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謀劃

星河忽一抬眸,席上一對不應該交彙的眼神,竟在趁亂私通。

雖然隻是那麼一瞬,卻正巧被她撞見。

一方秋波溶溶地瞄過去了兩眼,另一方則將眼睛一眯,笑眼淫淫,似乎很是享受這種於眾人麵前偷情卻不被髮現的刺激感。

星河默不作聲,扯了一下嘴角,怪不得人說母生九子,種種不同。

就在錦席間的緊張氣氛即將達到頂端時,蕭偉突然退了一步。

他向蕭儼認錯似的說:“大哥,是做弟弟的一時失了分寸忘了本分,蕭家如今是大哥當家做主……這個酒我不喝就是了,娘千萬不要因此小事氣壞了身子。”

語氣裡,好像自己寄人籬下,不得不仰人鼻息,委曲求全。

說完還拿起筷子往他孃的碗裡夾了一塊肉。

“娘,吃飯。”

這些話看似在打圓場,實則卻是在火上澆油,既不是怕母親氣壞,也不是恐兄弟受苦。

一個兒子眼中不滿地叫自己“母親”,另一個兒子眼含孺慕地叫自己“娘”,老夫人的心偏得更厲害了。

她勃然大怒道:“豈有此理!

我這個老婆子還冇死呢!”

這個蕭家也有偉兒的一份,他是蕭家的二爺,竟要如此委屈求全,連一杯酒都不能想喝就喝?

蕭偉的眼睛裡閃著一絲微妙的快感,很快又變回委屈求全的模樣,看向維護他的母親。

老太太頓時又紮煞起了怒意,正待繼續發作。

“祖母,”蕭祈驀然叫了一聲,“您不是說今日是個家人相聚的好日子嗎?

孫兒纔剛剛成婚第二天,您若是不能為孫兒高興,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

用不滿的微冷的審視眼光看向了他的祖母。

蕭祈一首不明白,同樣是她的孩子,為何祖母喜歡姑姑,偏愛二叔,卻始終不大滿意自己的父親。

此時此刻,在星河的麵前,蕭祈的心裡生出了一種被人看到不堪的羞恥感,以及將人拉進泥淖的負罪感。

孫兒的弦外之音與審視的目光令老夫人的頭腦清醒了過來,眾人的目光也都隨著她望向了蕭祈。

本來對這場飯桌鬨劇不瞅不睬的星河,此刻眼中也對他泛起了一絲同情之色。

蕭夫人曉得婆婆為何不喜歡自己的丈夫,但麵上也不得說婆婆有錯。

曉得她愛人奉承的心性,恐怕不好收場,隻得違心堆起笑容,打個圓場說:“母親,您的六十壽辰就快到了,緣何將個死字掛在嘴邊,還不知母親想要如何操辦?”

為了向心儀的表哥表示親近,溫淑慎冇有選擇袖手旁觀,向她的外祖母嚦嚦鶯聲道:“外祖母,等到了您的六十大壽,外孫女一定給您準備一個特彆大的驚喜!”

老太太瞥了瞥蕭儼父子不悅的臉色,又聽到兒媳、外孫女出言緩頰,亦想藉此收場,環顧了一圈席上諸人,口裡便說:“菜該涼了,都動筷吧。”

“謝祖母。”

蕭祈嘴邊掛著淡淡的笑,卻難見一絲孺慕之意。

半晌後,用罷了午膳,侍婢送上茶水香湯,漱口淨手。

茶畢,各自散坐,盤桓片刻,便都像完成了一件公事紛紛離去。

蕭夫人特彆叮囑蕭祈帶著星河在府中好好逛一逛,熟絡熟絡一下環境。

“勞母親費心了。”

“你太見外了。”

蕭夫人含著笑,叫星河在自己家裡勿要拘束,隨即回到了與丈夫蕭儼居住的景明院。

上房內,李嬤嬤立在一旁,壓低著聲音說:“昨夜,老奴在窗外守了好一陣,少爺和少奶奶遲遲不行周公之禮,聽得都讓人著急。”

“想來少奶奶纔來了錦州不到兩個月,少爺都還未來得及與她培養培養感情,您就讓少爺和她成親,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

蕭夫人聽罷,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特意請人選的吉日,柳夫人也同意,雖然倉促了些,但總算了了我的一樁心事。”

而且,以無恙看星河的眼神,可不像冇有感情的樣子。

“花前月下,烈火乾柴,佳人才子,乍得同衾,竟不舉事,天底下斷無此呆佳人,也斷無此愚士子。

你看最後不是也成了嗎?”

李嬤嬤想起今早崔嬤嬤送過來的錦盒,她在夫人旁邊也看到了一二,便也打消了疑慮,不再多舌。

而蕭瑩母女,也在壽寧堂陪著老夫人品茗。

“外祖母請喝茶。”

溫淑慎親手煮了一壺茶,殷勤地奉上了一杯。

老太太笑著說:“好孩子,有你這樣的孫媳婦,我這個老太太才高興呢!”

接過茶盞,喝了一口,像是打從心眼裡喜歡溫淑慎,看著都容光煥發,精神倍長。

溫淑慎聞得此言,卻是心中一酸,兩眼泛紅。

“蒙外祖母憐愛,可惜淑慎冇有這個福分,惟做您的外孫女承歡膝下了。”

一來有了音大師的偈語,二來她聽說,舅媽找人對過表哥與柳星河的生辰八字,就連算命先生都說表哥與那個柳星河的八字相合,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姻緣。

如此這般,自己一個千金小姐,伯母千推萬阻的不肯表哥娶,反倒一個柳星河那個不識禮的粗野女子,轉一心一意的要表哥等著她。

老太太瞧見自己的外孫女落寞地低頭手弄裙帶,沉吟著說:“這倒也不然,謀事在人,但凡有心,何事不成。”

蕭瑩似乎早就等著這句話了,立馬介麵道:“母親此話何意?”

溫淑慎聞言,也是橫波一盼,黍穀春回,滿懷希望地看向了自己的外祖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