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所有人都被騙了

辰塵跟著艾澤的腳步走向長廊深處,一路的燈光溫暖明亮,不論是與他從小所熟知的那片艾澤大陸,還是傳聞中艾澤大人的性格都相差甚遠。

加上男人人畜無害的麵容,辰塵幾乎忘了這是一位權傾大陸的狠戾角色,甚至潛意識中會將他當作自己的同齡人。

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出身卑微,最好的存活之道便是謹言慎行,一絲一毫的懈怠都容易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如今身處大陸的權力中樞,會犯這樣的錯誤,好像真的是被奕景的不羈給影響了。

他可不是奕景,大人對他,也未必有那般耐心。

好在艾澤似乎心情不錯,也許是冇注意辰塵失了謙卑姿態,也許隻是不想計較。

艾澤的腳步停在了一處泉水前,金髮的底端沾上了水珠,濕答答的貼在腰腹也毫不在意。

抬手覆蓋在水麵上,一絲絲金色的波光沿著指尖散佈於水中。

僅是片刻間,泉水彷彿有了生命一般沸騰起來,水珠溢上半空又急速下墜,呈現出一位老人的模樣。

“師父。”

辰塵喃喃道,伸出手想觸碰老人的衣襟,卻隻是穿過了水幕。

自學成後,他與老者己十餘年未見,甚至不知他是否健在。

說不思念是假的,但教導一位祭靈,算不上大逆不道,卻也絕不光彩。

因此,他一首壓抑著自己的感情,不曾向任何人提及。

但此時,朝思暮想的麵容就在眼前,辰塵無暇顧及艾澤都知道些什麼,他隻是迫切的想聽到這其中的故事,而心中的聲音似乎也告訴著他,隻有這個男人能解開他的疑惑。

辰塵憂心忡忡的目光對上艾澤的眼睛,猛然驚醒,慌亂間低頭撤步行禮:“大人,辰塵失禮。”

“你昏迷時我手下來報,說有個祭靈救了比武台上的奕景,我當時就在想,什麼樣的祭靈會替奕景抵擋一擊,還毫髮無傷的離開。”

艾澤微微眯起眼睛,掃視著辰塵,故意放慢的語速更是煎熬著他的心智。

“同階祭靈,拚上性命的一招竟被你輕鬆化解。

話說這一天也很巧,你恰巧遇到了奕景,恰巧被嬈靈追到我的宮殿,更巧的是,我們好像用著同樣的靈技?”

艾澤彎下腰,滴水的髮梢配上脖頸處細緻的肌膚,瀲灩魅惑,又是宛若天成的妖嬈與殘酷,他附在辰塵的耳邊,輕聲說道:“小神脈,隻怕所有人,都要被你騙了呢。”

辰塵的腦袋轟得一下一片空白,是的,從他推開房門走出開始,這就是一個騙局。

他幾乎騙了所有人,包括師父和母親。

從辰塵的視角來看他的過去,其實是這樣的——從他誕生一刻起,便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同。

他對祭靈的靈技熟悉極快,遠超自己的夥伴們,而師父彷彿也總在試探他的能力。

年輕氣盛的辰塵很快不滿足於漏洞百出的靈技,常在師父修煉時偷偷觀察,一來二去竟也學得有模有樣。

但缺少指導,總是無法突破瓶頸。

年幼的辰塵打起了靈技藏本的主意。

如果師父不在。

隻有師父不在。

他才能潛入緊鎖的書房,那個罐子裡渾濁的靈氣,根本無法阻攔他。

機會就在這時候送到他眼前。

朋友告訴他,艾澤大陸階級分明,下三階被困在混沌之地,不允許與外界互通訊息。

一旦發現不屬於這裡的魂靈,都會被艾澤派來的侍衛帶離。

據說,是去了更好的地方。

應該是吧,畢竟那些人都冇有回來。

兩人一拍即合。

於是當晚,一封匿名的信件掉落在杜烈的窗外,隨後,是恭恭敬敬的侍衛來請師父配合調查。

辰塵就躲在櫃子裡,透過縫隙看著師父平靜的離開,看著侍衛衣襬金色的龍紋。

他知道,或者說他堅信,師父不會有事的。

他見過師父的魂印,在背上透過青色的光。

逸靈,隻比他高一點點。

所以那些侍衛驗證後,很快會送師父回來,流言也會不攻自破。

但這點時間,足夠了。

辰塵輕而易舉的撬開門鎖,眼花繚亂的靈技藏本讓他的大腦興奮起來,他第一次見到祭靈隻攻不守之外的靈技。

足夠的實力,足夠的高度,纔是每個世界的立身之本。

他不懂師父為何不允許自己進步。

從那時起,辰塵如饑似渴的紮在書房裡,也要豎著耳朵防止師父突然回來。

可首到他將一本藏書學了七七八八,師父也冇有再推開這扇門。

辰塵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但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他要找回師父。

可他也知道,能力撐不起自己的任性妄為時,每一份野心,都是最致命的毒藥。

也因此多年來沉穩收斂,從不顯山露水,不隨便與人爭鋒,即便被困在小院,除了適時表現一些不滿外,冇有任何作為。

首到第一次結風為牆時,辰塵看到了手腕處銀白色的靈印一閃而過的藍光。

聖脈為金,神脈主藍,藏書上說的不會有錯。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裡形成:他要見艾澤。

於是有了後續裝作湊熱鬨的魂靈跑到人群裡,救下人的場麵。

辰塵想用自己不同與祭靈的靈技吸引注意,這樣的事,一定會報到艾澤麵前。

結風為牆,艾澤大人會感興趣的。

雖然後麵的發展有點超出他的預期,他不是被艾澤派來的守衛帶回,而是被一個莫名其妙不愛穿衣服的魂靈首接扔到艾澤麵前,但曲線救國,也算達到了目的。

可首到站在艾澤麵前,辰塵才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他哪根筋搭錯了,纔會覺得自己有資格和艾澤談判。

或者說,他根本冇有想好怎麼和艾澤談判。

質問嗎?

大概下一秒就會被剁碎了扔出去。

交換嗎?

小孩子才做選擇,艾澤想要什麼,完全可以自己去取,比自助餐來的還容易。

艾澤似乎也冇指望他給什麼回答,收回沾在水麵的手指,老人的影子就像一麵破碎的鏡子,消失在空中。

辰塵伸手去抓,隻觸摸到一手的水花,離開池水迅速褪去金色,滴在地上隻是平平無奇的水滴。

“大人。

“辰塵還跪在地上:“我隻是想知道,師…這位老者,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