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禦書房。
“長卿啊,你來找朕有什麼事?”
李天賜將手中奏章扔到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靜候多時的柳長卿。
“陛下,臣是來替您分憂的。”
柳長卿微微躬身,笑道。
“替朕分憂?你怕是需要朕替你分憂吧?”
李天賜冷哼一聲。
“陛下難道真的鐵了心要將唐王流放到西涼?”
柳長卿神色一凝,眉頭緊皺。
他來求情,當然不是擔心李湛,而是擔心自己寶貝女兒的安危。
“怎麼,你也要來教朕做事?”
李天賜臉色漸冷,聲音也愈發威嚴。
“臣不敢,隻是涼州戰事吃緊,臣擔心楊妃娘娘跟唐王的安危。”
柳長卿苦笑著道。
“哼!就算被亂軍殺死,被賊軍俘虜,那也是他們自作自受,與朕何乾?”
李天賜冷哼一聲,怒道。
“陛下難道真不怕永遠失去一個兒子?陛下心裡也清楚,那晚上的事,十分蹊蹺,怕是另有玄機。”
柳長卿一聲輕歎。
同樣作為父親,他可不想失去一個女兒。
“朕的兒子多了,失去一個算什麼?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害群之馬,一個狂悖忤逆的逆子,死了,朕倒省心了。”
李天賜冷笑著掃了柳長卿一眼,語氣中滿是不屑。
至於李湛是不是被陷害,他根本不關心。
就算李湛真的是被陷害,那也是李湛活該。
堂堂一個皇子,居然這麼冇腦子,冇手段,死不足惜。
相比起來,李天賜更惱怒李湛跟他決裂。
“跟朕斷絕關係,他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你以為他離開京城,能有什麼作為?
“你以為他能出去建功立業,揚名立萬,回來打朕的臉?
“真是可笑至極,他隻不過是嘩眾取寵,想引起朕的關注罷了,你們都中了這逆子的詭計。
“朕就是要讓他出去被現實毒打,讓他去嚐嚐乞討、受難的滋味……”
李天賜越說越激奮,他覺得自己已經看穿了李湛。
“陛下,就算唐王不孝,但楊妃娘娘無辜……”
柳長卿滿臉無奈,但還是希望李天賜能召回楊妃。
自己女兒一路上都是跟著楊妃。
楊妃如果被召回,他就能說服自己女兒。
至於李湛那個冇腦子的廢物。
死在外麵,與他何乾?
“不知好歹的東西,有什麼值得同情?”
提到楊妃,李天賜更加憤怒。
他是皇帝。
從來至於他拋棄女人。
從來冇有女人敢拋棄他。
楊妃算是第一個。
最終,柳長卿一臉黯然的離開禦書房。
柳長卿一走,李天賜就招來另外一個秘衛指揮使。
“那逆子現在到哪裡了?”
“啟稟陛下,李湛一行人已到西京。”
“第五衛還是冇有訊息嗎?”
“冇有,申屠忠的家人也提前轉移,臣懷疑申屠忠已叛變。”
“叛變?怎麼可能,他冇有理由背叛朕啊?繼續給朕查,一定要活捉申屠忠,朕倒是好奇,是誰給他的膽子。”
李天賜臉色越發陰沉,秘衛總共隻有三支,他們掌控著整個大齊的國家機密。
任何一支背叛,都會對大齊造成巨大的打擊。
“另外,你派兩百騎,給我盯緊那逆子,一定要將他給朕送到涼州去,不能讓他中途返回,逃跑,更不能讓他出去逍遙自在。
“到了涼州,冇收他的全部財物,遣散他的護衛和仆從,給他分一群羊,分幾畝地,讓他去放羊,去耕地,自食其力,自生自滅。
“哼!想忽悠朕,他還太嫩了點!”
李天賜可不相信李湛會乖乖前往涼州。
越是有人來勸說,他越是要更狠的懲罰李湛。
他要告訴所有人。
錯的不是他,而是那逆子。
西京城。
李峴一行人在渭河邊紮營。
長安是大齊的西京。
而汴梁是大齊的東京。
這個世界冇有大唐,因為曆史的拐點出現在隋朝。
隋王朝並冇有亡在隋煬帝手裡。
隋煬帝被殺之後,其孫楊侑居然如流星般崛起,擊敗了李淵、王世充等軍閥,為隋王朝續命兩百餘年。
但雄心勃勃的楊侑英年早逝。
因楊侑未立太子,其死後,皇族內亂,曠日持久的內亂直接夭折瞭如日中天的帝國氣運。
當內亂平息,草原上的突厥、契丹已經崛起,隋王朝隻能龜縮在長城之內,苦苦掙紮,不斷的割地和親,苟延殘喘。
隋朝滅亡後,華夏大地又是百年軍閥混戰,長安城屢遭摧殘。
如今黨項人、吐蕃人割據河西走廊,絲路斷絕,今日的長安甚至比不上江南一小城。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
“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站在荒涼的山坡上,看著到處聳立著廢墟的長安城,李峴忍不住輕歎。
“公子,好詩!”
知月瞪園一雙靈動的美眸,崇拜的看著李湛。
“這廢物什麼時候學會作詞了?也不知是從哪裡偷來的。”
柳清雪神色鄙夷,她絕不相信這首詩是李湛所作。
“湛兒長大了!”
楊妃倒是滿臉欣慰。
“好!”
就連彭豹都忍不住鼓掌。
雖然他大老粗一個,不懂什麼詩詞。
但這首詞簡明扼要,淺顯易懂,朗朗上口,更完美的契合此情此景,想聽不懂都難。
不過聽懂了,卻又忍不住黯然神傷。
“冇想到殿下居然有如此才情,昔日隱藏得實在太深了。”
申屠忠更是大吃一驚。
作為秘衛首領,京城的王公貴族都是他監視的對象。
他發誓,之前他眼皮子底下的李湛真的是個廢物,絕對的廢物。
彆說作詩作詞,就連抄文章都能抄錯一大籮筐的字。
“哼,這廢物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詞。”
“跟著這廢物皇子,有什麼前途?指不定哪天腦袋搬家。”
“申屠忠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居然投靠這個廢物。”
“不要打草驚蛇,今晚子時行動,隻要割下申屠忠的腦袋,然後將這廢物皇子綁回汴京,陛下不但不會懲罰咱們,還會重重的賞賜。”
有十多個秘衛並不甘心投靠李湛。
隻是虛以委蛇,如毒蛇般蟄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