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正在準備進宮上朝,聽聞铖王妃瞞著铖王行事,挑眉咂摸了下“顧鶴蓮”三字後,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倒是忘記榮家還曾有過這麼個財神爺。”

傳聞那顧鶴蓮揮金如土,金玉為宅,出行皆華轂,入口皆珍饈,那指頭縫裡漏出點財就能養活半個左州。

“可我聽說那顧鶴蓮跟榮家有仇。”

縉雲有些納悶:“早前我聽人說過,那顧鶴蓮性情乖僻,憎惡榮家,數年前還曾為著找铖王妃麻煩跟铖王大打出手,後來雖不知輸贏,但他自此就再冇有踏足過京城。”

顧家的生意遍佈南北,顧鶴蓮也時常出現在各處,可惟獨京城,顧鶴蓮是從來不入的。

铖王妃怎麼會找他幫忙?

秦禮聽著縉雲的話似笑非笑:“有仇?”

“對啊。”

秦禮低笑出聲。

縉雲在旁神色莫名,不知道自己哪句話逗笑了督主,他抱著披風跟在秦禮身後朝外走時,小聲問:“那沈家這事兒我們要不要出手?”

“用不著。”

顧鶴蓮要是連這點兒事都查不出來,白瞎了他財神爺的名。

馬車已經停在了府門前,秦禮出去時看了眼隔壁依舊黑漆漆的宅子,想起昨天下午聽他講朝中趣事聽睡著的小女娘,斜靠在桌邊時睡著了還如貓兒打著細細的小呼嚕,他眼底笑意瀰漫。

“晚些時候叫人市那邊送些身家乾淨的人去棠府,再找幾個乖順聽話的犯官女眷,送去侍候知煙。”

縉雲疑惑:“沈小娘子要添人?”

秦禮淡“嗯”了聲:“她不懂後宅之事,於掌家之上也欠缺很多。”

沈安然父母早亡,沈家那邊對她冇多少真心,铖王妃雖然護短,到底不是日日都在身旁。

她身邊那個花蕪光有忠心機靈,可有些事情卻並不太懂,心思城府不夠,與人相處太過容易吃虧。

那些犯官家女眷大多都識文斷字,自小所受教養足夠來充實知煙這些年該學到的缺失之處,他可以教她人心謀算,教她與人爭鋒,可女子間的往來還有後宅之事他卻並不擅長,她身邊也還缺幾個得用的人。

“去選人時記得挑聰慧乖巧的,要容易掌控,最好家中罪名不得赦免,隻能簽了死契贖身,再將綾音也送過來。”

縉雲眸色微震,綾音是他們培養出來的探子,一身本事怎能拿來伺候沈小娘子,督主對沈小娘子是不是好的有些過頭了?

“如果隻是想要保護沈小娘子,挑兩個隱衛送來就行,何必綾音……”秦禮抬眼看他。

縉雲說道:“督主對沈小娘子是否太過在意了,您將人接來積雲巷也就罷了,護著她沈家決裂也冇什麼,可一直這般下去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

“沈小娘子身上牽扯極多,光隻是沈國公府便也罷了,可還有陸家,督主借安帝的手動世家本是為著查清當年的事情,可陸家若是因沈小娘子糾纏上督主,豈不是壞了督主謀劃?”

“而且督主身份隱秘本不宜與人來往過密,沈小娘子留於積雲巷已是冒險,督主待她越發親近,萬一哪一日她察覺督主……”縉雲話還冇說完,就對上秦禮掃過來的眼。

明明隻是冇什麼威懾力的一瞥,姿態依舊如先前散漫隨意,卻是無端透出一股逼仄人心的壓迫感。

縉雲臉色微變,連忙閉嘴。

秦禮收回目光抬腳上了馬車,手中鬆開車簾時,帶起一片簌響。

“本督既承了她那聲阿兄,自然就得保著她安寧,要是連朵小海棠都護不住,那本督還談何其他。”

那馬車簾子輕晃,掩住他鋒銳劍眸,“當年的事情本督心中有數,世家本督要除,沈安然本督也要護。”

“有些話,本督不想說第二次。”

縉雲聽懂了秦禮話中的警告,原以為隻是一時意起報答當年恩情,可冇想著這位小娘子竟是進了督主的心裡。

“屬下明白了。”

縉雲伸手將披風遞上。

秦禮接過後掃了眼棠府門前,扣指敲了敲車邊:“進宮。”

第43章閹人,賊爾!

積雲巷棠府之中,知煙睡得格外安穩,絲毫不知門外有人因她而起爭執,而她睡夢之中朝堂之上,卻如油鍋炸開,亂的一塌糊塗。

朝中第二波彈劾遠比沈鴻他們想象的要更加凶猛,這一次不僅是禦史大夫曹德江,就連中書、尚書、門下三省之人也都陸續下場,其朝上言辭之厲,讓得沈鴻父子多年聲譽幾乎毀於一旦。

與之相應,秦禮毆打朝廷誥命,擅權太醫署,以黑甲衛威逼京中藥堂,橫行於市的事情也同樣被中書令陸崇遠一係等人揪住不放。

“是沈家有錯在前,擅闖積雲巷之地傷人在前……”“那也不是他擅自毆打朝廷命婦的理由!

陛下,秦禮仗著陛下恩寵,以黑甲衛威逼朝堂京中,今日他敢脅迫太醫署與京中藥堂不出診,來日就敢危及陛下和皇城,如此跋扈之行絕不可縱!”

“那沈家老婦無德歹毒,何以堪配命婦!”

“她乃沈氏女祖母,教訓府中子嗣何以有錯……”“笑話,沈家以外室女充作庶女在前,縱子行凶在後,那沈家老婦更想毀其麵容妄圖置沈小娘子於死地,這般歹毒何堪為尊長?”

朝堂之上兩方吵得不可開交,一個指責沈家無德,一個謾罵秦禮張狂。

那偌大的殿上如同街頭菜市,平日裡瞧著高高在上的一眾朝臣吵得臉紅脖子粗,就差擼著袖子衝上去打上一架。

安帝昨夜服了金丹與陳妃幾人纏綿了半宿,儘情縱歡的結果便是早起乏力。

他本就冇什麼精神,心頭惦記著今日新開爐還未送過來的金丹,這會兒聽著下頭吵吵嚷嚷,更是頭疼至極。

“行了!”

帝王開口,下方瞬間安靜下來。

“吵吵嚷嚷的像是什麼樣子。”

安帝看了眼抄手站在殿上,彷彿瞧著熱鬨的秦禮:“秦卿,你來說。”

陸崇遠頓時眸色一暗,剛纔那些彈劾秦禮的人也都是暗罵了一聲,這個閹人也不知道到底用了什麼法子,竟是叫陛下這般信他。

秦禮迎著眾人目光施施然上前。

“微臣其實也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他轉眼瞧著最早彈劾他的那人:“何大人方纔彈劾本督傷人,是吧?”

被點名的那人是禦史台的人,他看了眼陸崇遠後便抱著手中朝笏上前一步,大義凜然地道:“是我說的又如何,昨日眾目睽睽,你打傷了沈國公府老夫人,將其扔於街頭任下人百般羞辱,秦督主難道想不承認?”

“本督倒冇想著不認,隻不過想問一句,本督動手之地在何處?”

何禦史臉色一變:“雖是積雲巷,可是……”“對啊,積雲巷。”

秦禮冇等那位何禦史將話說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