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上王浩家門口的“攔水壩”,穿過門道,下到院子裡。
王浩聽見外邊有人喊,在屋裡答應道:“誰啊,進來吧!”
看見又是上次見過的那三個警察,王浩有點不樂意了:“該說的上次不都告訴你們了嗎,怎麼又來了。”
王浩冷淡地給三人讓座倒茶,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這是一個乾淨的農家居室,門窗、隔扇、茶幾、沙發、盆景、電視機都收拾得一塵不染,牆壁上貼著農村很少見的壁紙。
隔扇上擺著幾件古董。
沙發扶手下襬著一本《犯罪心理學》。
嚴加良拿起書隨便翻看著問道:“我們還想瞭解一些問題,給你造成的不便,我們表示歉意。”
王浩翻一下眼皮說道:“你們還需要我說什麼請講,我一定配合,不過也請你們儘量簡短一些。”
梅雨霏話中有話地說道:“你能有什麼事,這麼著急忙慌的,該不是要研究如何犯罪吧。”
王浩看看梅雨霏:“還真被你猜對了,我正研究如何在殺人之後,不留下任何證據,安全地逃離現場。”
三人一齊抬頭看著王浩,猜測一個農民研究這個目的是什麼。
嚴加良警惕地問道:“你隻是個農民,不想著怎麼打工做生意掙錢,為何會對這個感興趣。
這是我們警察的工作。”
嚴加良說著搖了搖手裡的《犯罪心理學》。
王浩不滿地說:“看這話說的,我農民就不能研究犯罪了?
你們警察不也有人喜歡養花種菜麼,這是我們農民的工作。”
三個人都不由得笑了,王浩跟著也笑起來。
嚴加良被噎的有點不好意思,說:“聽你說話不像是農民,倒像受過高等教育的文化人。”
王浩不無自豪地說:“不愧是刑警,我五年前畢業於西川農業大學。”
嚴加良看著王浩:“西川農大?
好像不太出名。”
王浩顯出鄙夷的神色:“哼,這名字聽起來很普通,卻是一所211大學,為中國—中東歐國家高校聯合會、中美大學農業推廣聯盟等多個國際組織成員單位。”
嚴加良驚訝地說:“哦,這麼牛。
那你為什麼不考研,拿個博士什麼的,將來好做教授專家?”
王浩露出不屑之色:“至少目前還不想考。”
嚴加良問道:“那麼,你有這麼好的學問,為什麼不去報考公務員。”
王浩看著嚴加良:“為什麼一定要往犯罪道路上擠?”
三人困惑地皺眉看著王浩:“什麼犯罪道路?”
王浩道:“考公務員的目的是什麼?
當官。
當官的目的是什麼,撈錢。
撈錢的結果是什麼,腐化墮落,鋃鐺入獄。
仕途經濟是中國知識分子共同的理想,幾千年不曾改變,哪怕是走到今天這樣一個高度文明高度發達高度進步的時代也是一樣。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變了的是世界,不變的是中國知識分子的無恥與下流。
無數大學生畢業後爭先恐後走上這條不歸路,己經是不爭的事實。
這是中國式教育的最大失敗。
我管不了彆人,至少能管住自己。
哪怕吃糠咽菜,我絕不同流合汙。”
“好傢夥,敢情我今天遇上高人了。”
嚴加良忍不住讚道,“這個問題我很有興趣和你探討。
不過,鑒於時間關係,隻能另外找機會了。
現在我們話歸正題,接著談案子的事。”
王浩道:“請講。”
嚴加良道:“你是大學畢業,什麼道理都懂,咱們就首截了當說吧,你的殺人嫌疑並冇有完全排除。”
王浩鼻子裡哼了一聲:“請出示證據。”
嚴加良道:“證據目前我們還冇有掌握,不過據我們調查,你有一些反常的行為。
例如,有群眾反映,你曾用羊角錘之類的工具習練砸人砍人的動作。
作為辦案人員,很容易對這個產生疑問。”
王浩冷笑兩聲:“那我也實話告訴你們,我是一名網絡作家,正在創作一部探案小說。
為了準確表現殺手的動作、心理、表情和殺人場麵,我經常下意識地把自己想象成殺人凶手,在虛空裡比劃體會。
這些《犯罪心理學》之類的圖書,也是我買來作參考的。
難道這有什麼不對嗎?”
三人的疑慮頓時冰消雪融,鬆了一口氣,又頗感意外地看著王浩:“你是作家?”
王浩低頭喝茶:“怎麼,不像嗎?”
梅雨霏上下打量著王浩,欲言又止。
王浩:“看來你們還是不相信,請跟我來。”
說著將三人帶進裡邊的書房,這裡到處都是書,書櫥裡、書架上、單人床上、寫字檯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
一部半舊的台式電腦擺在寫字檯中間。
王浩在辦公椅上坐下,在電腦上打開一個叫做“王浩作品大全”的檔案夾,桌麵上出現許多檔案,全是小說劇本散文。
王浩打開一個“大案迷途”檔案,不無得意地說道:“我寫的這部小說己經和網站A級簽約,網上點擊率達到了三千多萬,每天還在迅速增長。”
梅雨霏目光中流露出敬佩,問道:“你寫一部小說能賺多少錢?”
王浩:“不多,每天進賬也就兩三千元。”
三人吃驚地互相看了看。
梅雨霏睜大驚訝的雙眸:“哇塞,一天三千,十天三萬,一百天三十萬,一年就上百萬呀!
太牛叉了!”
王浩不以為然道:“賬好算,錢難賺。
理論上你的話冇錯,可實際上不是那麼回事。
寫小說有中途撲街的時候,也有一時不慎觸犯這規定那規定被迫下架的時候,還有因特殊情況不得不斷更的時候。
這就像賣煎餅果子,一個賺兩塊,十個就是二十,一百個就是二百,每天賣一千個就是兩千塊。
可實際是這樣嗎,有的時候一天不開張,也有被城管罰款驅逐砸爛攤子的時候,還有被地痞混混敲詐勒索的時候。
總而言之,如今這社會,所有人活得都不容易。”
王寒星忽然見屋角放著個不大的青花瓷罐,看樣子年代很久遠了。
拿起來看時,發現底部有一點點黃斑。
正要仔細辨認,王浩忽然過來抓住瓷罐說:“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彆給碰壞了。”
王寒星急忙還給對方。
在王浩接過瓷罐時,王寒星隱隱感到一點“奪過去”的意味。
梅雨霏趁著二人說話,悄悄拿起牆根下一把羊角錘仔細檢視。
不料被王浩發現了,說:“看來你們對我還是心存懷疑。
告訴你,那就是一把普通的錘子,家家都有。
你們若是不放心,不妨拿回去研究一番,這把羊角錘送給你們了。
你們冇彆的事就走吧,我要開始創作了,每天至少要更新八千字呢。”
嚴加良還想問點什麼,手機忽然響了,一看是政委打來的,急忙接通,那頭說七裡莊發現一具女屍,要他們抓緊出警趕赴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