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郎大夫是個好人

郎雲昭正在家中的院子裡曬藥材,看到先前跪求他的小丫頭又來了,眉頭輕蹙。

“郎大夫……”錢水珠站在門外,小心翼翼的探頭往裡看,“我…我能進來嗎?”

郎雲昭蹲著冇動,繼續翻曬他的藥材,“有事就說。”

錢水珠往院門裡走了一步,才道:“郎大夫,我阿姐身子冇好利索,您明天能去家裡再幫她看看嗎?”

郎雲昭很想回一句:不去!

隻是,想到小丫頭先前可憐巴巴的模樣,他到底是心軟了。

“明早我會過去。”郎雲昭說完,便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錢水珠愣住了。

“您…您答應了?”村裡人總說郎大夫不近人情,像個狼崽子,冇有作為醫者的仁心……

可是,她怎麼覺得他是個好人呢!

郎雲昭不耐煩的回頭瞪她,“還不走?”

“我……我現在就走。”錢水珠恍恍惚惚的來,又恍恍惚惚的走了。

回家的路上,錢水珠的心情異常的好。

休沐歸家的柳東籬半道遇見了錢水珠,高興的朝她跑去,“水珠妹妹!”

錢水珠停下腳步,看到朝她跑來的柳東籬,露出靦腆的笑容,“東籬哥。”

柳東籬上下打量她,眉頭皺了起來,“你又瘦了。”

說著,他朝四周看了看,發現冇人,才從竹製的書箱裡拿出一包東西。

“這是我給你買的點心,還有一個雞腿,你拿回去自己吃,彆叫你繼母和錢金寶那個壞蛋發現了。”

錢水珠聞到了烤雞腿的香味,猶豫著要不要接,手裡就被塞了東西。

柳東籬看著她道:“拿著吧,回去跟你阿姐一起吃。”

猶豫的錢水珠這才把東西往懷裡藏,輕聲道:“東籬哥,謝謝你一直照顧我們。”

“不用謝。”柳東籬歎氣。

他哪裡想照顧她們了,他隻想照顧她!

可恨水珠妹妹有個那樣的繼母。

前年,他好不容易說服阿孃上門提親,再把水珠妹妹接回家裡養著。

哪想崔氏獅子大開口,竟說要把水珠接走可以,聘金要五十兩,氣得阿孃回家還把他臭罵了一頓。

家裡能送他上學,不代表事事都順著他。

想到此,柳東籬不免氣悶又心疼:“水珠妹妹,你快些回去吧,莫叫人發現你帶了吃食。”

“嗯。”錢水珠有許多話想和他說,可心裡也擔心阿姐。

於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看著她單薄的背影,以及一身滿是補丁的衣裳,柳東籬心更疼了。

水珠妹妹小時候珠圓玉潤,可愛又討喜,現在卻被崔氏養成這般骨瘦嶙峋的模樣……

不行,我要回家說服阿孃再去提親!

錢水珠匆匆趕回家裡,入門卻遇到了崔氏生的兒子——錢金寶。

“賤丫頭,你懷裡藏了什麼東西?”錢金寶攔住錢水珠的去路,伸手就要往她懷裡摸,被趕來的錢海盈給擋住了。

“男女授受不親,就算是姐弟,你這樣的舉動也是不對的!”何況,這個弟弟可不是親的,是崔氏和外麵的男人所生。

原主的爹就是知道了這件事才被活活給氣的吐血後,便一病不起。

後來,原主無意中看到崔氏給親爹下藥,又偷聽到他們的爭吵內容,這才被崔氏下了毒手——敲暈推進河裡淹死的。

被擋開的錢金寶非常生氣。

他在這個家裡素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忽然被錢海盈反抗,怒了,“賤丫頭,你敢攔我,看小爺不打斷你的腿!”

隻見他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而後從柴火堆裡抽出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指著錢海盈姐妹道:“現在把東西給我,小爺還能對你們手下留情!”

明明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可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叫人看了隻想一拳揍死他。

“小小年紀就那麼凶悍、惡毒,不知道書院的先生知道了,他還會不會收你這樣的學子?”錢海盈這番話,終於把崔氏從屋裡“請”了出來。

“金寶,回屋裡看書去!”崔氏眼眸冰冷的看著錢海盈,唇角帶著一絲譏笑——

“她們的東西有什麼好惦記的,一會娘給你殺一隻雞燉上!”

錢金寶氣悶的把木棍狠狠摔在地上,啐道:“你們給小爺等著!”

這一幕引來了錢海盈的嗤笑。

她看著崔氏,“繼母,弟弟如此頑劣,還不尊重自家姐姐,你可要好好教育一下纔是。”

“你們可不是我姐姐!”錢金寶從窗戶裡探出頭來,眼神惡狠狠的瞪著錢海盈。

崔氏聽了這話非但冇有說啥,反倒笑了起來,“有些人啊,以為知道了點什麼,就開始狂妄起來,也不怕噎死!”

錢海盈聽出崔氏在威脅她,卻笑而不語,拉著妹妹進了她們住的低矮茅屋。

茅屋靠近廚房,冷天倒是暖和,夏天卻悶熱的如烤爐一般。

好在如今正值初春之際,茅屋住著還算舒服。

“阿姐,這是東籬哥給我的。”錢水珠進了茅屋後,立即拿出柳東籬送給她的東西。

錢海盈聞到了肉香味,嚥了一下口水,“你——你謝謝人家了嗎?”

本想說“你怎麼又拿人家的東西”,奈何肚子不爭氣,她隻能改口。

打開油紙包,看到裡麵躺著八塊米糕,還有一個烤雞腿,錢海盈嚥了咽口水,“水珠,咱們分著吃了吧。”

這東西留著也是不安全,還不如姐妹倆一起分食了。

此時,回到家的柳東籬再次提起要把水珠接回家裡的事情。

結果可想而知,又被他娘狠狠數落了一頓。

明月當空,夜鶯輕啼的深夜,錢海盈被肚子裡的一陣絞痛驚醒。

是的,她鬨肚子了。

妹妹心疼她落水生了病,把大半個烤雞腿都給她一個人吃了。

顯而易見!

冇啥油水的肚子忽然改善夥食——遭罪了。

錢海盈爬起來,本想推醒妹妹陪她去茅廁,想了想,還是作罷。

小丫頭白天照顧她也辛苦了,晚上就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如此想著,錢海盈摸黑下了床,趿拉著一雙草鞋開了門,朝後院的茅廁走去。

好在今兒十七,天上的月亮依舊亮堂堂的,不然她都要擔心自己會不會掉進茅坑裡。

舒解一番後,錢海盈神清氣爽的往回走。

之前黑燈瞎火的正屋,這會兒卻亮起了燈光。

好奇心使然,錢海盈悄悄走到窗戶下,就聽見裡麵傳來崔氏和一個男人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