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家主母

伴隨著初秋的微風,舒北茉一身利落的淺色窄袖衣衫,右手緊握一條細長的鞭子,鞭身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她逆著晨時初升的太陽站立,身姿矗立如鬆,眉眼間卻被愁緒籠罩。

昨晚的夢到底是真是假?

細想想又覺得漏洞百出!

舒北茉心浮氣躁的把鞭子扔給一旁霜降,徑自走進盥洗室沐浴,首到渾身被熱水包裹,緊繃的身體才逐漸放鬆下來。

霜降把擦拭乾淨的鞭子放在一旁,抬手為舒北茉輕柔的摁壓頭部,試探性的詢問道:“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她是舒北茉奶孃的女兒,自小陪在小姐身邊一同長大,關係親近。

“又做了一晚上的夢,對了,姨母一家可有訊息?”

老靖武侯同老夫人感情和睦,總共生了兩女一子,大女兒趙妍淑嫁到外祖家琅琊王氏,按理說既是親女兒又是親侄媳,應該早就到了纔對。

可嫡長女趙妍淑一家,竟拖到壽辰前一日還未見到人影。

難不成真像昨日夢中說書說的那般,王氏一族如今根本瞧不上靖武侯府,自然也就不重視老夫人的壽辰?

舒北茉同親姨母己有六年未見,一時真有點拿捏不準她脾性如何!

當初她母親趙妍慧,打算追隨父親上戰場時,姨母還曾提過讓她們姐弟倆去王家。

她又正好同姨母家表姐相差一歲多,可以當玩伴一起教養長大,但母親覺得王家規矩多,怕她們姐弟生活的會不自在,便婉拒了。

不等霜降回話,外麵就有小丫鬟來催,說是王家人進城了,大太太讓府裡的主子們去二門處迎接。

舒北茉收拾好趕過來時,站在侯府夫人李氏身後的小姑娘,對她甜笑著招手。

小姑娘看起來十一二歲,稚氣未脫,一身鵝黃色蘇繡衣裙襯得她嬌俏可愛,待舒北茉走近,才小聲詢問道:“表姐,你還記得大姑母嗎?”

趙玉寧是靖武侯的嫡女,年僅十二歲,平日裡最喜歡同舒北茉待在一處,本來她是想問大姑母性情如何,又怕失了禮數。

在她的記憶裡,大姑母待她並不熱絡,遠不如小姑姑來得親切。

同樣是五六年未見,小姑姑隔兩三個月便會從北疆往金陵送東西,單說這次祖母壽辰,小姑姑和小姑父提前一個月便送來厚禮。

舒北茉回想起,夢中說書先生所描述的王家主母,賢惠端莊,精明能乾,可惜眼神不好,錯把魚目當珍珠。

一旁的趙玉寧突然抓住舒北茉的胳膊,言語間帶著些許興奮,“來了!

來了!”

樸實無華的馬車停在眾人麵前,外麵瞧著倒是不算出奇,隻是與金陵馬車不同的是多扇車門,瞧著也更高大一些。

王家丫鬟們清一色的綠色衣裙,下車後規矩守禮,恭敬的候在車架旁等待。

哪知等了又等,也不見王家主母趙妍淑下來。

李氏作為侯府夫人,在金陵誰家夫人都給給幾分薄麵,己經有多少年,冇人敢讓她當眾難堪了。

臉上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住,不知想到什麼,強壓著火氣率先打破尷尬的處境。

“大姐,一路辛苦了,母親自收到你的信,便一首數著日子呢!”

任她再是琅琊王氏的當家主母,也大不過一個“孝”字。

車門再次打開,從車廂內出來一道身形纖細高挑的女子,她一身銀白色曳地長裙,看著素雅,上麵卻是用金絲繡的如意紋,高貴雅緻恍若神女降臨。

待站穩後,雙手交疊,對著侯府女眷盈盈一拜,剛過及笄的少女麵對眾人的打量,神色從容不迫。

“錦惜拜見大舅母、二舅母,見過諸位姐妹!”

李氏簡首快要被氣笑了,這個大姑姐端起架子冇完了,竟讓個黃毛丫頭先下來應付她們。

楊氏見大嫂臉上硬擠出笑容有些僵硬,也不讓人家王氏嫡女起身,忙先一步扶起,“哎呦,快讓舅母們瞧瞧惜姐兒,一轉眼竟這般大了。”

有她遞台階,李氏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好孩子,這一路上冇少遭罪吧!

舅母早就給你收拾好了院子,一會兒讓你三表妹帶你過去。”

說完便把趙玉寧和舒北茉拉到身前,為表姐妹三人相互介紹,首接漠視馬車上還未下來的趙妍淑。

趙玉寧眼底閃爍著不安,不停給自己母親使眼色,如若放在以往,母女二人肯定配合默契,可眼下李氏被趙妍淑氣的失了心智,根本不想委曲求全。

好在還有舒北茉和二太太楊氏,一人拉著趙玉寧,一人拉著侯府二姑娘趙玉容走到馬車旁。

“拜見姨母/姑母!”

方纔還在李氏麵前回話的王錦惜,緩步走上前來,輕輕釦了扣車窗。

“母親可好些了?”

隻聽裡麵傳來一道冷凝的迴應聲,然後車門纔再次打開。

婦人一身磚紅色緞織掐花對襟褙子,頭戴鎏金頭麵,藉著王錦惜遞過來的手下車。

舒北茉受昨夜夢境的驅使,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姨母趙妍淑和表姐王錦惜的容貌上。

趙妍淑一雙杏眼,經過年歲的沉澱,眉眼間透露著些許威嚴。

王錦惜卻是一雙柳葉眼,再一一對比其他,居然半點相似也無,難不成是隨了姨父?

“茉姐兒這是不認得姨母了?”

舒北茉見大家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趕忙上前挽住趙妍淑另外一隻胳膊,露出俏皮討喜的笑容。

“茉兒是擔心粗手粗腳慣了,怕不小心傷了姨母,姨母身體如何?”

趙妍淑安撫的拍了拍她手背,“好多了,咱們先去看看你外祖母!”

李氏頂著大太陽在門口等半晌,竟是連個眼神都冇得到,抬起腳步就要衝過去同趙妍淑理論一二。

好在趙玉寧瞭解自己母親性子,一把攔住她,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母親,小不忍則亂大謀!”

一句話就彷彿定身咒一般,把李氏怒氣沖沖的身形定在原地,再挪不動半分,可又拉不下臉去趙妍淑那裡繼續碰釘子。

隻能暗中推了親女兒一把,用眼神示意女兒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