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長安城,兩儀殿。

大唐皇帝李世民,威嚴的坐在龍椅之上,一雙眼眸如同深淵大海,俯視著座下群臣。

巍峨的大殿內。

十幾名文臣武將,身著紫袍,腰束金玉帶,懸掛十三銙,束手立於下首,威風凜凜。

啪!

李世民將一封密摺,隨手扔在了禦案之上。

“這是剛剛收到的訊息……”

大唐皇帝緩緩露出微笑:“長安城外才氣沖天,探子們不敢耽誤,以最快的速度飛鴿傳書。”

“諸位卿家,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話音落下。

原本肅穆的氣氛為之一鬆。

大殿內一片嘩然。

才氣沖天?聖人竟然用上了這個詞?

立刻有人上前一步說道:“臣聽聞,今日魏王殿下在郊外舉辦詩會,可是有名篇誕生?”

“冇錯。”李世民撫須笑道:“汝可知,是誰作出的?”

“臣鬥膽猜測,定是長孫家的大公子,長孫衝。”

“嗬嗬,爾等猜錯了……”

李世民搖了搖,雙眸掃視下方:“作詩之人,乃是朕的駙馬,房家二郎,房遺愛!”

什麼!?

房遺愛....作詩?

太極殿內的眾臣目瞪口呆。

他們委實難以相信,房俊和作詩,這兩個詞還能聯絡在一起。

“哈哈哈哈……”

一名狂暴的中年壯漢率先大笑。

敢在大殿上君前失儀,除了盧國公程咬金,還能有誰?

“聖上,你在說笑吧?”

他扯著大嗓門嚷道:“這長安城中,誰不知道房遺愛那小子腦子缺根弦,他怎麼可能會作詩?”

話音落下。

身後的大唐兵痞鬨堂大笑。

囂張的姿態,無法無天,簡直把肅穆的兩儀殿當成了菜市場。

“這幫天殺的傢夥!”

“房俊可是朕親自挑選的駙馬,他們就這麼當著朕的麵嘲笑房俊,氣煞老夫也!”

李世民麵容微微抽搐。

可他必須維持聖明君主的人設,不可以輕易動怒,於是目光流轉,朝旁邊一人看去。

人群中。

一名紫袍文士鬚髮皆張。

正是大唐尚書左仆射兼司空,房遺愛的老爹,梁國公房玄齡。

“程知節!休要放肆!”

房玄齡一提袍子走了出來,指著老程怒道:“我房家再如何不濟,還有大郎遺直博議多聞!”

“倒是你盧家,生出六個憨貨,無一名當打之人,有何顏麵嘲笑我家二郎!”

“呔!那老房,你說誰是憨貨?!”

“某說你家那六頭是憨貨!怎地?”

“嗚呀呀呀!氣煞老夫也,房老匹夫找死!”

……

“夠了!”

李世民一聲喝斥,打斷了兩人。

他眉如玄劍,目露精光,燭光照在他的身上,金黃色的龍袍霸氣凜然,如同神明一樣,睥睨一切。

一下子震住了全場。

程咬金和房玄齡對視一眼,不忿的閉上了嘴巴。

“知節,你果真不信,房俊能作詩?”

李世民望著程咬金,淡淡開口:“要不要和朕打個賭?若是房俊真能的出來,你又該當如何?”

“賭便賭!”程咬金斬釘截鐵的嚷道:“要是房遺愛那小子能編出一句詩文,我老程把腦袋擰下來!”

“不過是小賭而已,知節何必發此毒誓。”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道:“不如這樣,若是你輸了,便來為朕守夜,如何?”

“哈哈哈!好!”

程咬金得意的大笑,彷彿已經勝劵在握,反問道:“要是陛下輸了,又該如何?”

李世民平淡的吐出幾個字:“朕若是輸了,便為程卿牽馬墜蹬,繞長安城一週……”

話音落下。

眾臣目瞪口呆。

房玄齡更是大驚失色,急聲道:“聖上不可!”

他趕忙上前一步,低頭拱手:“陛下貴為我大唐天子,怎可為臣子牽馬墜蹬?”

“此事萬萬不可,望陛下收回成命!”

這事不由他不急。

自家兒子有幾兩墨水,他還能不知道?

李世民要是真為程老匹夫牽馬墜蹬,史書該如何記載....而位於事件中心的房二郎,豈不是遺臭萬年?

“哎?老房,你這是作甚?”

程咬金瞪著牛眼,不滿道:“小賭怡情,聖上甘願與我比鬥,跟你有什麼關係?”

“閉嘴!”

房玄齡目視程咬金,怒道:“你這老貨!唆使陛下與你打賭,簡直喪心病狂!”

“若是陛下真為你牽馬,老夫便與你拚了!”

眼瞅著兩人又要乾起來。

李世民手撫額頭,太陽穴突突直跳。

再看大殿內的眾將,不僅無人勸阻,反而一個個看的津津有味,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如果房俊在這裡,必然會大吃一驚。

貞觀時代的臣子,可不像後來的滿清,動輒跪地磕頭,奴性十足,而是人人一身傲骨,敢於和皇帝打趣。

這,便是大唐的國士風流!

“好了好了,莫要吵了。”

李世民無奈的擺擺手,看著友軍歎息道:“玄齡,你就這麼不相信朕會贏?”

房玄齡都快瘋了,急忙道:“不是臣不相信陛下,而是…而是……”

“而是不相信房俊,對嗎?”李世民語重心長道:

“房卿,俊兒是你的兒子,也是朕親自選定的駙馬,朕相信他!”

陛下,我都不相信他,你竟相信他....房玄齡心中一陣感動,嘴唇顫抖了幾下,再也說不出話。

“哈哈哈哈……”

程妖精又是一陣大笑,捧腹道:“聖上,速速將房遺愛宣入宮中,試一試這小子的成色的吧!”

“我老程都迫不及待了,哈哈哈……”

“不必如此麻煩了……”

李世民揚了揚手中的密摺,笑道:“知節,今日詩會的整個過程全在於此,你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