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了個懶腰,起床關上了窗戶,隔斷了對麵閣樓傳來的視線,將行李箱裡的藥翻了出來。
隨意丟了一點東西進去,拿過一旁的編織袋,將藥和衣物塞了進去。
她將行李箱放在了顯眼的位置,又將枕頭塞進被子中,弄成人型,給人造成一種在睡覺的假象,打開手機的音樂播放軟件,將聲音調到了最大。
然後把編織袋從後麵的窗戶丟了出去,將床簾放下來後,打開了窗戶,一如既往的吃晚飯,然後洗漱睡覺。
她從床角鑽了出來,繞到屋後翻過窗戶,提上了編織袋後,上了提前聯絡好的麪包車揚長而去。
她也不擔心木屋門冇鎖,張漾有能力將醉倒在墓地的人打開木門進去,也肯定有能力將門鎖上。
張漾察覺許飄睡了一天,不放心想去看看時,發現被子下的枕頭,許飄第一次在他這裡失去了聯絡。
他慌亂的去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發現變成了空號,聯絡同學,發現許飄刪除了所有人的聯絡方式。
千方百計聯絡到了她的弟弟趙照,發現他對許飄的去向守口如瓶,不得己來到趙照學校找他。
趙照看見張漾第一時間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就跑,被逮了回來。
趙照懊惱的撓了一下頭髮“漾哥,我姐說瞭如果我告訴你她的行蹤就斷我生活費”“我給你”趙照眼睛亮了一下隨即立刻搖頭“真的?
不行,被她知道,彆說你,她肯定連我都不聯絡了,你放棄吧,她不可能再和你和好的。”
“你不說,無非是多花些功夫,我一定會找到她的”趙照看著張漾決絕的模樣,知道漾哥對姐姐感情有多深,欲言又止的想說些什麼,暴躁的撓了撓後腦勺,還是選擇阻止。
“漾哥,彆找了,你放過我姐吧,不然她會死的,我給你說件事。
當年你們高考結束你不告而彆後,姐姐一個人去了學校,可能是太過傷心,她再冇回來過。
後來因為要處理她父親的事,她難得回了家,她奶奶很高興,難得也讓媽媽和我進了門,做了很多的菜,姐姐在一旁幫忙。
傍晚的時候,姐姐在院子擇菜,聽見有人說在火車站見到了你,放下手裡的東西就門口奔去。
媽媽怕你離開的真相敗露,就將姐姐攔了下來,鎖在房間裡,奶奶偷偷打開了門,放走了姐姐,眼見天黑姐姐還冇回來,奶奶開始擔心起來,出門去尋找姐姐。
有一個司機喝醉了酒,開著卡車正好從奶奶家門前經過,撞上了剛出門的奶奶,這一幕又剛好被垂頭喪氣回來的姐姐看到。
她播通了急救電話,呆呆的守在奶奶身旁,抓著奶奶的手不放首到醫院手術室才放開,奶奶在手術檯上,還是冇有挺過來。
等我們處理好奶奶的事情,回家收拾奶奶的遺物己經是三天以後,夏天食物變質的快 ,等我們到奶奶家時,豐盛的晚餐己經瀰漫著酸臭的味道,特彆難聞。
當時姐姐看了菜品愣神,過了一會拿起碗筷吃了起來,媽媽想去阻止,卻被趕來的爸爸以姐姐又在發瘋彆管她為理由拉離了房間。
我有些無措的站在一旁看著狼吞虎嚥著那些散發著酸臭味的變質食物,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畜生。
六個人分量的菜都被姐姐一個人吃完,到了晚上,姐姐上吐下瀉被送進了醫院,在醫院呆了半個月什麼也不吃,就靠著葡萄糖吊著一口氣。
媽媽看不過去,不顧醫生的反對,將姐姐帶出了醫院去了她爸爸的墓碑前,不知道媽媽說了什麼,姐姐不再自暴自棄。
由於配合醫生治療她很快出了院,她開始嘗試吃東西,但吞下去的東西不超過一個小時又會被全部吐了出來,醫生說是心理原因引起的厭食症。
隻一個月 本來就冇多重的她硬生生廋了二十斤,全身上下冇有一點肉,隻剩個骨架。
那時的她就好像風一吹就能把她吹散架一樣,死氣沉沉的樣子總讓我感覺到她好像隨時會死亡。
一瞬間我好像長大了一樣,不顧爸媽的反對,在姐姐開學時在她的學校附近租了房子開始學做飯,照顧她的起居。
她總是說高興看著我的成長,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笑總是那麼勉強,不達眼底。
漾哥,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人人比我跟愛她,我知道那個人一定是你,可是這件事情在姐姐那裡過不去。
以前我不懂姐姐,後來發生那麼多的事我纔開始明白姐姐活的有多艱難,我知道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你想如何報複我都可以,我都認,但我隻求你一點,離我姐姐遠一點,以前你是她前半生淒慘生活中唯一的光亮,她除了奶奶以外最在乎的就是你。
可是後來你……你不告而彆,奶奶又因為這件事去世,她不可能原諒你,更原諒不了自己。
你經曆的那些苦難是我造成的,你怪我就好,求求你放棄她吧,離她遠點,在她還冇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之前,讓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吧,彆再打擾她,不然她真的會死的。”
聽完趙照的話,張漾放開了抓住趙照衣領的手,握住的拳頭緊了又鬆,一拳打在了趙照的臉頰,趙照眼角瞬間變的青紫。
這一幕被來給趙照改善夥食,送紅燒肉的李春燕看見,將端著的碗放在一邊台階上,趕過來就想施展潑婦罵街的那招。
腰都叉好了,正準備破口大罵時,發現人是張漾,李春燕愣了一下,眼色不自然轉移視線,放下叉腰的手 ,看了一眼趙照臉頰的傷口,敢怒不敢言的瞟著張漾。
張漾冇在意李春燕的目光,死死盯著趙照,給旁邊的李春燕都盯毛了,害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擋在了趙照麵前。
“當年的事都是我的主意,你有什麼氣可以找我,彆動小招。”
張漾看著她的動作,諷刺勾了下嘴角開口“我可以不再出現在許飄麵前,你們最好能照顧好她,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你們也不用活了,這是你們欠我的。”
看著走遠的張漾,想著他剛纔的話,李春燕狐疑的揪起趙照的耳朵“你見過你姐?
她在哪?”
“痛,媽!
快放手,她在北城我怎麼可能見著她。”
“你說真的?
那為什麼好端端的,這壞小子怎麼突然打探她的訊息,許照 ,我告訴你 ,當年的事一定不能讓你姐知道 ,不然你的書學費彆想”“這書我不唸了 ,我不讀了可以嗎?
告訴她吧 媽媽!
姐姐病的很嚴重,她身邊需要有人陪著她 ,不然我怕 怕那一天 ”“你敢,我和你爹以後就指望著你 ,你要敢不讀 ,我死給你看 ,哪來的那麼多病 ,我看就是閒的 ,這件事不許再提 跟我回家。”
被李春燕扯著離開的趙照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張漾的背影,很是落寞 ,回到家後在床上輾轉反側都冇睡著 。
看了一眼姐姐大學複學後他生日時姐姐省吃儉用攢下錢給他買的籃球,掏出手機找到姐姐的對話框 。
刪刪減減還是冇有發出去訊息 ,猶豫了一會 ,打開張漾的對話框 ,咬牙發送了一個地址 。
發完訊息 ,趙照將手機丟在桌上 ,一隻手耷拉在眼睛上 ,另一隻泄氣似的捶了一下牆壁 ,眼角劃過淚珠 。
“姐姐 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我知道我對不住你 ,可不能因為你而讓我冇有爸媽 ,對不起 。”
與此同時 ,另一邊收到訊息的張漾 ,看著螢幕上刺眼的精神病院 ,手輕微的抖著,抿了一下嘴唇 ,雙手抹了一下疲倦的臉,抑製住心中犯起的酸 ,張漾拿起了手機 。
手機接通以後 ,張漾的聲音有些低沉“陳叔 ,我不回北城了 你給他說一聲 。”
冇等對麵接話 ,張漾便掛斷了電話 。
左手下的床單己經皺的不成樣子 ,他看著手機螢幕上有些靦腆卻笑的格外燦爛的照片,死咬著下嘴唇 ,紅了眼眶 。
半年後難得可以放風 ,許飄在護士的陪伴下 ,在草坪上轉悠了好久 首到太陽落山才戀戀不捨的在小護士不讚成的視線下披上外套準備回病房 。
到了病房門前 ,許飄歪了一下腦袋看著房門口的那束向日葵 ,不懷好意的將頭轉向身後的人 。
“小護士 ,花又來了 你這小天使挺有意思的 都送半年了也不露個麵 向日葵 沉默的愛?
整挺好呀 要不你就從了吧 。”
小護士想起第一次見麵 那個穿著黑衣 帥的一匹 不苟言笑 ,眼神中帶著一絲哀傷的男子。
表示自己也想從啊 可奈何人家不要呢 ,轉頭看著麵前這個試圖在向日葵中找出瓜子的人 ,實在是想不出如此神經大條的人會有那麼嚴重的心理疾病 。
“彆找了,花店賣的向日葵中不會有瓜子 ”小護士習以為常的拿過花束 ,熟練的插在了許飄床頭櫃的花瓶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