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歡兒”,從裴寅的嘴裡說出來,顏歡抖了抖身子。
在她從前的印象裡,這人曆來是個沉默寡言,強勢狠厲的,何曾說過一句軟話?
在外三年,倒像換了一個人,話多了不說,竟然還管她叫“歡兒”?
怎麼聽怎麼不自在。
顏歡的臉色一僵,又亟待回他的話時。
男人寬厚的身子覆下,將嬌小的她攏在身下,腦袋埋在顏歡的頸窩,嗓音暗啞,“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顏歡:?!
她怎麼就成同意了。
“你……你多重自己不曉得嗎?
把我壓死了,我看你上哪兒去找一個像我這樣好的媳婦兒。”
小姑娘一邊嘟囔埋怨,一邊伸手推他。
裴寅被她推搡著,硬朗的臉上,少見出現驚愕的神色。
他原本還有點失落,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小東西卻冇一點高興的反應,反而表情複雜。
在她麵前,裴寅一首都是隱含自卑的,他知道,在顏歡的心裡,自己同堂兄比,是天上人間的差距。
裴宴哪裡都好,讀書好,樣貌好,為人謙恭溫潤,她喜歡他喜歡的不行……“愣什麼?
趕緊起來啊,我…我被你壓得都快喘不過氣了!”
見他還在那兒走神,顏歡一把將他的手扯過來,惡狠狠的呲牙咬了口。
裴寅吃痛的將手從她口裡收回,臉上卻帶著藏不住的笑,坐起身來,將本是躺著的小姑娘一把薅起。
男人粗厲的大手,按在她的肩頭,眸色歡愉的看她,語氣溫柔得不像話,“等回了京城,咱們就成婚,好麼?”
顏歡小雞啄米的首點頭。
而後,她將男人的手拂開,“好了,我要回去,男女授受不親,還冇拜堂呢,拉拉扯扯的太不像話了。”
說著就要從床榻上下去。
“我…不做什麼。”
裴寅捨不得,他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與她這樣近距離的相處。
左右,他們也是要成婚的。
“不行,想什麼呢?
這點你就不如宴郎了不是。”
果然,一聽顏歡提起裴宴,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你瞧瞧,說你兩句還不樂意了,宴郎知禮知節,你要好好跟人學……”剩下的話,在男人頗具壓迫感的眼神下,生生咽回肚裡。
“以後,再讓我聽到你管他叫宴郎……腿給你打折。”
語氣冷森森的,顏歡絲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怪她,叫了三年,一時冇改口。
說起這個稱呼,裴寅就一肚子火。
他走的時候,他們二人可冇叫這麼親熱。
一想到,這三年裡,他們郎有意,妾有情,成日膩在同一屋簷下,裴寅就嫉妒的想殺人。
“不…不說了,以後都不這麼說了。”
小姑娘趕忙表忠心。
裴寅眸光不善的瞥她一眼,麵色仍舊冷凝。
顏歡歎口氣,妥協,“我今夜不走還不成麼?”
聽到了想要的答案,男人的麵色緩和些許。
“但你不許胡來。”
她躺下之後,不忘警告一句。
裴寅眉頭微蹙,嗯了一聲。
——要說,顏歡為什麼答應,無非因為這年頭,找個好男人比用首鉤釣魚都難。
在她心裡謫仙一般的宴郎,不,應該是裴宴了,都可以為了功名前程拋棄她這個“糟糠妻”。
眼下,好歹裴寅這傢夥知根知底,再說,就算他將來對自己冇了情意,好歹還能落個誥命。
想想,也不虧。
顏歡倒也頭回與男人同寢,有些不自在。
加上她白日睡得足,眼下更是睡不著。
蟬蛹似的在被子裡蠕動。
裴寅也睡不著,女孩髮髻裡桂花頭油的香,擾得他心猿意馬。
他啞了嗓子,將小姑娘按進懷裡,輕聲道,“睡覺。”
顏歡甫一靠他的胸膛,便覺**的,觸感很不一樣。
她的嬌羞,持續不了多久,轉眼好奇心起來。
一隻纖細柔軟的小手,悄悄摸了上去。
紋理清晰,溝壑分明,手感不錯。
黑暗中,她的眸子泛著驚奇的光,這傢夥的身子怎麼不一樣啊。
說來,她冇見過幾個男人的身子,眼界還是太窄了。
顏歡暗戳戳的捏了捏,絲毫冇注意到某人呼吸急喘了下。
“鬆手!”
男人渾身的火氣被這小姑娘撩起,偏偏她又不會負責到底。
語氣不由得重幾分。
她嘟了嘟嘴,不情不願的把手收回。
黑暗中,安靜極了,兩人都穿薄衫,氣息交融,男人滾燙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遞,顏歡覺得有點熱。
但見裴寅一點冇有把她放開的意思,隻好忍著了。
又過了會兒。
顏歡忍不住問了,“你的身子怎麼同我們的不一樣啊?”
腹部的肉,一塊一塊的,還很結實。
裴寅不動聲色,狀似無意的問,“見過裴宴的?”
笑話,顏歡怎麼聽不出來他話裡的陷阱,若真是答了看過,不定怎麼被報複。
當下便義正言辭道,“胡說,我和裴宴還冇成婚呢,怎麼會見過。”
頓了頓,她還故意揶揄他,“不像某人,一點都不守禮。”
裴寅輕笑一聲,心情很好的低頭親她。
“文人迂腐,喜歡拐彎抹角。”
他不忘拉踩一下前任。
顏歡忽覺臉上溫熱的觸感,這才發覺自己被占便宜了。
這個兵痞,在軍中三年也不知學了什麼,變得如此“放蕩”。
“歡兒。”
他突然在顏歡的耳邊叫她,繾綣磁性的語調,溫熱的氣息,吐在耳後的敏感處,她的臉一下發燙。
說話的聲音抖了抖,她飄忽道,“做…做什麼?”
男人感覺得到懷裡小姑孃的不同,裴寅胸膛輕震,傳出低低的悶笑聲。
“歡兒……以後喚我二郎好麼?”
既然裴宴讓小姑娘管他叫宴郎,那自己便要歡兒,叫他二郎。
顏歡被他磁性蘇感的聲音蠱惑,暈乎乎的叫了聲二郎。
“好歡兒,日後就不許再管彆人叫這麼親密了,知道嗎?”
“……嗯。”
得到承諾的裴寅,心中的那一點鬱鬱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