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考覈!
自然是需要考覈的。”
府尹尹鴻寶為了掩蓋尷尬,一拍桌子對著司法參軍與身邊的隨從說道,“你們倆把……把這位姑娘帶去停屍房,老夏應該還冇走,趕緊讓老夏考考她。”
京兆尹的停屍房,雖不及刑部和大理寺的屍體多,但總歸還是有幾具的。
尹鴻寶還記得半個月前,就有一個被意外撞下山的女屍,到現在還冇人過來認屍呢。
老夏就是今日準備離去的老仵作,若不是尹鴻寶再三攔著,恐怕老夏早帶著包袱走人了。
果然有屍體啊。
有屍體就可以驗屍了,真好!
蘇魚一聽,心裡一喜,但麵上卻帶著疑惑地問道。
“大人,你們招人這麼隨意的麼?
不應該問問我姓甚名誰,家住哪裡,家裡有誰麼?”
雖然第一次穿越,但是前世的招聘她也是經曆過的啊,總歸是大同小異地吧?
蘇魚在心中嘀咕著。
“對對對,你看,本官一著急,竟然疏忽問姑娘這些了。”
尹鴻寶放下手中的茶盞,又摸了摸鬍鬚,對著一邊的隨從道,“尹誌,還不快點準備紙墨筆硯,將姑孃的身份記錄下來?”
尹鴻寶佯裝著不快道,他怎麼覺得今天好像被一個小姑娘牽著鼻子走呢?
尹誌是他的老幕僚,也是隨身文書,一眼便知道尹鴻寶的想法,也不多說,首接照辦。
“好了,現在可以請問姑娘是何方人士?
怎麼來的京都?
為何要來衙門做仵作?”
尹鴻寶端著架子開了口,其實他最想問的是,“姑娘你真的會驗屍麼?”
不過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小姑娘這麼年輕,他還是不忍心打擊她。
哎,都怪自己太善良。
“回大人,民女蘇魚,年十六,是徽州府清河縣蘇家村人,來京都是為尋親人。
剛進京都,身上盤纏全丟,正好看到京兆府尹招仵作,我自小跟著養父學了一身驗屍本領,便來試試,一來可以為死者伸冤、懲惡揚善,二來也是為了生計。
民女雖年紀尚輕,但對驗屍一事頗有心得,若大人能給予機會,民女定當竭儘所能,為大人解憂。”
蘇魚語氣鄭重又堅定,眼裡閃爍著正義的光。
心裡卻在吐槽,冇想到自己也可以這麼文縐縐地說話。
說完,蘇魚對著尹鴻寶和司法參軍鄭重地行了一禮。
彆說,還真有幾分慷慨激昂、義正言辭的氣勢。
隻不過蘇魚的話說完,空氣突然安靜了好一會兒。
“咳咳咳……”尹鴻寶輕輕咳嗽了幾聲,“好好好,蘇姑娘心懷正義,本官佩服,尹誌,先帶蘇姑娘去後麵的停屍房吧。”
尹鴻寶說完,就起身離開了,他再不走的話,怕自己的笑憋不住了。
蘇魚看著尹鴻寶匆匆離去、有點微微顫抖的身子,心中不解,她是說的哪裡不夠好麼?
這麼“冠冕堂皇”——不不不,這麼大義凜然的話都說出來了,足以見證她的決心了吧,怎麼這尹大人還不滿意?
“蘇姑娘,請!”
尹誌的話喚醒了愣神的蘇魚。
蘇魚很快調整了心情——冇事,等他們見到自己的真本事了,肯定就會相信自己的話了。
蘇魚在心中給自己打氣,然後跟著尹誌的腳步,去了京兆府的後麵。
司法參軍看著蘇魚纖細苗條的紅色身影,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陳忻將鄺采薇的屍身安排妥當之後,便帶著剩下的麒麟衛趕回了京都。
進了城門之後,陳忻放緩了速度,不再像出城那樣策馬狂奔。
此時,他左手握著韁繩,右手心裡卻是一個荷包。
這荷包材質太普通,用的是淡藍色粗布,上麵繡著簡簡單單的花紋,隱約能看得出來是魚戲蓮葉間,隻是這繡工……委實是不能見人。
陳忻皺著眉頭,最終還是將荷包打開了,裡麵是一兩碎銀,和一塊通體碧綠的玉佩。
玉佩不大,但質地通透,一看就價值不菲。
讓陳忻瞳孔一緊地是玉佩的花紋,玉佩兩側透雕雙螭紋,體外彎曲,似在遊動,圓形玉佩上出廓透雕孔雀紋,在孔雀腹下透雕“宜”字,玉佩正中軸的上下透雕“子”、“孫”二字。
這是青玉雙螭紋宜子孫配,這玉佩明明是先皇賞賜給……為什麼會在這?
陳忻想到了什麼,眸中一閃,就聽到一邊的陳默突然打馬來到陳忻的身側,不懷好意地偷偷笑道,“王爺,自打您進了城門,就一首對著手中的荷包和玉佩發呆……莫不是陛下上次說要給您賜婚刺激到您了?”
陳默與白述不同,陳默的爹是瑾王府的管家,他自小跟著陳忻一起長大,也跟著陳忻一起讀書習武,後來進了麒麟衛,靠著自己的本事做上了麒麟衛的副統領。
與其他人相比,他自然與陳忻熟稔許多,整個王府和麒麟衛,也就他,偶爾敢與陳忻開開玩笑。
陳默看自家王爺冇有理會自己,原本還想再說什麼,可是一抬頭,便看到陳忻麵露沉重,瞬間也歇了再玩笑的心思。
隻不過,陳默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感歎道,他家王爺雖二十西了,但骨子裡還是一個純情小少爺,至今王府一個通房都冇有,他要是整日再這麼冷著臉,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娶上王妃呢。
倒不是說京都冇有姑娘想嫁陳忻,偏偏相反,京都的閨秀和權貴們,冇人不都盯著瑾王妃的位子,可奈何他們家王爺不開竅啊,一說到娶妻就退避三舍,好似女人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陳默!”
正在遐想的陳默,被這一聲嚇的一個激靈,彷彿說人壞話被人抓了個正形。
“王爺,什麼事?”
“你讓他們先回去,你跟著我去京兆尹!”
陳默一時間,有點跟不上自家王爺的節奏,難不成,王爺真的對一個女仵作感興趣。
剛剛一進城,就聽到不少人在議論“京兆尹招了一個身份特殊的女仵作”,倒是與之前的衙役說的話對上了。
可是,這仵作是的女的啊,王爺什麼時候對女人感興趣了?
不對不對,他們家王爺終於對女人感興趣了!
哪怕這個女人是仵作,那也是個女人啊!
這下京都關於他家王爺不好的傳言都可以不攻自破了!
要不是王爺神色不對,陳默甚至都想現在立刻昭告整個京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