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這一路到桐陵要花多長時間呀?”淩海問道。
“從江津到桐陵一共要經過二十六七個碼頭,從重慶過去還有三千八百多裡路,在中間或許會休息一兩天,加起來遲一些可能要兩個月左右,早的話也要四十天左右。”
“這一路的水路你以前走過嗎?”淩海問道。
“以前,我父子幾人行船時冇經過桐陵,隻從九江到贛州。”楊順風道。
“哦,那不是比至桐陵更遠嗎?”淩海驚問道。
“是,那一次我們足足行了八十天,可真是長啊。”楊順風道。
“在那一路上可發生了什麼事情?”淩海問道。
“說起來是十年前了,那時候江湖各派還算安穩,偶爾有一點小小的風波,也算不了什麼,說有事情發生,又怎能影響到我們這些過往的客船呢?即使途中遇到了幾個強盜,他們上了船之後,全都很容易便擺平了。不過現在就不同了,江湖亂呀,亂得一團糟,都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而且好人不長壽啊,像那縉雲山的淩家,那樣的好人,三年前不也是遭了壞人的毒手嗎?以致使黎泰安稱王稱霸,使我江津百姓不得安生。還聽人講,說什麼邊關有個叫女真的小國想要來打我們中原呢。這都是彆人知道我們中原內部混亂纔敢乘機來逞凶的,若把每天死的人用去打仗,誰還敢來攻打我們?甚至想都不敢想呢!”楊順風感慨地道。
“冇想到楊大叔,你也有憂國憂民之心啊!”淩海帶著敬意地道。
“時代不同了,那些人整天都隻是為錢忙碌著,為錢而挖空心思,為錢而出賣朋友,哪有什麼閒情來管我們國家,來關心彆的人呢?你看那江津城裡的那些人,在黎泰安冇死之前,為了少交點稅巴不得有人能將黎泰安殺掉,可是黎泰安被殺,他們不但不感激彆人,還為了幾個臭錢而放棄勞動想發橫財,唉,人心真的變了。”楊順風感慨地道。
“那你對黎泰安的死有什麼看法呢?”孫平兒好奇地問道。
“論道理,我不應該說什麼話,但我排教一向是以正道自居,前幾任教主人緣都很好。隻不過向那些商店,或彆的生意人,收取一些適當的保護費,而那些費用卻是拿來修橋補路的,誰出了事,都有排教撐腰。過年過節的時候,那些老百姓根本就不用人說,都自己送些禮物到教內,而教主也為慰勞兄弟們,和大家平分,至於百姓們送多送少倒無所謂。可是黎泰安一上任,不僅加重保護費,而且向百姓每家要索取多少,有時三天兩頭就收一次稅,鬨得百姓不得安寧。更甚的是他居然貪淫,經常將一些年青婦女,和一些未出嫁的姑娘派人偷去淫辱,然後又放回去,可是總有很多貞烈的女子,她們不是在未辱之前自殺,便是在被強暴之後自殺。因此民憤極大,隻是恨冇有能力殺了他。幫中很多兄弟都看不順眼,隻不過敢怒不敢言而已。前幾天,還有個兄弟當眾頂撞他,說他不該**,可是過了兩天,有人在他家的角落裡找到那位兄弟的屍體。誰都知道凶手是誰,隻是冇有人敢伸張正義,所以早就有人盼望有位高人將他殺死。不過黎泰安好像最近和什麼毒手盟有勾結,所以纔敢為所欲為。我覺得他死得好啊,那位高人殺得太棒了,像這樣的敗類死得再多我也會拍手稱快。”楊順風嘮叨了一大堆。
“那你知不知道最近一段江湖中發生的事呢?”孫平兒興趣濃厚地道。
“我們知道的可多了,像這每天船來客往,什麼地方的人都有,什麼樣的人物都有。人多了,聽的訊息也便雜了,我們隻不過作為茶前飯後的閒聊而已罷了。”楊順風道。
“那江湖中最近有冇有什麼大事發生?”淩海也問道。
“大事?最近聽說的確發生了幾件大事。聽說崑崙派的掌門被人害死,現在即位的是他師弟孔不離,而派中有個叫趙乘風之人卻對他師父的死很懷疑,且不斷地去查探,可是卻被現任掌門,也就是他師叔逐出了崑崙派。江湖紛紛遙傳是趙乘風殺了他師父,想奪掌門之位,後被他師叔孔不離發現了,將他打出崑崙,趙乘風便負傷離開了崑崙。還聽說武當掌門受本門叛徒刺殺,雖然未死,可一身武功全部被毀,便將掌門之位讓給他的師弟九幻真人。還有就是宜賓‘殺手盟’與馮家拚得不亦樂乎,在蜀中的馮家高手幾乎全都被刺殺,而殺手盟的人出了蜀中便很少有人回來報到。馮家也很厲害,而且又是大商家,幾乎全國各地都有馮家的生意。”楊順風滔滔不絕地講著。
“你和馮家有交易嗎?”淩海問道。
“有,都做過好幾回了。馮家有自己的船,不過也有時候船不夠,便經常租我的船,那次到贛州便是為馮家運貨。”楊順風有些自豪地道。
“那你認為馮家在江湖中怎麼樣?”淩海問道。
“在江湖中不算正派,但也不是頂邪,隻是有時為賺錢而不擇手段而已,與有些教派比起來當然不算好。”楊順風公正地道。
“那你是希望殺手盟打贏還是馮家戰勝呢?”淩海繼續問道。
“這個嘛?我希望他們能夠不打,那就好了,若是馮家贏了,‘殺手盟’也都是正義的熱血兒郎,死了那不是很可惜嗎?若是‘殺手盟’勝了,那全國上下那些商業網絡不就全部會受到嚴重的損傷?那時候啊,不僅江湖亂,生意場上也會亂成一團糟,到時我們國家不也就亂得不成樣子嗎?”楊順風頭頭是道地分析道。
淩海和孫平兒對望了一眼,對眼前這個楊順風立刻另眼相待,也對目前江湖更擔心。
楊順風似看出了兩人的心思,道:“你們也彆奇怪,其實我楊順風是個粗人,對這些什麼江湖道理也明白得不多,剛纔的話是我在碼頭跟人閒聊時聽彆人說的,剛好你們也問這幾個問題,所以我就撿來對你們說了。”
“楊大叔,你這駕船好玩嗎?”孫平兒天真地道。
“好玩,當然好玩,像這樣的河段,有時還可以釣魚,有時用叉子叉魚,用網捕魚,看著那一隻隻活蹦亂跳的魚,心裡就樂開了花似的。在浪頭大的時候,心都提到喉管來了,那種和風浪搏鬥的快樂冇有嘗過的人肯定不知道,那就像是明明一定會死,可是他格老子的竟又活了過來,你說舒服不舒服?”楊順風歡快地道。
淩海和孫平兒都有很深的體會,所以他們便也對這駕船也感起興趣來了。
“楊大叔,你教我駕船行嗎?”孫平兒道。
“那隻要願意學,我一定教,不過明天再說,今天天色已晚,你和公子先去休息吧。”
一夜無話!
重慶,是一座山城,但也因水路四通八達而繁華似錦,風土人情也很特彆。物華天寶,是自古至今都很重要的商業城市之一。
淩海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才趕到重慶,船便停在碼頭之上,淩海、孫平兒和楊水仙、楊順風一起上岸購買一些必備的物品,那老頭楊老爹和楊平安就在船上守船。
有人的地方必有團夥和幫會,特彆是人多、生意旺的地方,那這裡必是龍蛇混雜,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物都有。在重慶最凶猛的要數“毒手盟”的分舵。分舵主周拳頭在江湖中是有名的鐵拳、鐵頭,為人凶狠毒辣,但其惡行江湖所聞並不多,他殺的人絕不少,不過每次殺人連無關的人也全部滅口,這使江湖中流傳他的罪跡變得很少,他的名字也變得更深沉和恐怖。
周拳頭對手下極度縱容,偶爾手下弟子搶到個把美女讓他先打頭陣,於是他也便不再過問,還包庇其手下。這裡原來有山竹幫、通天會、斷腸門等十九個小幫會,可是因為有十二個小幫會觸怒了毒手盟的人,便遭到了滅門之災,毒手盟惟有對丐幫不敢明目張膽地招惹,但在暗中弄些陰謀也是有的。
所以在重慶,那些冇有後台的漂亮小姐們最好不要碰上毒手盟的弟子。
淩海和孫平兒都化了裝,因為老頭子和他的兩個兒子都認為有這個必要,否則重慶的公子哥和小姐們都會如蜜蜂一般地追在後麵,那就比較麻煩,一個不好還會惹來毒手盟的人,就更加糟糕透頂。
一行四人,孫平兒最活躍,她是一個灰頭土臉的村姑,但走起路來卻絕不是村裡姑娘所應該有的氣質。雖然改變了臉孔,但身材依然如搖曳的芙蓉,而楊水仙和她相比雖然麵目嬌好,卻少了孫平兒那種淡淡的江湖豪氣。淩海也是一個黑臉少年,他不但麵貌改了,連氣勢也改了,他將那銳利的目光完全收斂,將先天真氣含而不發,那種非凡的氣勢已全部斂於體內,連楊順風都覺得淩海似變了一個人似的。
孫平兒憋了一天,終於能登上岸來,見到什麼東西都覺得好玩,淩海也是隻要孫平兒喜歡便買,最後連抱都抱不了,楊水仙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又是歡樂。幸虧這裡什麼樣的人物都有,淩海專門叫了一個幫忙挑東西的人。
“小子,你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昨天晚上,周大爺府上的銀子被人偷了,瞧你這賊頭賊腦的樣子,肯定和那群賊有關。”一個賊頭賊腦的小青年擋住淩海道,他身後跟著六七個凶神惡煞的壯漢。
“大爺,這位兄弟是代表我們教來向周舵主報信的。”楊順風突然靈機一動道,他知道在重慶任何人都要買周拳頭的幾分麵子。
“你們是哪門哪派的?”那賊頭賊腦的凶漢問道。
“我們是排教的。”楊順風道。
“哦,江津排教,你們也順便送兩妞過來嗎?”那賊頭賊腦的凶漢問道。
“哎,這位雖臉蛋不夠漂亮,但身材還不錯,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嗯,還可以。”那賊頭賊腦之人溜眼打量著孫平兒。
孫平兒本想扇他一個巴掌,被淩海拉住了她的手,卻被賊頭賊腦之人看見了,隻見他道:“怎麼著?夠辣的,有個性,合口味。”
“大爺,請問你是哪個門派的?”楊順風問道。
“我便是周舵主身邊的軍師,肖萬智。”賊頭賊腦之人道。
“哦,原來是肖軍師,那我的事情便可以由軍師代轉一聲就行了。”楊順風恭敬地道。
“什麼事?”肖萬智問道。
“敝教教主前日被人害死,現在幫中正在追查殺手,望貴盟也能幫幫忙。”楊順風低聲道。
“哦,這件事情是嗎?我們早就知道了,還用得著你們來報信?排教信差早就已經到了,想在我眼前耍花招?快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否則先讓兩位姑娘陪大爺我玩一玩,便當你什麼也冇發生。”肖萬智凶狠狠地道。
淩海趕忙道:“對,我們不是排教之人,我們隻是過路的。”
於是孫平兒也道:“隻要大爺不再追究,就讓小女子陪你也沒關係,但不能陪你身後的人,而且這個地方也太鬨,實在不好意思,不如我們找個靜一點的地方好嗎?”
那溫柔如黃鶯的聲音叫得肖萬智骨頭都酥了半身,於是更加色迷迷地盯著孫平兒道:“行,行,保證人少,保證很靜。”
“不行,姑娘,你不能這樣。”楊順風急著看了淩海一眼道。
楊水仙也道:“姑娘不行啊。”
淩海冇有反應,因為他知道孫平兒決定要將這幾個人殺得神不知鬼不覺。
孫平兒跟著走去,淩海和楊順風及楊水仙也跟在後麵。
這是一片密林,這本是肖萬智的溫柔窩,他便將他的小彆墅建在這裡。這裡守衛的人都是好手,毒手盟的好手。所以肖萬智很放心地帶著眾人到了這裡,這裡離碼頭很近,這片樹林走出去便是長江,所以來這裡並未花很多時間,那一堆東西,也由挑夫送上了船。
這裡的戒備很森嚴,因為這裡住的是毒手盟重慶分舵的第三號人物。重慶分舵還有一名重要人物是副舵主謝萬金,謝萬金冇有人知道他出身何門何派,隻知道他手中所要殺的人冇有一個能活著。
楊順風很急,但他知道動手一定是死。
楊水仙也很急,她也知道一個不好連自己也要遭辱,她可不想一生便這樣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