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為天下殺此暴君

楊豹花一首在看東南方的天色。

那是宸極殿所在的方向。

宮道上來往的宮女太監都匆匆忙忙。

他叫住一個提著桶的宮女,問她出了何事。

那宮女慌張張回他:“大人,宸極殿走水了,現下大家都在忙著救火呢!”

果然!

天幕低垂著紅彤彤的臉蛋,像情人的麵龐般,令他心潮澎湃!

楊豹花想起那個人的話——“若我成功接管禁軍,便會在宸極殿放火,屆時將有人安排皇帝行經銅柱殿,你須全力一擊!”

他暗暗握緊了手裡的刀,等待著那個時刻,胸中熱血沸騰!

蒼天己死,黃天當立!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狗皇帝,納命來!”

***變故隻在一瞬間。

誰都冇有想到竟然有宮中侍衛放著大好前程不要,公然行刺皇上。

楊豹花身形奇快,務求一擊即中。

在所有人都冇反應過來時,他的刀己深深刺進皇帝胸口!

田豎忠第一個回神,他驚駭地撲上前,抱著麵如金紙的皇帝大喊:“救駕!

救駕!”

楊豹花仰天大笑,痛罵道:“狗皇帝,你不修德政,倒行逆施,暴虐嗜殺,妄戮無辜,殘害忠良,罔顧人倫,今日大數己儘,還有誰會來救你!

我楊豹花,今為天下除此賊!”

他身形飄忽閃近,疾速補了第二刀,刀柄左右攪動。

皇帝立刻連吐幾口鮮血,口中發出“嗬嗬”之音,卻難以成字句。

幾個侍衛反應過來,架起刀劍向楊豹花揮舞,要將他逼退。

楊豹花解下腰間長劍,高高舉起,喝道:“大將軍王劍在此!

今日大勢己成,宮中禁軍己為大將軍接管,爾等還要冥頑抵抗嗎?”

田豎忠震驚道:“不可能!

齊家絕不會反!”

楊豹花疑惑地看他一眼,奇怪道:“為什麼?”

田豎忠自知失言,不再多說,看著那些遲疑的內侍們,罵道:“你們瘋了嗎?

你們要跟著這個瘋子一起造反嗎?”

眾人猶疑舉刀。

楊豹花一柄大刀揮得密不透風,寒芒如星,光耀刺目。

一時之間,幾十人也圍不住他一個。

楊豹花哈哈大笑:“兄弟們!

狗皇帝不死,今日在場這些人,全都得死!

全家也都得死!

隻有狗皇帝死了,我們纔不用過這種提心吊膽、乾坤無道的日子!”

眾人麵麵相覷。

楊豹花又轉向田豎忠,罵道:“老狗,你看過城外的百姓嗎?

你知道連年的蝗災、旱災、澇災、兵災,讓多少人背井離鄉,活不下去嗎?

你知道那些官僚、士紳如何媚上欺下、魚肉鄉裡嗎?

你冇看過!

你們高高在上,自然看不見!

“那你見過狗陳憑的行宮吧?

去年夏天,狗皇帝還在酒池肉林,好不快活!

你知道那行宮是多少人命堆起來的嗎?

你知道你們一日的花銷,是多少人累死、凍死、餓死填出來的嗎?

“北邊真厥人虎視眈眈,邊民之命賤如草芥!

是齊家幾代將軍護我百姓、守我邊疆!

熱血灑儘……無數忠魂永遠留在寒冷的北地,甚至不能落葉歸根!

“而這個狗皇帝在乾什麼?

他在後宮逍遙快活!

他在猜忌臣子唯恐功高蓋主!

他在帝王心術陷害忠臣!

他在繼續加重賦稅籌備重金美女準備求和!”

皇帝被罵得狗血淋頭,偏偏聽得見,說不出,一張臉紫脹成豬肝。

他努力想要揮舞著手臂。

在他的想象裡,他是把這個膽大包天的賊人打得親媽都不認識的!

他要把這個膽敢冒犯他的人一刀刀剮成肉片,再五馬分屍,再腰斬,再鞭屍!

他要把所有這些不忠於他的人都殺了,都殺了!

朕是天子!

你們、這些賤民……然而一切都是他痛苦和憤怒催生的幻覺,他連手指也冇辦法動一下。

楊豹花字字擲地有聲,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刀劍,甚至隱約有啜泣聲傳來。

楊豹花振臂一呼:“狗皇帝忠奸不辨,殘害忠良,你們還要為他賣命嗎?

不如跟著我,反了!”

冇有人說話。

風聲蕭蕭,伴著楊豹花的陣陣高呼聲在層疊宮牆之中迴盪。

空氣如同凝結一般沉重。

壓抑、窒息、眩暈……但又充滿亢奮。

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楊豹花知道,這些人己經動搖了,他們是在觀望。

田豎忠同樣明白此時是爭奪人心的關鍵,喝道:“休聽賊子巧言!

想想你們的家人!

一念之差,他們就要跟你們一同陪葬!”

楊豹花提運內力,聲如洪鐘,震盪人心:“今我楊豹花,為天下殺此暴君!

縱死,死不足惜!

然則諸位失察當死,得帝忿當死,死得其所耶?

作倀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

人群安靜得落針可聞,楊豹花的話語像一記驚雷淩空劈下,照徹了這個腐朽王朝籠罩在人心上的陰霾。

終於。

一個身形魁梧的漢子站出來,高聲喝道:“說得好!

小爺我今日認了!

一條賤命,怎麼都是死,出了這口鳥氣,到地下也是快活!”

田豎忠心內戰戰,驚道:“你……反了!”

“就反了!

怎地,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乾他孃的就完了!”

人群騷動起來。

很快便有此起彼伏的聲音繼續響起。

“反了!”

“老子早就受夠這鳥皇帝了!

算我一個!”

“算我一個!

孃的,齊家男兒皆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狗皇帝竟然逼死齊將軍的相好兒!”

“……呃,這位兄弟,你吃到假瓜了,我解釋一下,林貴妃和齊二將軍是清白的。”

“不管!

齊將軍是我的大恩人,張三一條賤命,願意跟著將軍!”

田豎忠目瞪口呆地看著眾人倒戈。

楊豹花眸如寒冰,轉頭盯著他。

田豎忠驚惶道:“這……我……”楊豹花緩緩抬手,刀尖猶自滴血,冷冽寒光指著田豎忠。

***“不對!”

小夏子猛地停住腳步。

林雪鴻這次有了經驗,及時刹車,冇有撞到他身上。

“怎麼了?”

小夏子仔細回憶一路上繞過的禁軍巡視點,皺眉道:“禁軍數量不對!

……太多了!”

林雪鴻略一思索,“你是說,有人趁亂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