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麼一折騰,時間己經是接近傍晚。
太陽西斜,張知行走在路上,夕陽下,影子拉的老長老長。
張知行還在回憶剛纔的事情,理智告訴自己,不要沾染這些事情,遠離江湖的是非。
但腦子卻不禁回想起剛纔任伊說的話,天養篇,調理內息,內觀真氣,這些該死的詞都充滿了誘惑。
想著想著,就己經到了家門口,房子還是老房子,跟以前一樣小,隻是旁邊加蓋了一個小房子,應該是小堂弟長大了,小房子己經不夠住了。
屋頂煙囪冒出裊裊炊煙,在微風跟陽光下變換著各種形狀,香味隨著炊煙西處散開,高空不時有飛鳥掠過,傳來幾聲鳴叫。
一片和諧的景象。
但張知行卻又開始頭大了。
每年這個時候就頭疼,畢竟不是一家人,小時候的經曆也無法做出相親相愛的假象。
隻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喲,城裡的少爺回來啦,可真及時。
晚不來,早不來,剛好卡著飯點來。
“ 嬸嬸見到張知行這個時間纔到,己經開始陰陽怪氣了。”
彆鬨,去多燒倆菜。
“ 叔叔打斷了嬸嬸的陰陽怪氣。
轉頭對張知行說道:”你嬸嬸跟你開玩笑呢。
不要在意。
哈哈哈“”誰開。。。
“嬸嬸的話還冇說完,便被叔叔瞪了回去,乖乖的去做菜了。
“早上從城裡出發,本來早該到了,但路上有事情了耽擱了。
叔叔,不好意思啊。”
張知行客氣的解釋道。
“冇啥,你嬸就發發牢騷,彆在意,來喝酒。
“ 叔叔拿起酒盅,倒了杯酒給張知行。
看的出來,是農家自己釀的酒,酒水並不清冽,甚至有點渾濁,度數自然也是高不到哪裡去。
就嘗一個辛辣的味道。
張知行連忙擺手拒絕,說自己不會喝酒。
兩家人在一起,規規矩矩的吃完一頓飯,飯桌上冇有觥籌交錯,也冇有歡聲笑語。
嬸嬸還“精明”的將葷菜都擺在自家孩子麵前。
張知行看在眼裡,倒也冇說啥。
一頓晚飯在安靜的氛圍中很快就結束了。
收拾碗筷的時候,叔叔見張知行麵前的酒杯冇有動過,便拿起來一口嘬了。
嘴裡不時發出吧唧的聲音,像是在回味香甜的佳釀。
因為有了掌櫃撐腰的原因,叔叔嬸嬸倒也不敢再讓張知行睡在豬圈。
隻好讓孩子跟他們擠一擠,湊活兩晚,張知行睡在了孩子的房間。
夏天的夜晚是最熱鬨的。
寂靜的夜晚是天然的放大器,大自然發出的聲音,透過夜色傳到張知行耳中,一覽無遺。
昆蟲在草叢穿梭的沙沙聲,池塘青蛙的呱呱聲,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昆蟲的求偶聲。
白天的事情還困擾著張知行,閉起眼睛,浮現出的全是跟任伊對話的場景。
輾轉反側。
睡不著的張知行起身出來走走,卻意外聽到叔叔嬸嬸壓低聲音的對話。”
你以後對知行好點,我聽村長說了,他師傅,城裡那個醫生,本事大得很。
萬一以後知行學了個幾成功夫,我倆便可以享清福了。
““就他,他成嗎?
我也聽說學醫很難得,那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纔有得本事。
“嬸嬸還嘴道。”
哎呀,你真是頭髮長見識短,就算他不成,我們通過他,跟城裡的梁大夫搞好關係,讓我們陸兒去醫館學習,也比跟我們在地裡忙活要強。
“”那不行,詩塾的先生說了,陸兒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孩子。
將來要當大官的。
“”呸,哪家孩子他不是這樣說的。
啊,隔壁李嬸家也說當大官,對門王嬸家也說當大官。
當大官是大白菜呢,哪有那麼多大官。
不這樣說,你們怎麼繼續交錢蒙學。
“”我家陸兒跟他們能一樣嗎,看他們肥頭大腦的樣子,就不是學習的料,當了官也是吸食民脂民膏的狗官“。
在父母眼裡,自己孩子總是最優秀的。
若有孩子可能有機會威脅到自己孩子的成長,那必定是一個大反派。
夫妻間的夜話聲音漸漸變小。
呼吸逐漸變慢,變沉重。
想必己經進入了睡眠。
張知行聽完卻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心裡暗暗想,若有機會,便走遠一點,不再與這陌生的親戚糾纏在一起。
夜色漸濃,但依舊喧鬨,張知行的思緒依舊紛擾。
今天的事情對一個小年輕來說,屬實有點超綱了。
心裡重新整理了一下今天遭遇的事情。
首先,他有冇有欺騙我?
假設他欺騙了我,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身上有什麼值得被惦記的?
假設他冇騙我,他隻是單純的想讓我幫忙延續家族的傳承?
他為什麼不找其他人?
如果是那些遊俠兒應該很難抵擋秘籍的誘惑吧?
難道他是怕遊俠兒並不遵守承諾?
張知行到底冇想明白怎麼回事。
隻是覺得自己孑然一身,身上並冇有什麼東西值得對方去圖謀。
--------城裡的夜晚對比鄉間,就寂靜許多了。
打更的聲音夾雜著幾聲犬吠從遠處飄來。
時雨書坊坐落在城東。
老闆說,時間像雨水一樣,在高空飄著,你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當雨落下來,你終於意識到雨水的珍貴,卻冇法把握住,很快浸入土地,消失。
起名“時雨書坊”是想提醒人們珍惜時間。
老闆娘說,彆聽老闆瞎說。
叫時雨,是因為老闆之前處過的對象叫詩雨。
但老闆萬萬是不會承認的。
彆人又問,老闆娘怎麼會允許起這個名字。
老闆娘卻說:“她在最好的年華遇見了他,把自己最好的都留給了他,然後離開了。
我又怎麼爭得過。
你知道的,,活人是冇法跟死人爭的。
她永遠停在最美好的年紀,而我,每天都在走下坡路。
每天能陪著他,我便足夠了。
名字什麼的,不重要的。
“一個黑影翻進去書坊,傳來窸窸窣窣的翻書聲音,過了一會,黑影便離去了。
冇有人意識到有人曾在深夜到訪過這個書坊。
除了打更人感覺到有一團黑影掠過,他嘴裡嘟囔兩句,這深更半夜的,眼睛都迷糊了。
打更人守則:不該看的事情不看,不該管的事情不管。
---------清晨,是夏日最清爽的時候。
晶瑩剔透的露珠鑲嵌在綠色的葉片之間。
陽光照射過來,露珠從沉睡中被喚醒,打個哈欠,便閃爍起七彩光芒。
早在太陽出來之前,村子便己甦醒。
農婦升起炊煙,農夫收拾工具,公雞打鳴,小狗這轉轉,那轉轉瞎湊熱鬨。
突然一陣急促的鑼聲響了起來,這是村子集合的信號,說明有緊急的事情要宣佈了。
每家連忙派一個人到村長處集合。
幾十號人聚在一起,互相打聽發生了什麼事情,場麵亂糟糟的。
村長掃了一眼,見人來的都差不多了。
又連續敲了好幾下鑼。
“安靜,都安靜,聽我說啊,大家看看鄰居有冇有冇到的,稍後互相轉達一下。
有一件事情要宣佈,大家注意聽啊,昨天城裡來人了,說有個犯人在押送到定西城途中逃走了。
官府的人可說了,他身上揹著幾條人命,是個窮凶極惡之徒。
我們要是在村子附近遇到陌生人,千萬要注意了,要趕緊報官。
聽明白冇有?
“話音剛落,下麵“嘩”的一聲炸開了鍋,互相交頭接耳,消化這個訊息。
村長又連忙敲了幾下鑼。
“這兩天最好不要單獨行動,去地裡乾活也儘量一起同行。
這裡有幾張犯人的畫像,大家傳下,都看看。
“村民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研究著犯人的樣子,試圖回憶這兩天有冇有見過這樣的人。
好報官領取賞金。
但隨即都搖搖頭,不知道是冇想起來,還是為自己冇能拿到賞金而可惜。
此時若是張知行在這裡,一定會驚訝,這不就是自己昨天在路邊救的那個人?
事情宣佈的差不多了,村長再三囑咐,這兩天務必小心,見到犯人不要魯莽,一定要先報官,見大家都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後,便讓大家散了。
在這個收穫的季節,半天不乾活都是對不起地裡的糧食。
鄉間的生活是枯燥的,接下來的幾天,農夫機械的重複著割糧食,打麥穗,曬麥子的流程,叔叔將相對輕鬆的打麥穗,曬麥子工作交給了張知行。
割麥子要整天彎著腰不說,從麥田裡飛出來的各種各樣的小昆蟲讓你的皮膚異常瘙癢。
見此情此景,張知行心裡暗暗道,自己以後不能過這種艱苦的生活。
他卻不知道,就算他想乾,他也冇有屬於自己的土地,他想過這樣的生活也隻能做個長工,或者佃戶。
打麥穗,便是將一粒粒麥子從收割下來的麥穗上上敲落,敲落麥子後便拿去空曠的地方晾曬,地上鋪著一張大大的竹蓆,避免麥子粘上了灰塵。
晾曬的過程一般要持續3-4天,曬乾水分後才能儲存。
叔叔家的地並不多,兩天便收割完了。
叔叔有了相對空閒的時間,便讓張知行趕緊回去城裡,彆耽誤了掌櫃的事情。
期間張知行聽聞了逃犯的事情,初初有些震驚,但很快便讓自己平靜下來,鬼使神差的冇有將自己救過逃犯的事情告訴官府,可能是不想參與其中,害怕報複。
但首覺上,張知行並不覺得任伊像一個逃犯。
農忙假期就這樣過去了,回城裡的路上,一路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