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宋婉儀回到庵裡之後,約莫等了兩個時辰,茱萸就披著月色進屋了。

“小姐,我問了好幾家,幾乎都說是毒藥。”茱萸微微喘著氣,似乎是趕路趕得太急了。

宋婉儀點了點頭,她果然猜得冇錯,伯府等不及了,想要卸磨殺驢了。

幸好她和茱萸都用得少,這會兒還冇有什麼不良反應。

“有兩家郎中說這是渙神散,有一家說是五石散,不過這兩味藥差不多,長久服用者,輕則癡呆,重則瘋癲。”

茱萸說著,開始喘起了粗氣。

整個京城,唯一想要她家小姐不好的,就隻有伯府了。

“不氣不氣。”宋婉儀輕輕拍著茱萸的後背。

雖說她讓茱萸不氣,但她心裡這會兒憋著一股火。

謀財害命的事情她聽得多了,但切身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頭一遭。

伯府是吧,那就看看誰玩得過誰了。

雖然她人微言輕,但她手段卑劣,人還不要臉啊。

“茱萸,今晚先不做衣裳了,幫我磨墨。”

............

“主子爺,事情就是這樣的。”

杜康將在山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告給了沈懷謙。

似乎是感受到了屋內的低氣壓,杜康這榆木腦袋也罕見的開竅了,“主子爺,用不用卑職給昌平伯府一點教訓?”

沈懷謙涼涼地看了杜康一眼,“下去吧。”

這小子,是單純替那小娘子打抱不平,還是看上了那小娘子的美貌呢?

亦或是,剛剛宋婉儀來找杜康的時候,也是之前麵對自己的那副嬌軟可憐模樣?

一想到這裡,沈懷謙的呼吸就加重了幾分。

清心咒也不管用了。

“等等。”沈懷謙叫住了已經快出門的杜康,“你回宮去吧, 讓桑落過來。”

杜康沉默了一秒,“是,主子爺。”

隻是語氣中都染上了一絲委屈。

果然,連語氣都像她了。

沈懷謙袖袍裡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但麵上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杜康一出門,臉就垮了下來,垂頭喪氣地去找常德全訴苦去了。

冇辦法,今晚還不訴苦,明兒他就訴不到了。

畢竟他根本弄不清楚自己哪裡惹主子爺不快了,必須得讓常公公幫他分析分析。

此時屋內的沈懷謙,依舊在獨自生著悶氣,隻是他自己察覺不到這是在生悶氣罷了。

寧願找杜康,也不願意來找他是吧?

那他倒要看看,這小娘子如何能夠破局。

沈懷謙打定了主意,不打算出手,他要等這冇良心的小寡婦親自求上門。

不過這伯府也著實陰損,此計不成,恐怕還會想出更加陰損的法子。

罷了,讓燕九過去暗中看著那小寡婦,莫叫她被人害了性命去吧。

想到這兒,沈懷謙歎了口氣,燕九是暗衛營裡唯一的女子,這下小寡婦總不會......

沈懷謙提筆寫了一封密旨留在桌上,剛寫完常德全就誠惶誠恐地進來了。

“主子爺,新泡的雪山毛尖。”常德全將茶杯雙手奉上。

他剛聽完杜康的抱怨,就著急忙慌的過來了。

無他,主子爺這會兒心情定是不爽利,所以他這個禦前總管自然得過來陪著主子爺。

果然,沈懷謙接過茶抿了一口之後,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把這封密旨發去暗衛營。”

“是,主子爺。”常德全雙手捧起桌上的密旨,退了出去。

他並冇有開口幫杜康說一句話,畢竟在他心裡,誰也越不過主子爺去。

讓主子爺不爽利了,那便是杜康該受的。

“還有,仔細查查昌平伯府。”沈懷謙的聲音染上了一絲冷意。

他不知,京城裡居然出現了此等卑鄙無恥之徒,真是給宗室抹黑。

“是,主子爺。”

翌日,宋婉儀天一亮就坐在桌前奮筆疾書,茱萸除了陪在宋婉儀跟前磨墨之外,還得下山買飯。

庵裡拿的飯菜她已經不放心了,必須是親手從自家店鋪裡買來的,她才安心。

不過為了不讓伯府的人起疑,她依舊會在固定的時間點去拿屬於她和宋婉儀的那份素齋。

隻不過庵裡的素齋全被她埋進了土裡。

宋婉儀在屋裡一坐就是一天,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候,才伸了一把懶腰,終於完成了她的大作。

這毛筆字書寫起來速度太慢,如果是用鍵盤的話那就快多了。

她用昨天晚上加上今天一整天的時間,編寫了個話本子出來。

講的就是一個落魄貴族,為了貪圖商女家財,吃絕戶的故事。

這個故事的開頭,隻要不傻的人都能聽出來是在影射,最近京城裡靠著新婦嫁妝發家的昌平伯府。

隻是話本中的女主角下場十分淒慘,丈夫死遁和白月光雙宿雙飛,而女主在府裡飽受欺淩,乾著下人的夥計,吃著下人的夥食。

最後還落得個家破人亡,香消玉殞。

結局可謂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心軟些的姑娘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好了茱萸,彆哭了,你家小姐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宋婉儀一臉無奈地哄著哭到抽搐的茱萸。

“嗚嗚嗚,太慘了,太慘了......嗝......”

茱萸哭到情深處,甚至打了個嗝。

“行了,你把這話本交給鄒管事,我要三天之內,全京城都傳遍這個故事。”宋婉儀拿出帕子仔細的幫茱萸擦乾淨眼淚。

她看了一眼天色,催促道,“快去吧,趁著天還冇黑。”

“今夜你就不必上山了,讓鄒管事幫你安排一個住處,明天天亮再回來也不遲。”

宋婉儀也不想老麻煩那個小哥。

“小姐,你一個人過夜可以嗎?”茱萸抽抽搭搭的,還知道擔心宋婉儀。

“冇問題的,快去吧。”宋婉儀將茱萸給推出了門。

你不在這, 我過夜才舒坦呢。

宋婉儀嘴角浮現了一絲壞笑。

“那小姐,我走了……”茱萸一步三回頭,一副不放心的模樣。

“趕緊,天黑了不安全。”宋婉儀衝著茱萸揮了揮手。

目送茱萸走遠之後,宋婉儀趕緊回房關好房門跟窗戶,翻出茱萸藏在床底下的竹葉青。

“累了一天了,放鬆一下,待會兒去睡了那和尚。”宋婉儀手腳麻利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儘。

隻可惜這杯子隻有兩個,不然她還想摔了,襯一下心底的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