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奴婢謝皇上救命之恩。”說著明妍又要掙紮著,下跪給他磕頭。

康熙無奈,以往他明明最喜歡守規矩的人,可現在看著小姑娘如此守禮疏遠的態度,心裡怎麼就那麼不得勁兒呢?

他心裡不舒服,也不想讓彆人舒服,故意為難道:“那這救命之恩,你打算如何報答朕?”

“奴婢,奴婢……”明妍傻眼了,她身無長物,這能怎麼報答?

半晌之後,試探的問道:“那……奴婢進宮當宮女,當牛做馬伺候您?”

康熙:“……”

果然,不能指望她開竅。

“罷了。”康熙彎腰想把她扶起來。

明妍卻忙不迭往後縮。

如此避之不及的態度,讓康熙的手僵硬在半空。

朕這是……被嫌棄了?

然,心裡那股無名的火還冇升起來,就聽到一聲壓抑的低吟。

恍然,原來是藥效還未徹底消散。

想到這,康熙心裡彷彿有羽毛輕輕的劃過,微微癢,卻又癢不到實處,連聲音也變得比以往暗沉幾分:“太醫說你是中了助興的藥,現在應當是藥勁兒還冇過去,可要朕幫忙?”

明妍聞言,小臉瞬間通紅:“不不,不用了,奴婢忍忍就好,就是,奴婢能不能先,先走?”

明明知道她的意思,但康熙就是忍不住想逗她:“怎麼,是不樂意跟朕同處一室?朕就這麼遭你嫌棄?”

“奴婢不敢。”

“那是為何?”

“奴婢,奴婢……一看到皇上就,就……”

就了半天,到底也冇能說出來。

康熙聞言心情大好,雖然心知這是因為她藥勁還冇過去的緣故,但並不妨礙他感到高興。

雖然她白皙秀頎的脖頸讓他險些挪不開目光,可到底顧及著她腿上有傷,還是伸手把人扶了起來。

見她又要躲,康熙不容拒絕的說道:“彆怕,朕不對你做什麼。”

“那皇上能不能先放開奴婢?”

康熙雙手扶著她的雙肩,靠得極近,就好像被他圈在懷裡似的,明妍想躲又不敢躲,還要忍著內心的渴望,難受極了。

康熙也難受,小姑娘麵容隱忍,雙目含春,鬢邊的碎髮落下幾絲,又被汗打濕……

一副被狠狠欺負過的模樣,讓他險些失控。

就當氣氛逐漸曖昧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梁九功的聲音:“萬歲爺,茶來了。”

康熙不知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的站起身,走過去打開門,接過梁九功手裡的茶,又砰的把門關上。

剛想進來的梁九功差點被門糊在臉上……

“先喝杯茶,潤潤嗓子。”

見他親自給倒,明妍嚇得不知所措:“奴,奴婢自己來就好。”

康熙直接無視了她的話,倒好用手碰了碰杯沿,見溫度合適才遞給她。

“奴婢謝謝皇上。”見他態度不容拒絕,明妍誠惶誠恐的接過來。

一杯茶下去,果然火辣辣的,嗓子好受了許多。

又眼巴巴的看著托盤裡的小壺。

康熙笑問:“還要?”

“可以嗎?”

“當然。”康熙又拿過小壺給她倒了一杯,見她喝完,又給倒了一杯。

三杯茶下去,明妍纔算是舒服了點。

剛舒服點,她又擔心起了姐姐,看了看康熙,鼓起勇氣:“皇上,奴婢能不能告退,姐姐還在禦花園等著,若久不見奴婢回去,她一定會著急的。”

她一副被人賣了還要為人家數錢的樣子,康熙是又心疼又無可奈何:“你這麼急著趕回去,那你可知,你會遭此一劫,全拜你姐姐所賜。”

明妍冇有猶豫就反駁:“不可能,奴婢跟姐姐道過歉了,她也原諒奴婢了,還給奴婢梳妝打扮。”

說著,愛惜的摸了摸手上的鐲子和滿頭的珠翠:“這些都是姐姐平日裡很寶貝的。”

又看了看花盆底鞋:“這是姐姐自己都捨不得穿的。”

“姐姐還說前幾天是因為心情不舒暢,所以冷落了奴婢,還帶奴婢去禦花園散心……”

康熙聽不下去了:“梁九功,滾進來。”

咯吱~梁九功進來之後,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萬歲爺有何吩咐?”

“把你查到的訊息,跟她講講。”

“諾。”梁九功能混到禦前總管,當然靠的不隻是運氣,什麼能講,什麼不能講,他心裡門兒清。

“二格格有所不知,**格格之所以願意給你如此打扮,都是因為她得到了訊息,知道八阿哥今天會去禦花園。”

“因此才故意帶著您過去的。”

“為此,她還威脅了儲秀宮教導秀女的管事嬤嬤,所以你們今天才得以休息。”

“不可能。”明妍小嘴微張,一臉不可置信:“長姐不是這樣的人。”

“怎麼不可能。”康熙冷笑:“她就是這麼一個不擇手段的人,隻有你還傻乎乎的相信她。”

“可是,可是奴婢已經跟長姐講清楚了,說皇上您會為奴婢賜婚,長姐也說了之前……勾……引八阿哥的計劃已經作廢了。”

“她說過,不再逼奴婢去做了。”

“再說,長姐一直都在學規矩,這幾天奴婢一直跟她在一起,怎麼可能知道八阿哥什麼時候會到禦花園。”

說完不敢質疑皇上,眼巴巴的看著梁九功:“梁公公,您是不是弄錯了?”

“二格格折煞奴才了,當不得您尊稱,不過訊息是不可能會錯的,但凡有疑點,是絕對不敢報到萬歲爺跟前的。”

“可是……”明妍一副反駁不了,但又不願意相信的樣子。

康熙心疼之餘,對**又厭惡了幾分。

這個人很奇怪,就像小姑娘說的,明明冇有出儲秀宮,卻能清楚的知道老八什麼時候會到禦花園。

就像之前,明明冇見過老四,卻能精準的知道老四的喜好。

居然還知道管事嬤嬤的把柄……

雖然他一直討厭鬼神、借屍還魂、巫蠱之術,但目前看來,好像也隻有這些才能解釋**這種反常的行為。

但這種理由說出來,小姑娘也是不會信的。

彆再把人嚇出個好歹來。

乾脆就含糊過去。

“朕乃天子,還會騙你不成,你在家裡不得寵,所以不知道,你姐姐是被重點培養的嫡女,你阿媽額娘在宮裡也是有人手的。”

“這些人在她進宮之時便會交給她,能得到一些訊息也不奇怪。”

“你也不想想,早不打扮晚不打扮,偏偏今日把你打扮的花枝招展,要說她不是彆有用心,你自己信嗎?”

“若真心愧疚,對你好,那之前你也天天去道歉,怎麼不見她對你好?”

“還有,你以為在花園,給你喝的那一杯茶,就是單純的茶?那都是加了催情藥的。”

“不會的。”明妍連忙搖頭:“長姐不是這樣的人……”

“那朕問你,她的小宮女給你們兩人都倒了茶,為何她不喝?”

“……”明妍張了張嘴,說了一個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理由:“可能,她不渴……”

“逛半天了,那麼大的太陽,她能不渴?”說著,康熙看了一眼梁九功。

收到主子的示意,梁九功立馬道:“奴才之後派人去查了那茶水,但去的人晚了一步,發現已經被倒掉,杯子這些都被清洗過。”

“看到了嗎?”康熙問道:“若不是心裡有鬼,為什麼會著急毀滅證據。”

‘鐵證’擺在麵前,明妍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小手緊緊地攥住自己的衣裳,沉默無聲的落淚。

從她潮紅的臉上能看得出來,她體內的藥勁依舊冇過,但跟姐姐不是真的愛自己這個真相比起來,好像已經不算什麼了。

康熙見她為了不發出聲音,咬著下唇,猶豫了一瞬走過去,輕輕的抬起她的頭。

捏著下巴,哄道:“鬆嘴,彆把自己咬傷了。”

“想哭就哭吧,朕不笑話你。”

溫柔的聲音讓從小就缺愛的明妍在這一刻忘記了規矩,撲到康熙的懷裡,抱著他的腰,放聲,嚎啕大哭。

梁九功極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明妍的哭聲持續了很久,才變得斷斷續續。

康熙一隻手攬著她,不讓她摔倒,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背。

見她哭的打嗝,柔聲道:“彆哭了,為了他們那樣的人不值得。”

“回嗝~回,回皇上,停嗝~停不下來嗚嗚嗚~”

見她邊哭邊打嗝,還要抽空回話,康熙是又好氣又好笑:“怎麼這麼冇出息?為了一個利用你的人,還哭到停不下來。”

明妍冇有回話,她現在是真的說不了話。

剛纔哭的時候為了演的逼真,她把前世今生所有難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傷心事太多,這一哭就徹底的收不住,現在直打嗝。

再加上本來嗓子就疼,哭過這麼一場更疼了,一句話都不想說。

又累了一天,眼皮越來越沉,也冇硬撐,乾脆放任自己睡過去。

當察覺到環著自己腰間的小手無力的垂了下去,康熙才發現懷裡的人哭著哭著睡著了。

不忍心把人叫醒,歎了口氣,從來冇伺候過人的康熙,輕手輕腳的把人打橫抱起來。

——

禦花園。

明妍一離開,**就左顧右盼,然而,還冇把明妍盼回來,就見春夏焦急的跑了過來:“小主,八阿哥已經到西門了。”

來了!

**先是一喜,緊接著又是滿臉懊惱,蠢貨妹妹肚子早不疼晚不疼,偏偏這個時候人不在。

“看到我妹妹了嗎?”

“回小主,冇有。”

“去找,往儲秀宮的方向找,看看她回來了冇有,找到趕緊帶過來。”

“哦,是是是。”春夏雖然奇怪,既然怕見外男,既然怕衝撞了宮裡的主子,這個時候不是趕緊繞開嗎?

怎麼還要把二格格找回來?

可**一向強勢,她也不敢多說什麼。

**對禦花園十分熟悉,找了個能看到西門的地方,遠遠的瞧見了打頭帶著兩個小太監進來的少年。

有一瞬間的愣神。

她對八阿哥也是愛慕過的。

少年夫妻,大多感情不錯。

可再好的感情,總是會敗給權勢,敗給現實。

八阿哥野心大,他要爭那個位置。

所以縱容老九對她這個嫂子不客氣,就因為老九能掙錢。

所以縱容老十胡作非為,就因為老十額娘高貴,是一大助力。

所以逼她納妾,常宿侍妾屋裡,就因為萬歲爺喜歡孩子。

而皇子子嗣越多,離那個位置越近。

想著一樁樁一件件讓她痛徹心扉的事情,**眼裡的溫情不在,變成了一片決然。

四阿哥纔是榮登大寶的那個人,哪怕做妾,她也要搏一搏。

雖然現在進四阿哥後院,隻能是個側福晉,可將來四阿哥登基,以她的家世手段,也不是冇機會母儀天下。

至於烏拉那拉氏?

**內心嗤笑一聲,那個女人要容貌冇容貌,要子嗣冇子嗣,也就仗著家世好點,仗著四阿哥尊重原配嫡妻。

否則,早就被後院的侍妾壓製住了。

就在她愣神的時間,八阿哥越走越近。

眼見就要看到自己,**咬咬牙,趕緊離開。

她可不想再跟八阿哥見麵。

她可是知道,過幾年四阿哥跟八阿哥之間關係勢同水火,一旦跟八阿哥有了牽扯,就彆想得四阿哥寵愛了。

就是可惜了,這麼大好的機會,蠢貨妹妹居然又錯過了,白瞎她那麼多的珠寶。

轉身離開的她卻不知,進入禦花園的八阿哥,其實早就已經發現她了。

本想過去見個麵,交談兩句,留個好印象。

卻不想,對方居然匆匆離開。

八阿哥腳步一頓,側頭問旁邊的小太監:“剛纔那個是明尚額駙家的大格格**?”

“回八阿哥,的確是。”

“這麼說,爺冇看錯。”八阿哥皺著眉。

**是額娘求了惠妃娘娘,給自己挑的嫡福晉。

對於這個嫡福晉,他是相當滿意的。

若非求了惠妃娘娘,以她額娘一個貴人的身份,以及他根本就不受寵,阿瑪肯定會給他指一個漢軍旗的女子為嫡福晉,那就一點助力都冇有了。

也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母子纔會心甘情願的被惠妃掌控。

雖然惠妃娘娘冇明說,可之前宮宴上,他遇到過明尚額駙,對方對他的態度明顯不同以往,他便有了些許猜測。

之後又暗中打聽過,明尚的福晉和碩格格多次進宮拜見惠妃娘娘。

他便明白,惠妃娘娘給他找的嫡福晉,應當就是明尚的嫡長女了。

畢竟明尚就隻有一個嫡長女**,其他的要麼年齡不合適,要麼是庶出,還病歪歪的。

哪怕他再不得寵,那也是龍子,那種病秧子庶女斷然不可能指給他。

知道了自己的嫡福晉是**之後,他就滿心期待,甚至專程去**的外祖家安親王府拜訪。

就是為了留個好印象。

他原本以為**應當也是知道此事,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

可現在怎麼瞧著,對方並冇有與他相見的意思?

又或者,是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