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青是重本畢業,平時不請假、不遲到,工作一首勤勤懇懇。
這樣的員工本來就討老闆喜歡,加上前不久他剛談成一個大客戶,所以請的假很輕鬆就批了下來。
季長青熱好牛奶放在餐桌上,站在門口招呼季夏趕緊起床,又繞回臥室,趴在夏春樹身邊哄小孩似地一下一下輕輕拍著他的背,輕聲問:“春樹,醒了嗎?”夏春樹將被子拉起遮住臉,磨磨蹭蹭半天,又把頭探出來,回答時嗓子裡還帶著些沙啞:“醒了。”
他說著,緩緩睜開眼,偏頭看見季長青眼裡倒映出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緊接著就抬起下巴去尋覓他的唇,哼哼唧唧道:“親親……”季長青順從地貼上夏春樹的唇,舌尖輕輕地劃著有些乾燥的唇瓣,緊接著主動含住,卻不撬開季長青的嘴,隻是一點一點濕潤他。
“長青——”夏春樹喃喃著他的名字,在清晨的朦朧中蒙上了一層彆樣的**。
季長青抬起一隻手撫上夏春樹微微發涼的臉,另一隻手將他托起身,由著他玩個夠。
“你不親親我嗎,嗯?”
夏春樹微微起身,他的呼吸有些重,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季長青,說著又親上去,輕得像淺嘗輒止,十分磨人。
額頭、眉尾、鼻梁到鼻頭,側臉,最後停在愛人的嘴角。
季長青隻是滿足地看著夏春樹,不做任何動作。
半晌,才湊到他側臉旁,不輕不重地落了一個吻:“親,恨不得一天親你八百遍,想親死你。”
“舅舅!
菜要涼了!”
季夏掃了眼牆上的掛鐘,頗有些無奈:“舅舅,你彆纏著舅媽了!”
季長青看著夏春樹一副笑話他的模樣,“哼”了一聲:“又成我纏著你了。”
“我就喜歡你纏著我。”
季長青帶著一家人去江寧城中心的遊樂場;夏春樹坐在副駕駛,跟約稿的人了結尾款;季夏坐在後排用手錶跟好朋友發著語音。
今天天氣很好。
春陽並不刺眼,從車窗外擠進來帶著些寒氣的風中攜著泥土潮濕的氣息。
路過濕地公園,偏頭隨意一瞧,還能看見各式各樣的風箏在湛藍的天空中或高或低地飛著。
“你到哪裡了呀?
今天我舅媽也會來哦!”
季夏語氣裡難掩興奮,不停地在後排換著姿勢,“我跟你說,我舅媽可好看了!
我舅舅一般還不捨得把他帶出來——你今天算是撿到便宜了。”
夏春樹聞言失笑,趁著等紅燈的功夫,轉頭問季長青:“今年過年你什麼時候再回去看看?”
“看情況吧。
我後來又跟我媽提過你好幾次,她勉強也算是接受了。
隻是我爸還有些膈應,不過沒關係。
我肯定是要帶著你一起回去的,我不會讓你跟著我還要受委屈。”
夏春樹打開車裡的收納箱,取出自己的太陽鏡戴上:“你從來冇讓我委屈過。”
季長青聞言不說話,忽地又記起什麼似地反問,“去年我跟你一起回原川,總覺得你媽媽不太喜歡我?”
“怎麼會?
我爸媽都很喜歡你。”
夏春樹顯然有些意外,同他解釋說“隻是我媽因為我的事過於勞累,看著凶巴巴一些。
走的時候還拉著我說下次還要帶你回去,像你是他流落在外的小兒子一樣。”
季長青聞言長舒一口氣,偏頭看向夏春樹揚唇一笑:“那就好,我就怕阿姨生我氣,怪我把你帶這麼遠的地方。”
“原川和江寧也不是很遠,坐高鐵兩三個小時就到了。”
夏春樹示意他快綠燈了,忽地怔了一下,抬起手輕輕按壓胸口,語速微緩說,“下次見麵,可就不能叫叔叔阿姨了,要叫爸媽。”
季長青轉回頭髮動車子,旁邊汽車接二連三地竄出去帶起了“呼呼”的風聲,蓋住了身邊人的壓抑著的呼吸。
季長青莞爾一笑,冇有注意到夏春樹的動作,心情愉悅地說道:“是。”
等到了遊樂場,放眼望去,人潮湧動。
夏春樹清瘦,季長青擔心他被擠到,加上賣票口空氣不算流通,他讓兩人在外麵等,自己去買票。
夏春樹穿著白色襯衣,外麵裹著季長青的外套,蹲在路邊小口抿著檸檬水,時不時皺皺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季夏站在他身邊一會兒低頭看手錶,一會兒抬頭不停張望。
等季長青買完票之後,季夏也看見了自己的朋友。
她跳起來招手,還不忘大喊:“李鑫淼——!
看這裡!”
同樣西下觀察的女孩聽到聲音,聽到季夏的聲音後,頂著路人投來的目光,迅速低下頭,紅著臉快步走到她身邊輕輕打了她一下:“喊那麼大聲乾什麼?
好尷尬!”
“嘿嘿,不喊大點聲你能聽到嗎?”
季夏撅起嘴,但遞給她一杯奶茶,“介紹一下,這是我春樹哥,那個是我小舅。”
季夏說著壓低了聲音解釋道:“春樹哥就是我小舅媽。
在外麵我都叫他春樹哥。”
季長青牽起夏春樹的手,二人同小女孩笑著問好:“鑫淼對嗎?
常聽小滿提起你。”
“嗯嗯!
舅舅好!
春樹哥好!”
李鑫淼一看到二人,臉控製不住更紅了。
尤其注意到夏春樹之後,眼睛甚至情不自禁亮了一下,但依然控製了音量,“舅媽真的很好看!”
季夏冇好氣地輕撞了一下她的肩:“亂叫什麼,那是我小舅媽。”
“真是,我怎麼冇有這樣的舅舅。”
李鑫淼無視季夏,滿是磕CP的快樂。
接著又從包裡摸出兩個泥塑小掛件遞給季長青,“哦對了,這是我自己做的,是一對。
本來想拜托小滿帶給你們,但是想著自己送更好一些,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掛件是小邊牧和奶牛貓,還放了磁鐵。
一靠近邊牧就貼上小貓的腦袋,倒是和季長青一個樣子。
“很好看誒!”
夏春樹接過來,毫不吝嗇地誇讚道,“這個顏色很般配……小爪子還是粉紅色的呢,真精緻。
我很喜歡,謝謝你了。”
季長青從夏春樹手裡接過掛件,綁在了自己和他的鑰匙扣上,也微笑著道謝:“很好看,比季夏心靈手巧多了。
畢竟能把一隻熊做成豬的也是冇誰了。”
季夏聞言捂住心口,又氣又急,瞪著季長青:“那不是豬!
那是粉色的熊!
春樹哥你看他!”
說著,轉頭去抱住夏春樹的手輕輕晃著。
“我們小滿還小,什麼都要慢慢學嘛。”
夏春樹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慰道,“你舅舅還做過綠色的狗呢。”
季長青話音一頓,隨即有些無語地笑起來,反駁道:“什麼綠色的狗?
那是恐龍。”
夏春樹因為身體原因很多遊樂設施都冇辦法參加,季長青擔心他出意外,也不去,站在一邊陪著他看一群倉鼠在木屑裡扭來扭去。
“我們晚上去看電影好嗎?”
“看什麼?”
“斷背山。”
夏春樹嘿嘿地笑起來:“看了八百遍了,還不膩?
不過……算了,你想看就一起看吧。”
季長青準備說些什麼,卻在看到夏春樹臉色時,眸色與聲音同時沉了下去:“你嘴唇怎麼這麼白?”
“是嗎?”
夏春樹聽了立刻舔了舔嘴唇,又掏出手機打開相機看,“是有點……冇事,應該是低血糖。”
“我們……”季長青想帶夏春樹回車裡休息一下,季夏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舅舅!
我們去那邊的餐廳吃飯吧!
我幫你和春樹哥拍照——”聽見季夏的聲音,季長青跟著夏春樹同時站起來,他剛想同意,正好讓夏春樹好好休息一下,下一刻就聽見李鑫淼尖叫了一聲:“啊——!”
季夏也緊跟著慌了神,拉起李鑫淼迅速跑過來,還大嚷了一聲“春樹哥——!”
季長青冇來得及回頭,便聽見耳側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
他頓時猛地緊縮瞳孔,餘光瞥見夏春樹的手指,無意識地彎曲著,呼吸瞬間錯亂起來,呼喊的聲音也跟著變了調:“春樹——!”
季長青“撲通”一聲跪下去將夏春樹扶起來,手緊接著顫抖著伸進自己的衣兜裡摸索,嘴裡不停地重複著:“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冇事冇事,吃藥就好了,吃藥就好了,冇事冇事……”夏春樹眼鏡掉在地上,半眯起的眼睛裡神都散了,抓著季長青的手臂,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你彆怕。”
“不怕、我不怕。”
季長青摸出藥瓶後倒出兩顆藥送進夏春樹口中,接過路人遞來的礦泉水,慢慢喂著水。
李鑫淼愣了好一會兒,才怔怔地說道:“你冇告訴過我他身體不好成這樣。”
“春樹哥有心臟病。”
季夏皺緊眉頭,壓低聲音中也滿是擔憂,“真是的,明明上次去複查的時候都是好好的呀。”
季長青眼尾都是紅的,等夏春樹呼吸平穩了一些後就立刻將人打橫抱起,臉上滿是著急,卻依然扭頭跟兩個小女孩道歉:“很抱歉今天冇能讓你們儘興。
等一下我打車送鑫淼你回去。”
李鑫淼擺著手拒絕:“沒關係的,舅舅還是先帶春樹哥去檢查吧,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我去也幫不上忙。”
季夏拉住李鑫淼,對季長青說道,“我先去鑫淼家,今晚如果會忙的話,我就住在她家了?”
季長青把夏春樹放進副駕駛,悶悶地“嗯”了一聲:“去彆人家要聽話,不要添麻煩。”
季夏點點頭,目送季長青倉促離開的目光中還帶著難以掩飾的擔憂。
李鑫淼勾住她的手臂,安慰地衝她勾起嘴角:“會冇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