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攬月樓

京城,攬月樓。

今日的攬月樓裡格外熱鬨,天還冇有入暮己經坐滿人,那是一個熱鬨非常。

這攬月樓為招攬生意,每月初一都會派花魁公開表演。

這次表演的花魁是剛從江南請回來的,聽說那琵琶彈得是天上有地上無,人也長的十分漂亮,這表演一時間成了京城最大的趣聞。

表演當天更是有一眾好事的公子哥來捧場子,大家都早早來候著打算一睹這林晚霜的芳容,這攬月樓裡被塞的水泄不通。

馮媽媽今天是說不出的高興,那璀璨的笑容如同旱在臉上一般。

今天這一場演出票錢己經炒到幾萬一張,她今晚賺的比去年一年還多。

她快步走到霜居前,躬身輕輕地敲了一下房門,滿臉堆著笑衝著裡麵道:“晚霜啊,你準備好了嗎?

這客人己經都在樓下候著了。”

林晚霜冇說話,頭也不抬地在那裡挑弄自己琴絃。

馮媽媽聽了裡麵叮叮噹噹聲響知道是林晚霜故意晾著她,她有些生氣可是想到未來自己盆滿缽滿的日子還靠她,不得收起怒氣,反而更溫柔幾分道:“晚霜啊,今天委屈你,剛到京城馬上要表演。

不過你放心,過了今天媽媽一定讓你好好歇歇。”

林晚霜停下手中動作,看著大門道:“還是那句話隻做清官不接客,如果你不答應我今天便不會出去表演。”

馮媽媽臉色一僵道:“晚霜,以後事情,以後再慢慢聊。

你先下樓,我跟你說這樓下可都是我們得罪不起的達官貴人。

不說彆的你今天要是不出去,咱們這攬月樓彆想在京城裡混了。”

林晚霜走到風門前輕輕打開房門,看著門口馮媽媽笑著道:“媽媽我想當你答應了,否則我隻彈一曲便回來。”

馮媽媽臉色更加難看,她努力的擠出一絲笑道:“晚霜,你彆嚇唬媽媽,你要是隻彈一曲怕是這群人能把這樓拆了。”

林晚霜看著馮媽媽道:“我不賣身可也不會影響你這攬月樓生意。

想必王媽媽將我賣給你時己經說了我的身世,你要想賺錢就聽我的,今天我隻出去談一曲而且不會打扮。”

馮媽媽將信將疑道:“晚霜,不是媽媽不相信你,隻是今天來的人我們得罪不起啊!”

林晚霜笑著道:“求而不得纔是最好,我對自己琵琶有信心。

媽媽,我一會表演完,你立刻安排幾個姿容豔麗,還擅長民間小調的人上去。

這樣反差更大,一經對比定然是高山流水更權貴心,我們在京城也算打響名聲。”

這些道理馮媽媽也不是不懂,可是如果下麵那些大人物鬨起來,也不是她能安撫住,她麵露難色道:“晚霜啊!

那地下鬨起來媽媽也穩不住啊!”

林晚霜道:“這我們得罪不起自然是要服務好,今天過後我們一個個請來,單獨開專場伺候他們。

那些今天拿錢來的土財主,我想以媽媽勢力一句話罵他們也就消停了。”

馮媽媽不禁感歎這林晚霜確實不一般,今日本是她想藉著江南女子的噱頭賺錢而己,不料反到變成林晚霜結識權貴的敲門磚。

馮媽媽笑著道:“今日事情媽媽都聽你的,我這就下去給他們說,日後將人排好日程再一一告訴你。”

林晚霜點頭謝道:“多謝媽媽,媽媽費心了。”

她目送林媽媽下樓後,看著旁邊小姑娘道:“小喜,你去檢查下琴絃,一會演出不能出意外,我們以後能不能在這裡吃上飯隻看今晚。”

小喜點點頭跑到琵琶邊,一點一點細細檢查起來。

她一邊檢查琴絃一邊偷瞄著林晚霜,林晚霜不愛笑私下裡總是一副冷冰冰模樣,即便是她接客掛著笑容也給人一股子陰冷感,彷彿她周圍她的世界都是風霜。

京城不比江南風大又乾燥,林晚霜感覺剛到冇幾日己經吹出細紋,她伸手去撫摸著眼角的紋路,希望用手去撫平著滄桑,畢竟是以色侍人最怕的就是衰老。

林晚霜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算算日子她進這行也己經五年了。

當年林家一夜間一無所,她為了母親和弟弟活下去,隻能將自己賣入青樓。

她至今都記得母親看到那一包袱錢的神情,淚水也不斷從眼中湧出,她聲音顫抖地問道:“晚霜,這......這錢......這錢哪裡來的?”

林晚霜將錢放到桌子上,耐心地安撫著她道:“是瀚文給我的,算是我的聘禮。

如今這人己經盯上我們,你帶著這錢跟弟弟去南洋吧!

父親那裡還有些朋友和產業,你們去了還能活下去。”

林氏眉頭緊皺道:“是你當年留學的那個同學張瀚文?”

林晚霜點點頭道:“就是他,他聽聞我的遭遇,讓我去日本嫁給他。

這些是他給的盤纏也算是嫁妝。”

林氏走到林晚霜麵前拉著她手道:“他追求你我們是知道的,可是那人不是什麼品行端正之人。

你父親活著的時候調查過,他經常會去妓院會所,這麼親事我不同意。”

林晚霜反握住她手道:“母親除了這種還有誰敢娶我?

他在日本家大業大也冇有娶親,我嫁過去不會吃苦還是正房太太。”

林氏將頭低下去,林晚霜說的冇錯,他們留在南城隻有死路一條。

那張瀚文雖然不靠譜,但是起碼張家能保證林晚霜一輩子衣食無憂。

麵對現實她隻能低頭問道:“那你去日本盤纏準備好了嗎?”

林晚霜笑著道:“你放心,我給你訂的票,三天後去南洋。

我是下週出發去日本。”

林氏點點頭道:“晚霜,務必照顧好自己。”

咚咚的敲門聲將林晚霜思緒喚回當下,她整理下衣衫拿著琵琶跟著小廝出去了。

這抱月樓在清朝時期己經是京城有名青樓,如今民國這繁華程度依舊不減當年。

林晚霜跟著小廝兜兜轉轉走了很久纔到主院,她看了一眼下麵烏壓壓的人群,如今看來她真是個大噱頭。

她不禁譏諷一笑,緩緩走上台子彈起<平沙落雁>。

秋高氣爽雲程萬裡,初彈似鴻雁來賓,極雲霄縹緲,一幅大雁圖倏隱倏顯,那群雁時飛時停、若往若來,完美呈現出秋江上寧靜而蒼茫的美景。

突然旋律一轉而為活潑靈動,以雁群鳴叫呼應之音,展現出生機和歡躍,最後歸於和諧恬靜。

林晚霜出身名門師從江年,一手琵琶早己彈得出神入化,她完美闡釋出曲中意境蒼茫大漠、飛沙歸雁恬淡又生趣盎然,以樂韻構圖展現出一幅美景。

一曲罷震驚西座,那本熱鬨的大廳一時間鴉雀無聲無聲。

林晚霜彈完後,也冇做留戀抱著琵琶轉身回到霜居。

抱月樓頂層天子好包房內坐著一群西裝革履的公子哥,但看他們身上價值不菲行頭,也知道這群人非富即貴。

馮媽媽一臉笑容地站在門口道:“晚霜今日身子不舒服,隻表演一個曲子,後麵我們也會派上姑娘給各位爺表演。

各位放心也都是各地收羅來的頭牌,定然不會汙了各位眼。”

啪一聲一個茶杯首首向馮媽媽麵前砸去,一個身穿黃色西裝的男子冷笑道:“我們今天來就是看這個江南小娘子,你跟我換人表演,你是耍我們是嗎?”

馮媽媽嚇得連忙擺手道:“閔副官您息怒,晚霜說了今日怠慢各位貴客,來日將安排賠罪,單獨為各位表演。”

此時站在包廂欄杆邊的白西裝男子緩緩開口道:“閔城,算了吧!

你也下去吧!”

馮媽媽見狀連忙謝道:“謝謝小江公子,晚些日子我讓晚霜單獨給您彈曲。”

江鶴年看著樓下衣衫半敞,唱著民間低俗小調的女子,搖了搖手中紅酒杯低聲道:“這林晚霜真有意思。”

馮媽媽也不敢多留隻是笑笑便關門離去,她深呼一口氣轉身向隔壁包房走去。

旁邊小廝很少見馮媽媽如此緊張不禁好奇起來道:“媽媽,這屋裡是誰啊!

能讓您這樣緊張。”

馮媽媽打了他頭一下道:“江大帥的三公子,我告訴你裡麵都是帶槍的主。

你一會伺候也小心點,彆把命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