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盧氏祠堂裡燭火昏昏,一位長眉狹目,目色沉沉的老年男子站在一眾牌位前,他神色疲倦,眼皮微紅,雖然身姿挺拔但是有著掩不住的頹態。
他看著眼前跪在自己麵前的韶齡少女,“阿瑩,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跪在蒲團上的少女長鞠叩首,“阿翁,孫女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我阿父折於沙場,阿母歿於病榻,阿翁把我和阿兄養在膝下,撫養成人。
範陽盧氏一脈嫡係隻有我和阿兄,旁係的子弟多不成材,如今阿兄遭此橫難,振興家業的重任隻有擔在我的肩上了。”
“胡說!”
老者,就也是範陽盧氏的族長,官至光祿大夫的盧欽厲聲喝道,“盧氏雖然人丁不興,但也冇有淪落到讓你一女郎來當此重任!
況且,你一妙齡女郎怎麼能李代桃僵,成為阿瑚來光耀門楣!
你當世人都是瞎子,當皇權都是擺設不成!”
他今夜本準備入睡之時,聽下人來報自己最看重嫡長孫的噩耗,本就悲痛欲絕,正要安排仆人準備一應喪事,卻被候在庭院裡的孫女攔了下來,長跪著稟有十萬火急的要事相告。
他原以為是長孫的死亡有蹊蹺,隨她來到祠堂,卻不曾想這個平時文雅嫻靜的嫡孫女竟有這樣驚天的圖謀!
跪著的少女抬起頭來,絕世芳華的臉頰上都是淚漬,鼻頭紅腫,麵色慘白,看得盧欽心中一痛,阿瑩阿瑚兩兄妹自幼失去雙親,又是一個母胎出來的,自幼感情比其他兄妹更親密些,看著這樣的少女,老人想到自己同樣風華正茂的嫡孫,頓時覺得剛湧上來的怒氣一下子就泄了下來,他擺擺手,歎道,“我知你也是被你阿兄的噩耗衝昏頭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族中的事不用你操心,你阿翁我還有幾年活頭,隻要我在一天,盧氏不會垮掉......”是啊,您現在身體還康健,但是不到一年就會突發心疾,病死在床塌上。
等您一歿,範陽盧氏的大樹也就倒了。
弗微想到自己看到的資料,心裡長歎一口氣,想到眼前這位老人躬耕半生,卻落得唯一的兒子和孫子都早亡,家族後繼無人,原本稱富一方的家資被旁係子孫敗壞得一乾二淨,縱然自己看慣了繁華落儘,也覺得唏噓不己。
不管怎樣,今天自己必須要把眼前的老人勸住。
隻有得到他的鼎力相助,接下來的任務才能開展,否則就這隱瞞盧瑚死亡訊息這一項,憑藉原身一個閨閣女郎的力量就無法達成。
她站起身,上前扶盧欽坐下,站在這位教養盧瑚盧瑩多年的祖父麵前,用堅定沉著的口氣將自己的一下午的所思娓娓道來,“阿翁,阿瑩的想法的確是在聽到阿兄的死訊後產生的,但絕不是突發其想,被衝昏了頭腦。
如今我朝什麼局勢阿翁比我更清楚,當今陛下愚智未開,心性仿若孩童,朝政都被奸雄掌握,我族既不親近皇族,又不依靠重臣,家族唯一出眾的阿兄又在今天隕落,如今唯一能倚靠的隻有阿翁。
隻是阿翁,獨木難支,與其日後依靠那些隻知道鬥草跑馬的堂兄弟,阿瑩覺得自己更能勝任這個角色。”
弗微頓了頓,看到眼前老人的臉色漸漸緩了下來,心裡有了底氣,繼續道,“女扮男裝看似不可能,其實不是不能達成。
我自小體弱,不愛交際,既冇有閨中好友,又不愛踏春出遊。
平日裡,隻喜歡在閨中看書,下棋,熟悉我的主要是身邊的仆婦,連旁係的親戚都少有走動。
阿翁隻要對外說我去外麵的莊子靜養,或者乾脆說我回老家,至少杭州城裡冇有多少人起疑心。
最主要的是,”弗微想到盧瑚的相貌,看著老人慢慢說道,“我和阿兄同胞雙生,相貌有八成相似,又一起讀書一同長大,冇有人比我更清楚阿兄的儀態身姿,瞭解他所思所想,阿兄在天有靈,定然希望我能接過他的宏願,走完他未走完的路。”
.......從祠堂出來,弗微長長舒了一口氣,雖然這位老人並未立刻同意自己的提議,隻說考慮一下,但是觀他最後的麵色,她知道自己勝券在握,對於一個百年家族的掌舵者,光有過人的才智和詭譎的手段是不夠的,還要有賭徒一樣的心力和強大的決斷力,在家族至關重要的轉折點上,會精準的出招,用最出其不意的方式獲得勝利。
顯然,這個身體的祖父是其中的佼佼者。
也幸好他是佼佼者,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他。
弗微揉揉眉頭,感到一絲疲倦,自己纔來這裡半天就要麵對這樣大的挑戰,有種腦力用儘的空泛感,看來要回去休息了。
“哇!
宿主你怎麼這麼厲害!!
這樣就抱住家族最大的大腿!
我還以為你要慢慢來呢!”
腦海裡想起係統糰子的聲音,它可太崇拜宿主了,來這裡半天時間,就說服了家族最強者,這麼美還這麼強,它感覺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弗微冇有迴應它的恭維,她抬頭看著天邊熹微的晨光,天要亮了呢.....當禍國妖妃要得可不隻是美豔外表,妖媚身姿,當白月光,尤其當是坐擁天下美人帝王的白月光,她的絕技,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