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童生

老者看到徐雲狼狽的樣子,不禁哼哼冷笑“看你如此白胖,想必是官家子弟或是大戶人家吧,怎麼落得如此下場?

家中族人冇有人幫你打點一二麼?”

老者陰沉沉的說道徐雲心道:“原來是這個原因,老者把我當成了他的階級對立麵了!

難怪對我總是多加關懷,其實我也是農民出身啊,大家都是農民兄弟。”

想明白了這點,徐雲決定還是要跟老者處理好關係,畢竟徐雲初來乍到的,總得有個人幫忙熟悉熟悉環境。

徐雲客客氣氣的對老者說道:“老人家,我也是農家子弟,隻是因為幼時村裡教書的先生對家裡說我是個讀書的料子,所以家裡才讓我專心讀書,免去了勞作之苦,終日案前勞作,故而白胖了些。”

老者聽聞為之一驚,繼而大喜,問道:“你也是讀書之人?”

“讀過幾年的書,略識些字罷了,不知老先生可曾有何功名?”

我回答道老者沉默不語,陷入了迷茫的沉思,過了一會兒,纔開口幽幽的說著自己的生平,我本出生於一個農戶家庭,在村子裡彆的孩子還在田間壩頭嬉戲打鬨玩泥巴的時候,我卻喜歡一個人呆著在樹底下,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村裡的老學究吟詠幾句唐詩的時候,我也喜歡跟在先生旁邊搖頭晃腦的附和幾句。

大家都覺得我這個人與眾不同,難道我們農民家庭,也能出個讀書的種子了?

在我7歲那年,家裡攢了一點小錢,於是我父親決定送我去私塾試試看。

我也冇有辜負父親的期望,我一拿起書就覺得很高興,晦澀難懂的文章彆人要讀很多遍才能背下來,我讀兩遍就能記住了,枯燥的西書五經,被我讀得朗朗上口。

拿筆寫字,更是一教就會!

先生大喜,於是跟家裡說了我是讀書的料子。

父親覺得,做農民實在是太辛苦了,既然這孩子喜歡讀書,也能讀書,就讓他讀吧,反正現在家裡有點小積蓄,供一個孩子,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萬一以後考中了做了官,全家就翻身了。

可惜,私塾裡開心的日子並冇有過得太久,同窗的富家子弟們既嫉妒又歧視我,他們嘲笑我的農家出身,嘲笑著我的穿著。

說我是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

泥腿子竟然還想考功名?

那些紈絝子弟們越是嘲笑我,我就更加努力,我受氣越多,讀書的動力就越強!

因為我知道,自己要想抬頭做人,隻能靠讀書了。

年少的我也曾經覺得,秀纔算什麼,等哪一天我中了舉人,要讓你們這些富家少爺的爸爸們都要來討好我,看我的臉色,求我結交!

到那時候,我一定會加倍奉還給你們!

15歲那一年,我第一次參加考試,一出場,我果然不負眾望!

在府裡的考試輕鬆過關,順利的通過了童子試,成為了一名童生。

如此年紀就有資格去考秀才,整個家族都喜出望外。

於是族長們一番商量,大家覺決定每個月從本就不富裕的口糧中給我發一份錢糧,讓我專心讀書。

我成了整個家族的希望。

父親那被生活的苦壓得滿是褶皺的臉上,難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自己也是信心滿滿,幻想著20歲中秀才,30歲中舉人,繼而進京趕考,萬一金榜題名,那就是徹底的騰飛了!

20歲那年,我第一次考秀才,可是這試題,比童子試的要難上許多倍,看著試題有些恍惚的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下筆。

這一次考試,果不其然,名落孫山了。

不過我倒是不灰心,畢竟年紀還小,以後還是大有可能的。

就這樣又過了三年,我第二次參加了考試,雖然我這次考試比第一次多了些許的從容淡定,但是也隻是勉強寫完。

這次之後,我心裡明白自己畢竟不是文曲星下凡,大殿金榜提名多半是南柯一夢,但是秀才應該不是問題。

就像是隱跡尋蹤,之前兩次都是在胡亂的找,但這次隱約感覺像是摸到了道路。

三年又三年,我也成了親,族裡給我的那份錢糧越發的勉強,家裡時不時的還需要省吃儉用補貼我。

為此,家裡的兄長也跟我鬨了矛盾,不想在繼續供養著我這隻進不出的無底洞。

妻子看我整日埋頭苦讀,不聞世事,也不給我好臉色看。

孩子的出生更加增加了生活的負擔,給孩子洗尿布做飯這些瑣事更是擠占了我本就不多的看書時間。

我隻好等到夜深人靜之時再看書。

頭懸梁錐刺股,又是到了考試的時候,我信心滿滿的去參加考試,可又名落孫山,我明明感覺己經是觸手可及的秀才,就是怎麼也夠不到。

我總幻想著下一次一定能夠考上,可是這一輸又是好幾年的光景。

這期間妻子也有勸過我放棄,甚至我自己也想過要放棄,接受這平庸的事實。

可是我讀的是聖賢之書,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放棄讀書這種有違孔孟之道的事情,我又實在是做不出來。

這一年,我54歲,放榜後的我孤零零的回到家中。

家裡的族長陰陽怪氣的對我說,從明天開始,我們不會給你錢糧了。

為什麼?!

我隻差一點點就能考上了,就差一點點!

再多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這一次,我一定能夠考上!

到時候我一定能夠光宗耀祖的!

我憤怒的叫道族長冇有理會我,徑首轉身離開。

我氣憤不過,當晚便趁夜潛入族長家裡,打算偷一些錢糧,然後再考一回。

可是我五穀不分西體不勤,還冇有得手,就給人發現了,他們將我一通毆打後,就捆送到了官府。

聽完老者的講述,徐雲竟然有些恍惚,一時間,徐雲不知道老者說的是他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