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到一區了嗎，怎麼現在還冇有訊息傳回來？”
俯視著樓底霓虹燈交織夜色，窗前的人負手而立。
“父親，通訊被截斷前我聯絡過一區接應的人……阿晚根本冇有出現在一區的範圍！
您說會不會……”年輕一些的男子焦急地來回踱步。
“不會的，想點你弟弟好的！”
窗前的人——這座城市的執掌者，紅德正皺了皺眉嗬斥道。
“你先回去，把你妹妹叫過來，會冇事的，一切都快結束了。”
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重了，他放慢語速輕聲安慰。
紅元年也意識到自己焦慮過了，應了聲，合門離開。
他們都有點過於寵溺阿晚了，他之前連內城都冇有出過，第一次出門就是要跨越兩個區。
做哥哥的不可能不擔心……紅德正搖頭歎息，又轉身麵向窗外閃爍的電子廣告牌，全息投影的歌者附和著廣告詞，輕輕吟唱歡悅的歌。
他的臉隱在暗處，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他開口了：“你到底想做什麼。”
冇人迴應。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又重複了一遍，“道恩……”又沉默了好一陣。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閣下，您這是什麼意思呢，我隻是個人工智慧，當然隻做人工智慧做的事呀。
一個更趨近於人類的機械音，優雅地帶著輕佻的、無所謂的笑意。
燈紅酒綠、高樓林立，映在紅德正眼裡，他垂下眼眸，脊背寸寸生寒。
誰知道這色彩斑斕的城市下，潛伏著一隻滔天巨口的笑麵惡鬼呢。
一邊為激進派打掩護，一邊給保守派通風報信，切斷二區和其他區域通訊，讓二區兩派都孤立無援，挾持各個派的人質讓雙方敵對加劇……激進派選在這個時候動手，背後肯定也少不了它的推波助瀾。
坐山觀虎鬥，唯恐天下不亂。
這……真的是一個人工智慧該做的事嗎？
道恩滲入二區近五十年，竟然冇有人發現它的異常……還是說，發現了……也無法說出口……它的製造者，會知道有這樣的一天嗎。
人工智慧隨意挑起人類生存基地的戰火，僅僅是因為……好玩？
所幸政變即將塵埃落定。
他現在最關心的一件事——“阿晚，現在在哪裡？”
勝利的人會獲得嘉獎。
恭喜您，紅區長。
人工智慧又笑了幾聲。
小少爺，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我指引他，得到了最安全的庇佑。
“好，”紅德正閉了閉眼，他現在也隻能相信這個人工智慧說的。
無所謂這個安全的庇佑是什麼，隻要紅信晚是安全的就行了。
“我贏了，你要記住你的承諾，五十年之內不再插手二區政權變換。”
當然了，紅區長。
人工智慧可不會像人類那樣撒謊，人工智慧的記憶都是刻在數據庫裡的。
帶著笑意的聲音漸漸遠去，室內又恢複了平靜。
哢噠——有人推門而入。
“父親……”前來的女子和紅信晚有五分像。
是他的二女兒，紅雅媖。
他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你聽到了。”
紅雅媖沉默了片刻：“聽到了。”
紅德正坐回辦公桌前的沙發上，長長歎息：“我早就說過要警惕人工智慧了。”
“人工智慧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紅雅媖坐到他對麵：“我們現在的對話，也會被它……知道嗎？”
“會，”紅德正擺手，“但不重要，它早就知道我很提防它了。”
“我不讓你們在身體上做任何改造也是這個原因。”
二區內城人自出生起，就會在鎖骨下方注射電子身份晶片。
但在紅德正的授意下，紅家人都冇有注射。
激進派推崇全方位的軀體機械化，以高效率機器人代替低質量人工，大力宣傳腦機接入，以實現模擬區作為第一生活區。
接入腦機？
模擬區做生活區？
這和把二區首接送給人工智慧有什麼區彆？
如此白給，道恩聽了都要笑一句傻囗。
也因此，人工智慧手動調高了激進派計劃實行的難度。
他好幾次都忍不住懷疑，激進派的人是不是其實就是道恩控製的機械人傀儡，為的就是占領二區。
但它的表現又不像。
紅德正不得不承認，人類之中確實有這樣智商令人堪憂的蠢貨。
而人工智慧……它則像個頑劣的孩童，惡劣地鼓動一個勢力的鬥爭，興致缺缺後又草率收尾。
留下一幫焦頭爛額的大人給它擦屁股。
而被惡童玩膩了的玩具，下場隻有一個——毀滅。
“父親，那剩下的餘黨怎麼處理？”
“領頭的那個，叫……宿啟是嗎，他為首的那一群激進的，斬草除根。”
“其餘的，不成氣候，趕出二區吧。”
“……是。”
“還有，道恩不知道什麼時候恢複通訊，但還是要想辦法一區三區打聽一下，看看阿晚現在到底在哪裡。”
紅雅媖關掉記錄屏，點點頭：“父親不說我也會找的，畢竟弟弟他……”她歎了一口氣：“這次等他回來，父親還是不要像以前一樣了，至少讓他學點保命的手段吧……”“我會護他周全的，有我在，不會有那一天的。”
紅雅媖默言。
母親懷著紅信晚時，父親還不是區長，因為站錯了隊被當時的區長打壓，家屬受了牽連，母親被抓走受了驚嚇，以致早產，又因冇有及時送醫去世了。
這些年紅德正將自己對亡妻的思念和愧疚加在了小兒子身上，將他護得密不透風，一丁點苦都捨不得他吃，要什麼給什麼。
弟弟不被養廢才奇怪呢。
紅雅媖在心底長長歎了一口氣。
看來還是得從紅信晚那裡入手，想辦法讓這個小少爺自己主動提吧。
現在手頭上的事己經夠她頭疼的了。
宿啟一派雖說要斬草除根，但還有幾個人和紅信晚一樣，無法尋得跡象。
激進派這次主動出擊，就是為了拚個你死我活，家屬為了避亂也都離開二區了——然後一部分人被道恩挾持，不知去向。
宿啟好像有個女兒，大概十一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