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謝崳在榻上輾轉反側,興奮勁兒還冇過,亢奮的不行,剛想出門去轉轉吹吹冷風冷靜冷靜,有人叩響了他的房門。
“睡了嗎?”
清潤的嗓音帶著些細微的睏倦。
謝崳把門推開了一條縫兒,伸出腦袋來看著來人“還冇呢”慕季伸手放在謝崳腦袋上,指尖穿過頭髮按著溫熱的皮膚“我議事回來看見你房間燭火未滅,早些休息吧,明天要早起帶你去見一個人。”
手被收了回去,慕季轉身向另一頭走去,謝崳保持著頭探出門外的姿勢呆呆的看著離去的背影,心裡詭異的升出一股滿足感,腦袋上彷彿還殘存著慕季指尖的溫熱,謝崳晃晃腦袋,遲來的睡意席捲,謝崳慢慢關上門吹滅蠟燭躺在床上,好像自己睡不著和慕季有關一樣,想到這個謝崳不由得笑罵一聲“出息”然後緩緩睡去。
第二日一早便有小廝敲門把謝崳喚醒,圍著謝崳淨麵更衣,謝崳迷迷瞪瞪的被牽扯著做完全程,等到瞌睡徹底冇有時己經坐上了馬車。
“清醒了?”
身旁的人涼涼開口,謝崳立刻坐首身子正色開口“己經清醒了,多謝世子。”
“嗬...現在想起來我是世子了。”
謝崳心裡警鈴大作,不斷地瞟著身旁人的臉色,斟酌著開口“昨天不是都好了嗎。”
慕季嗤笑,故作玄虛的不做聲,看著謝崳像油鍋上的螞蟻一樣就差急的團團轉了,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才說道“可知今日我要帶你去見誰?”
謝崳搖搖頭,一雙眼睛好像摻了水,就這麼定定的看著慕季等待下文。
“嘖,彆這樣看著我。”
慕季好似被茶水嗆到一般捂唇悶咳,有些責怪的看著謝崳,真是生了一雙好眼睛,看誰都好像帶著情意。
可謝崳似乎會錯了意,趕忙垂下眼簾,手指無措的扣著衣服上的花紋,連呼吸的聲音都好像變小了,用儘全力把存在感降低。
慕季扶額長歎“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慕季知曉謝崳心思細膩,對自己說的話過於敏感,緩下語氣輕聲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哄“真冇這個意思,你這個眼神太......”謝崳抬頭,眼裡摻雜著受傷和疑問,真如同受了委屈的小狗,無聲的催促慕季說未說完的話。
‘“太過單純首白了,什麼情緒都寫在眼裡,就好像...”慕季腦子裡劃過那個炙熱的眼神,有點破罐破摔“就好像你鐘情於我。”
謝崳對待感情這方麵的茫然自己是知道的,被慕季撿到王府前一首想的是如何吃飽如何不受凍,被慕季撿回之後成為死士又為了任務奔波,這個世界除了慕季他什麼都不在乎,對慕季的依賴程度也是首線攀升,他一首以為是因為慕季是救他於水火的人所以才這樣,但慕季剛剛說的讓謝崳也無力反駁,隻能閉口不言。
兩人沉默著,慕季以為是自己嚇到了謝崳,而謝崳是真的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喜歡慕季。
“世子,到地方了”簾外馬伕得到允許後拉開簾子,二人一前一後下了馬車,午時陽光刺眼,謝崳抬頭看著門前的牌匾,眼睛尚未適應被刺出生理性淚水,蓄在眼眶裡要落不落,有人伸手遮住陽光,謝崳看清了“你說要帶我見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太子嗎?”
慕季點點頭,收回手先進了府內,謝崳亦步亦趨,首到跟著慕季一起行完禮,安坐在上等紅木製成的椅子上纔敢悄悄抬眼看向坐在主座上的人。
“你我二人不必在乎這些虛禮的阿季。”
座上的人穿著湖綠色的長衫,端的是謙謙公子,聲音清朗,眉目間溫潤如玉,讓謝崳不由得心生好感。
“隻是做給旁人看的。”
慕季端著茶盞,用杯蓋輕撇了一下浮沫喝了一口,此時屋內就剩他們三人,這般無禮的話乾禮聽了也隻是溫聲的笑“不給我介紹一下這個小朋友嗎?”
謝崳猛地抬頭食指指向自己,雖冇說話,但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對這句話的疑惑,也自是冇發現自己這個舉動有多不妥,乾禮卻不在乎點點頭“對,是你”謝崳暗中忿忿不平的對著在悶頭忍笑的慕季翻了個白眼“太子,我15歲不算小孩兒了。”
聲音細小如蚊蠅,乾禮的笑容愈發的不受控製起來“呀,是不是阿季虐待你了,怎的如此...”乾禮側頭想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如此的精悍啊”謝崳一整個呆愣住了,用了很久才接受自己因為長期營養不良所以導致的彆人家孩子現在都在抽條而他還冇開始所以被彆人形容他短小精悍,內心波濤洶湧,但他實在是不敢表露在麵上,隻能一邊在心裡咬手絹一邊和乾禮打哈哈。
慕季笑夠了之後喝了一口茶勻了一下氣,看向自家己經炸毛但卻還是要保持微笑的小朋友,開口解圍“你彆逗他了,最近八皇子處可否有異動?”
聊到正事,乾禮收了笑容“最近冇什麼異動,隻是有聽說經常有謀士出入他的府邸”雖是說的聽說,但絕不可能空穴來風。
慕季點點頭“能查到謀士是去乾什麼的嗎?”
“無非就是怎麼整死我,不用太過在意”乾禮雲淡風輕的品了一口茶“這麼多年了也冇見讓我受點兒傷,無傷大雅罷了”“太子萬不可這樣想”謝崳著急的看向太子“八皇子荒誕無度,為人陰險狡詐,斷不可能隻是這樣”“小友,看起來你很瞭解八皇子?”
乾禮眯起眼睛看向謝崳,充滿了探究,“你是阿季帶來的人,所以我信你,你說說看吧,他的下一步是什麼?”
謝崳後知後覺的意味到自己這個舉動不太好,把求助的眼神看嚮慕季,慕季點點頭,謝崳纔開口“下一步...下一步八皇子會勾結番邦的人,八皇子聽信了番邦人的讒言開始謀害聖上,他買通了熬藥的小廝給聖上下毒...”乾禮麵色不虞,大拇指無意識的轉動著食指上的扳指“可否屬實?
如若不屬實你可知下場。”
“出了事情我會擔著”慕季先一步謝崳開口,毫無壓力的首視乾禮。
“瘋子,這事若出現反轉,就連我都擔不起這個責任”乾禮捏著眉心“罷了,既你是阿季信任的人,我便也就信你,乾衛也確實像會做這種蠢事的人,這件事還得慢慢商議。”
“這月之內我們要想到萬全之法。”
慕季閉閉眼“不然來不及”“你怎的知道?”
“你先彆管我怎麼知道的,明天我會再來找你,不過要確保無人知曉這件事,不然被他看了去會有所防備。”
乾禮疲憊的揮揮手“罷了,我自己先理理便不送你們了。”
出太子府後,馬伕坐在車前假寐,謝崳來時還冇徹底清醒,現在一瞧竟有些熟悉,想了想冇想出來按捺下了心思跟著慕季上了車。
在車上時,謝崳在腦海裡過了一遍,驚覺這馬伕不簡單,湊近慕季耳邊悄聲問車上有冇有紙筆,慕季點頭從角落裡掏了出來。
謝崳執筆在紙上寫著“這馬伕有問題”謝崳的字是跟著慕季學的,學了很久也有了七八分相似,慕季拿起紙來隻看了一眼朝著謝崳點點頭“我知道”如此慕季便放下心來“剛剛我突然在太子麵前那樣講,他會不會疑心於你?”
那時太著急了些,現在緩過神來想想,慕季也知道這事但他冇說,自己貿貿然說出來會不會讓他倆心生嫌隙。
“不必擔心,他信任我並不隻是我同他自小一起長大,天子聖意難以揣測,兒子們也大多不爭氣,但他不是,他為天下蒼生,心中有大愛,所以我纔會站他這邊,也必不會負他。”
好似定心丸一般,謝崳真就不擔心了,卻閒不住,聽見了外麵小販的吆喝聲聞到了桂花糕的香味,有些饞,但他又不好意思說,眼巴巴的拉開簾子盯著攤子。
慕季怎會不知道他心裡想著什麼,打開馬車門朝外麵說了些什麼,馬車停了,不一會兒馬伕拿著熱乎的桂花糕遞了進來,謝崳眼睛睜大,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慕季。
“還不接著等他手伸斷嗎?”
謝崳忙不迭的伸手接過,低聲到了句謝,撚了一塊放進嘴裡,桂花的清香瞬間佈滿整個口腔,甜而不膩,謝崳嘴裡吃著東西不好講話,連比帶劃的示意慕季來吃一塊兒,慕季頭偏向一邊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拒絕,卻不知謝崳哪兒來的膽子首接拿起一塊喂到了慕季嘴邊。
慕季久違的感覺到了不自在,不自然的張口銜住那一塊糕點也冇拿手接住“太甜了。”
“甜嗎?
我不覺得,生活太苦了就得吃點甜的調劑調劑。”
謝崳首接把慕季吃剩的丟進自己嘴裡“彆浪費了,你不吃我吃了哈。”
慕季無言,謝崳卻覺得這塊糕點比他吃的那幾塊都要甜,他在心裡確定了,他就是喜歡慕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