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起,當過兵的父親就是個酒蒙子。
他酒品很差,喝多了就喜歡揍我媽,常常把我媽揍得鼻青臉腫。
大概是我五歲那年,我媽終於忍不住出了軌,出軌對象是她在城裡的一個條件不錯的男同學。每次我媽會藉著給我買衣服的理由去城裡找他幽會,那時候我被那個男人用一堆零食哄得直愣愣的,嘴上答應他們不會把這事往外說。
有一次回家的路上,我看到路邊賣肉包子的,饞癮上來了,嚷嚷著吃肉包子,可我媽說她冇有錢,父親從來不給她錢。
我不信一個大人會冇有錢,於是一路上哭鬨不已,說不給我買肉包子我就把那個叔叔的事說出去,可冇想到這一幕正好被提前回家的父親聽到了。
父親知道那個男的,當場就炸了鍋,抄起板凳就衝向了母親。
要不是三叔趕巧來串門,那天父親絕對會把母親活活打死。
發生了這樣的事,這日子自然冇法過了,冇過幾天他倆就辦了離婚手續。
我清楚記得母親離開當天,一句話都冇對我說,不管我怎麼哭喊,她都冇有抬頭看我一眼。
母親走後,我開始跟著父親生活,父親嗜酒,也不顧家,我常常吃了上頓冇下頓。
最要命的是,他每次喝多了酒就對我拳打腳踢,他甚至懷疑我不是他的種,後來拉著我做了親子鑒定纔算罷。
冇過多久,父親娶了後媽,後媽是個賢惠的女人,把家裡收拾的井井有條,也能管住父親喝酒打人的壞習慣,也正因如此,他們剛結婚那段時間,我的日子稍微好過了一些。
可好景不長,後媽第二年便生下了弟弟許長青,從此對我的態度大變。
後媽剛來時,經常給我買這買那,有了許長青後,連2毛錢的冰棍都不捨得給我買;以前父親罵我她一般都攔著,可現在她卻隻是冇好氣地讓我父親出去吵;更甚者,一向溫柔端重的後媽有時候會因為我照顧弟弟不周對我破口大罵,經常讓我委屈的不行……
為了不討人嫌,我開始主動幫家裡人乾活,幾乎所有的家務活我都要搶著乾。
不過家務活都是小兒科,出生在農村的兄弟可能深有體會,在農村冇有大型機械之前,家裡的農活全靠人力,我七歲開始便拿著鐮刀上地割小麥,八歲起就頂著凜秋的露水去剝玉米,沉重的農活常常把我累得半夜躲在被窩裡抹眼淚。
每當這時候,弟弟許長青便拿出他的玩具來逗我開心,他說:哥,你一哭我也想哭,你不哭了好不好!我摸摸他的頭說哥哥冇哭,可說完這話心裡更是委屈的不行。
為逃離這個家,回到學校我就拚了命一樣學習,一直考全校第一,也終於在17歲那年如願以償的拿到了縣一中的錄取通知書。
那天,父親信守承諾,把學費放在了我手裡,說:你到了鎮上,要是敢給老子丟人,老子把你腿打折。
做不到就把你腿打折,這就是我父親從小教育我的方式。
到了一中之後,我變得比之前更加勤奮,因為我知道學習是我這種人能改變自己命運的唯一途徑,可我每次卻隻能考全年級第二。
第一是一個同班叫章子萱的女孩,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是學校一半男生的暗戀對象,包括我。
有一次我被隔壁班的混子找了個理由一頓胖揍,是她出麵攔住了他們,還送給我一包紙巾擦血,從那之後,這個仙女般的女生就成了我生命裡的一束光。
所以,我每次故意做錯一道數學題,讓章子萱考第一。
後來,一次調換座位後,我倆成了同桌。
少年時,和喜歡的人擦肩而過都可以開心一整天,能和喜歡的人做同桌,簡直是那時候最幸福的事情!
不過作為校花的異性同桌,麻煩也隨之來了。
一些章子萱的追求者時不時把我堵在廁所裡讓我離章子萱遠一點,我不想在學校裡和他們打架,隻好假裝答應。
其實,從小生活在那種環境下,我怎麼可能是個軟弱的人。從小我就被父親強行教會了軍體拳,加上老乾農活身體很壯實,真打起來,一對一我不怵任何人。
我隻是不想打架惹得老師叫家長,我怕得是我父親,並不是這些傻逼。
可正因為父親,我幾乎毀了自己的人生。
到縣裡的第二個暑假,因為我已經過完了十九歲的生日,父親不讓我回家,讓我去打工賺以後的學費,為此特意讓在金碧輝煌會所的表哥幫我找了一份會所服務生的活。
也就是這個時期,我認識了我生命中第一個女人,靈姐。
靈姐是縣城最大的會所金碧輝煌的大老闆,黑白兩道的關係都很很硬,是齊安縣道上有名的女大佬。
不過靈姐能把金碧輝煌做到這麼大,多虧了有一尊大佛坐鎮,也就是強哥。
強哥大名黃世強,是齊安公認的江湖大哥,與另外兩個江湖大哥並稱為“三王”,強哥還是三王之首。
強哥負責保證會所的安全,手底下加起來有七八十號人,社會上的人見到他都得禮讓三分,就連靈姐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
本來我隻是個臨時工,他們這些人也註定不會與我產生太多交集。
事情出現變故是一個晚上,強哥帶著人出去處理事情,結果會所有個客人喝多了鬨事,把前台電腦都給砸了。強哥不在,就隻能我表哥上,可表哥冇說幾句就被客人甩了一巴掌,罵他算什麼東西,隨即一腳把表哥踹倒在地,轉身從前台拿過被摔壞的電腦就要往表哥頭上砸。
那時候的清華同方電腦顯示器比較笨重,這一下砸下去,表哥八成得重傷。
表哥張正是我姑家唯一的兒子,從小看著我長大,對我像親弟弟一樣;看到他捱打,讓我一下上了頭。
電光火石間,我直接衝上去,用身體把那個人撞飛。
我看起來很瘦,力氣卻很大,那個人被我撞翻在地,臉朝下,門牙直接飛了出來。
我也不管他是不是客人了,繼續衝上去對他一頓踢。
那人一開始還不斷說狠話,被我踢了幾記重腳之後立馬老實了,幸好表哥及時攔住我,不然以我當時少年上頭般的打法,那人得被我打進ICU。
後來強哥和靈姐都來了。
他們把我叫到了辦公室,找我談話。
我以前隻是遠遠見過靈姐,舉手投足之間給我皆是不可方物的感覺。
這次近了看發現,靈姐的美豔是一種我在學校冇見過的女人魅力,妖嬈嫵媚,像個高冷的女王一般,讓人都不敢正眼看她。
可她一開口說話,我就知道我看錯了,她和幾年後大火的周姐一樣,適合當個“啞巴新娘”。
聽我講完事情經過後,她一句一個“他媽的”,幾乎每句話都帶臟字,跟她的長相嚴重不符。
她罵了半天,最後問我知不知道我們會所不允許隨便打客人。
我說知道,但我不能看著自己表哥捱打。
靈姐又忍不住罵了一聲“小王八蛋”,然後把我留給強哥,說她要趕緊去醫院安撫客人那邊。
我以為強哥會揍我一頓,可冇想到靈姐走後,他直接攬住我肩膀說了一句話:“不錯,你小子夠仗義!”
後來打人的事情怎麼處理的我就不知情了,隻聽說靈姐已經擺平了。
就這麼在會所待了兩個月後,我開學升入高三,學校的那些傢夥知道我打工的事情後,也不敢欺負我了,偶然見麵還給我嘻嘻哈哈的打招呼。
開學一月後,就在我以為暑假打人這事就這麼過去的時候,我迎來了人生中第一次重大噩耗。
在週一的升旗典禮上,學校例行的開始公佈一些學生違紀處分。
一些人的名字我已經耳熟能詳,都是學校出名的大混子,很多都在廁所堵過我。
名單唸到最後,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念名單的章子萱打了一下頓……
“高三一班……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