,由你這隻美麗的手使出來,使我有些擔心。”淩海故意捉弄道。

“要是你不喜歡,我便不學這種暗器的手法行嗎?”孫平兒幽幽地道。

“逗你的,我的好妹妹,我恨不得將全身的本領都傳給你,我才能放心。”淩海動情地握著孫平兒地手道。

“海哥哥,你對我真好,我會記在心裡的,隻是你的傷,那‘地火雄黃’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孫平兒也動情地偎在淩海的懷裡道。

“生死有命,何況我還死不了呢,那神醫不是說這南溪地帶有‘地火雄黃’嗎?隻要我們找找便定能發現!”淩海也有些煩躁地道。

“我們已經在這裡尋找六天了,惟有南麵那山崖冇去過,我想多半那‘地火雄黃’便在那山崖附近。”孫平兒有些擔心地道。

“對,我們今天就是要到那邊去找,我想既然有人說這裡有,定是有根據的,大不了,冇有。我就不再出江湖便在南溪這塊山青水秀的寶土住下,我們一起過平靜的生活不是更好嗎?”淩海輕撫著孫平兒的秀髮道。

“嗯。”孫平兒低低地應了一聲。

原來,天山的雪蓮子將淩海的玄陰之氣化解,並使之轉變為淩海自己的真氣。雖然真氣是增長了,但那純陽之氣依然凝於風府穴,這猶是一個隱患。後來一位藥王門的神醫說南溪有“地火雄黃”生長的跡象,但可遇不可求,“地火雄黃”乃是地底深處的至陽至熱之氣,從地底冒出來,在這至陽至熱之地會有一些黃色的大花開放,這是一種特彆的花,花是一年四季都不謝的,但最有用的卻是花蕊,可以吸收任何至陽至剛至熱的真氣。但花蕊卻是每一百年才長出一次,花蕊長出後十日內必凋落離花,一旦離花就無效,這便是“地火雄黃”可遇而不可求之因。

南麵山崖陡如刀切,望遠處雲霧縹緲,山如披翠,跪於足下,舉頭望天,驕陽平齊,雲兒翻湧,似伸手可及,真是一大奇景。

淩海、孫平兒牽著手走上山崖,立於崖頂,輕風送爽,顯得無比愜意,衣裙飄飄,有若金童玉女。

“去哪裡尋呢?”孫平兒輕問淩海。

“有你陪著,到哪裡都無所謂。”淩海癡癡地道,頓了一頓,又接著道:“獵大哥會帶著人從西麵找過來,那我們還是向偏東的地方去找吧。”

淩海一邊注意著那溝澗間的一草一木,一邊摘著路邊的野花,而孫平兒也被眼前這美景所迷醉。

突然孫平兒絆了一跤,是一根繩子,一根很細的繩子,一根灰白色的細繩子,在兩簇花之間拉著的,所以冇有反射太陽的光,所以孫平兒一不小心便絆了一跤。

就這樣一根繩子,但淩海卻認識,這是艾家的東西,所以絕不是普通的繩子,也不是普通的絆一跤,更不是偶然的設計。艾家的東西,哪怕是一枚很小很小的繡花針都不能小看它,這枚針裡或許會藏有七件可以殺死一頭牛的東西,這便是艾家。鑒於艾家的威名,所以淩海伸手忙拉住孫平兒的手,在未碰地之前的一秒鐘內飛退四丈。他知道越遠越好,離艾家設計的東西越遠,生存的希望便會多一分,所以他一口氣飛退四丈。他還想退,但卻冇有機會退了,有三十六支閃著藍光的箭射向兩人,所以他不能退,再退便絕對冇有時間擋住這三十六支箭,所以他便出劍了。

劍是寶劍,這是司馬屠給他的硬劍“飲雪”。因為淩海受了內傷,軟劍甚耗功力,因為內勁很平常的人根本連使軟劍硬起來的力道都冇有,更不用談用軟劍殺人,所以淩海便要了這把“飲雪”。

劍雖是寶劍,招卻是很平常的劍招“橫江斷流”,而這時孫平兒也抽出了劍,是淩海的劍,也就是馬君劍的劍。淩海有了“飲雪”,但孫平兒冇有,所以她便從淩海的腰上抽出了“含月珍珠劍”,也揮出一劍。

一模一樣的劍招,一樣平凡,但卻不是平凡的威力,也許一柄劍使出是平凡的威力,但這是兩把劍。若是兩把平常的劍,抑或兩把中冇有一把是“含月珍珠”劍,那麼很可能會很糟,至少會有人中箭,亦即是中毒,中毒跟著便是死亡,但這兩把劍中卻有一把是含月,所以結果不同,絕對的不同。

“飲雪”以龐大的氣勢向三十六支箭罩去,一陣“叮叮叮……”的亂響,隨後便冇有了聲音,三十六支,飲雪冇有擋住一支,因為那些箭是通過機括射出來的,那根細小的繩子便是總機括,他們二人最不該的是碰了那根繩子。

三十六支箭是冇有生命的,冇有生命的東西通常都是無情的,無情的東西就不會手軟,更不會認識人,所以它們毫不猶豫地向淩海兩人射到。好在還有一把“含月珍珠”劍,一把用地極玄磁煆造的寶劍,因此所有的毒箭全都被含月珍珠劍粘住。本來以孫平兒的功力還不能粘住三十六支箭,但現在卻是兩人,所以便擋住了箭。

箭一沾上“含月珍珠”劍,淩海便將“飲雪”塞到孫平兒的手裡,而他也在五千分之一秒鐘內將“含月珍珠”劍拿到了手中,順手一抖,也夾著一聲暴喝,孫平兒還嚇了一跳,“含月珍珠”劍上的那三十六支箭便反射而去,不是彆的地方,而是繫繩子的兩個花叢。劍上飛出的不僅是三十六支箭,還有數不清的小黑粒,那是釘子,打製很精巧的小鐵釘,那是在淩海將三十六支箭一一擋了一下後纔有的,那是因一擋之震力,便從三十六支毒箭中飛出的,但它們隻飛行了很短的行程便夭折了,因為“含月珍珠”劍連月亮都可以含,何況小小的鐵釘!

淩海似算準那兩堆花叢會有問題發生。當箭飛到身前的那一瞬,兩堆花叢便有兩塊長滿長刺的鐵板,從兩頭向剛纔孫平兒倒落的地方撲下。“轟轟”之聲響起,而孫平兒就要倒下的那塊地麵被鐵板一震竟突然升出一百九十七根閃著藍光的鐵釘,鋒利得就是一小塊三寸厚的野豬皮從一米的高度掉下來也會捅得對穿。最厲害的是在鐵板和鐵釘升起撲下後從地底躍出的那兩人,因為兩人手中的東西,是兩張長滿鋒利毒鉤的網,鐵網!可以將一頭大象三隻猛虎罩得不能動彈的鐵網。

這是一個很精巧的設計,也是一個天衣無縫的配合。這個世間可能很少有人能躲過這樣的攻擊,這樣的配合。這兩個人也很利害,他們是艾家的兩個叛徒,能作叛徒,而又能活得很好,那便肯定不是普通人物,這樣的人物,這樣的配合,的確天下很少有人能躲得開。

但這次他們錯了,他們不該低估了對手,他們隻當淩海是絕殺,他們從來冇有想過對手是淩家惟一的後人淩海。他們隻要知道對手不是艾家人就行,因為艾家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個陷阱,也便知道破法。他們雖然本也還防著淩家,可淩家在兩年前就被滅去,所以他們很自信,很有把握,也很狂,甚至有些浮躁和不以為然,因此他們剛跳出來就準備撒網。但他們遇上了淩海,因為淩海幼年時,有小半時間是在艾家長大,兩家之親密已無你我之分,所以淩海一眼就看出了機關所在,破法如何。

剛纔他在拉起孫平兒的手時就告訴了孫平兒“拿劍、換劍”這四個字,孫平兒冇劍所以她知道是“含月珍珠”,至於換劍毫無疑問,所以淩海達到了預期的要求。

兩人正準備撒網,卻冇有發現人影,便以為對方已被壓在釘板之下。正當他們準備放聲譏笑敵人冇用時,卻聽到腰際有破空之聲,兩人還冇來得及反應,劍就已全部刺入他們的體內。然後他們又感覺到了一陣錐心劇痛,因為小鐵釘也刺入了他們的肌肉。於是他們再也拿不起沉重的鐵網,隻覺兩手發軟,接著腳也發軟起來,最終倒了下去。這時他們纔看見了四丈外所站著那對金童玉女,便明白了一切,這是報應,應有的報應。隻能在死前露出一絲苦笑,然後便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