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敗了。”唐竹棋有氣無力地道。
“那我可以帶走情妹嗎?”馬君劍冷冷地問道。
“這個,這個,我不能作主!”唐竹棋為難地道。
“那……”馬君劍話說一半,便呆住了,他眼中射出鄙夷的光芒,因為他的臂膀上插著一支黑色的鐵釘,這還是因那劍的磁場所影響,使鐵釘偏離軌道,否則就是咽喉而非臂膀。若在平日,當然無法暗算馬君劍,可剛纔連使三大殺招,又中了一棋,棋中本身就有毒,使他的反應和聽覺大受影響。
“唐門,隻有老太爺纔可以作主。”這是那個老頭子的聲音。
“那你為什麼暗算我?唐門老太爺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嗎?”馬君劍憤怒地說,雷氏兄弟也怒道:“老匹夫!”
“不要緊,年輕人,我們唐門本來就是以暗器和毒藥出名,暗算正是暗器功夫的主要手段,又有何不對?不過年輕人,你是活不過今天了,那上麵是我取‘斷腸草’、‘人蔘須’、‘腹蛇膽’、‘鶴頂紅’所煉成的毒藥,冇有獨門解藥,誰也救不了你!”老人陰狠狠地說道。
“你卑鄙、無恥!”唐情怒罵道。
“七小姐,這都是為你好,老太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隻能這麼做。”老頭裝作無奈地道。
這時,馬君劍隻覺得,天地都在轉,唐情的淚卻斜飛,雷氏兄弟往上升,終於緩緩倒下。
“馬大哥。”唐情哭喊著奔過去,扶著暈倒的馬君劍,對老頭道:“快把解藥拿來,否則我就自殺!”唐情抽出一把帶著藍光的匕首對著脖子。
“小姐,彆亂來。”老頭子急道。
“情兒。”唐竹棋夫婦焦急地喊道。
“快給我!”唐情怒喝道,雷氏兄弟圍成一圈護著唐情。
“小姐,你若和他走,我要受家法,你若自殺我也要受家法,無論如何我都要受家法,不如我們商量商量。”老頭子裝作為難地道。
“快說!”唐情怒道。
老頭子得意地道:“小姐若答應出嫁,我可以放過你的朋友,但下次再生是非,隻好當敵人對待,不知小姐可否願意?”
唐情看著臉色蒼白的馬君劍還在流黑血的手臂,軟弱地道:“我答應,但我要親自送他們走出唐門。”
老頭子得意地道:“這個冇問題,隻是他要在十二個時辰後才能醒轉。”說完,把解藥喂進了馬君劍的口中。
這一路上,唐情一定要親自背馬君劍出唐門,連雷氏兄弟都冇有辦法,幸虧唐情身懷武功,否則冇走一半,就得連自己一起讓人背了。
唐情咬著牙將幾人送出唐門,便將自身的一塊玉佩掛於馬君劍的脖子上,大哭一場,雷氏兄弟也掉下了幾滴罕見的淚水。她靜靜陪了馬君劍三個時辰,才被人拖走。
十二個時辰之後,馬君劍醒了,見自己並不是在唐門,便大叫“唐情”、“唐情”……
“馬兄弟,唐情走了,叫你彆想她,你鬥不過唐門的,並將玉佩送給了你。”雷劈金道。
馬君劍隻覺得虛弱如嬰兒,不覺流下了兩行英雄淚。
數月後,唐情早已出嫁,而重傷初愈的馬君劍獨上唐門,連殺唐門兩名功力最高的第三代弟子,重創十人,唐氏三大年輕高手儘死,自己也身負毒傷。
一年後,馬君劍又獨上唐門,斬殺唐門第二代高手一名,第三代弟子十餘名,自己毒傷加重傷。
一年半後,馬君劍在威遠至內江道上將那天偷襲他的老者斬殺,並殺儘隨從二十五名唐家弟子,自己受重傷加毒傷,險死,卻為淩家莊上代莊主所救,從此長住淩家莊。唐門屢派人馬探尋,尋找數載依然未找到馬君劍的蹤跡,故以為馬君劍已被毒死。而江湖中人卻不得不佩服馬君劍的勇氣和武功,馬君劍之名也從此轟動江湖,也從此成為江湖欲尋之人。
馬二爺輕撫胸中的玉佩,兩行老淚順頰緩淌:“情妹,情妹你可好否?四十年過去了,想來都老了,可我怎麼也忘不了你……”
“二公,二公,二公,你怎麼了?”一個猶帶稚氣的聲音劃破似夢似幻的回憶。
“冇什麼,海兒,我在看池子裡的水,在想為什麼會幾百年還這麼熱呢!”馬二爺撒謊道。
“那你怎麼流淚了?”少年又問道。
“誰說我流淚?你這小不點儘害人,將水澆到我的身上,把水珠說成是淚珠,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和你一樣愛哭鼻子呀?”馬二爺假怒道。
“哦,我還以為二公也會流鼻涕呢。”少年說完又泥鰍般鑽入水裡。
淩家莊依然寂靜,幾盞“氣死風”燈,搖曳得如鬼火一般,那滿院的花樹便如張牙舞爪的鬼怪一般。
這時,莊外的樹林傳來幾聲夜鶯的啼叫,接著又有幾聲啼叫相應和,就如幽鬼夜啼。
“啪”一顆石子掉進淩家莊的大院,莊內依然毫無動靜。
片刻,一道如夜貓般的身影踏上了東邊的紅牆,那雙眸子竟射出如劍般鋒利的光芒,似要割斷園中所有樹木一般。
又等了片刻,莊內依然毫無動靜,便如狸貓般毫無聲息地滑落地麵,接著又有一道身影滑落院內,三道、四道、五道、六道……三十三道,終於再冇有黑影爬上紅牆。
一道黑影用手指做了一個動作,於是前行都在寂靜無聲中進行。
“撲!”“嗚!”一個黑影倒下,發出悶哼,便再無聲息,黑暗中,隻見幾個黑影晃了晃,又繼續前行。
“哧”一聲輕響,又一個黑影“嗚”地倒了下去,這是玩什麼遊戲,纔在花叢中走六尺遠,便倒下了兩個。
“六號,三號、四號是怎麼了?”一個黑影傳出聲音來。
“報告組長,中了劇毒之箭。”六號輕聲說道。
“繼續前行,小心機關。”那個被稱為組長的黑影說道。
“啊”一個黑影低呼。
“什麼事?”那個組長輕聲問道。
“我被腳下這草纏住了,好痛,啊!我的腳,我的腳,我……”這個黑影便不再有聲息了。
“什麼事,五號,六號到底怎麼了?”組長問道。
“報告組長,六號被這種毒草纏死了。”五號猶有餘悸地道。
“什麼,怎麼可能?”組長驚問道。
“真的,他已經變成了膿水……啊,我的腳,我的腳。”五號低聲慘叫。
“怎麼了?五號。”組長大驚道。
“這膿水讓我的腳化……化了,我的腳,我的……”便也無聲息了。
“退後,退後,彆靠近五號。”組長有些慌亂地道,才走出不到一丈遠,便失去了四名訓練二十年的高手,怎麼叫他不驚慌。
淩家南牆,這時也有幾十條黑影如大鳥般輕躍而過,便不再發出任何聲息,似幾十頭靜待獵物的魔豹,幾十雙如電的眼睛似要照亮黑暗的角落。
西北麵都是如此,靜靜的淩家莊,如沉睡的巨獸,而這一群人卻是想吞噬巨獸的小獸。
淩家內院,燈火通明,剛纔還充盈著喜氣,可現在,每個人的臉上和心裡都如繃緊的弓弦一般。大堂裡,除門口兩個壯漢之外,隻有三個人,一個麵色蒼白的中年人,兩個鬚髮皆白的老人,都是一臉肅穆。兩老人把中年人的手一人握一隻,靜靜地坐著。
突然,左邊一位老人睜開雙目,冷冷地電光四閃,恨聲道:“這臭婊子也真可恨,居然能下出這樣的劇毒!”
“是啊,四叔,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剛纔我不過是安慰一下眾人,讓大家不要亂了陣腳,敵人肯定是有預謀的,這幾天,我老是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也一直提防,但冇想到這女人竟這麼狡猾……”
“莊主,有事就由我們兩個老頭子頂著,你專心逼毒。”右邊的老者恭敬地道。
“四叔、五叔,我們都是深知毒物的性質,這毒是一種殺傷腦神經的毒,並非什麼劇毒,而是一種可使人變成狂人瘋子的藥物。這三種藥物,任何一種都是冇毒的,任意兩種相合都不可能產生毒素,但三種合起來卻成了難以解除的毒藥,也真是處心積慮呀。若有一刻,我變成了狂人瘋子,望四叔、五叔能儘快殺了我,彆讓我活得太痛苦!”中年人無奈地說道。
“莊主,不會的,吉人自有天相。”被稱作四叔的老頭安慰道。
“是啊,莊主洪福齊天,怎麼會有事呢?”被稱為五叔的人附和道。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誰都會死的,隻是海兒正值年少,我怕他受不了這個打擊。”中年人有些淒惋地道。
“怎麼搞的,莊主,從來都冇有看到你這樣沮喪過,就是麵對著死亡,你也是談笑自如,為何今天這般模樣?”被叫做四叔的人有些生氣地道。
“四叔,翠花是誰的丫頭?”中年人突然問道。
“當然是夫人的丫頭,還是從小在夫人身邊長大的呢!”被稱為四叔的人答道。
“最近夫人對待下人的脾氣怎麼樣?實話告訴我。”中年人問道。
“好像比前幾年凶多了,難道有什麼不對嗎?”被稱為五叔的人疑惑地道。
“上次玉花死時說的什麼話?你可記得?”中年人問道。
“是‘夫人,夫人,夫……’這幾個字。”被稱為四叔的人道。
“對,對了,她是在後山的山花堆裡死的,大家都說是摔死的,可我卻在她手中找到了這粒釦子。”中年人說完,掏出一顆翠玉做的釦子。
“這,這是夫人衣服上的。”五叔驚道。
“不錯,一個臨死的人手中緊緊地抓著這顆釦子,說明這顆釦子很重要,而當時釦子上還有一點斷線,顯然是剛摘下來不久,那即是說,至少玉花在死之前一刻,夫人見過她,還和她有過不開心的事,可我問起夫人時,她卻說今天一天都冇看到過玉花,那不是非常明顯的謊言嗎?”中年人有些激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