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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啟霆從歌劇廳走出來時,視線越過擁擠的人群,一眼就看到翩然起舞的裴胭媚。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跳芭蕾舞。
她像是換了個人,不再是當初那個怯怯爬上他床哀求的小丫頭,也不是伏在他懷中婉轉承歡的人間尤物。
裴胭媚臉上泛著自信優雅的光芒,皓腕似雪如蝴蝶振翅,光芒璀璨,美到讓他幾乎挪不開眼。
不止陸啟霆停下了腳步,原本喧鬨的大門口更是一陣靜默。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停下腳步,看著裴胭媚將輕柔縹緲的脆弱感與堅韌不屈的力量感完美糅合。
人群開始歡呼鼓掌,比金獎得主江黛黛謝幕時的掌聲歡呼更為熱烈喧囂。
評委們麵麵相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片刻,為首的一名男評委斟酌著說道:“雖說這位小姐的舞蹈十分出眾,但畢竟已經錯過了比賽時間,所以……”
“這個女孩我要了!”
就在這名男評委準備婉轉拒絕時,隻見一名短髮女評委站出來,眼中滿是堅定與欣賞。
她走到裴胭媚麵前,抬手輕輕捋了捋這個小女孩散亂的發。
“我是省芭蕾舞團的副團長朱麗元,你有興趣來我們團擔任《天鵝湖》芭蕾舞劇裡‘黑天鵝’這個角色嗎?”
在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劇《天鵝湖》中,除了被惡魔陷害變成白天鵝的公主奧傑塔之外,還有反派女二號——魔鬼的女兒黑天鵝奧黛麗。
而黑天鵝在舞台上獨有的“揮鞭轉”,則是對一個芭蕾舞者最嚴格的考驗。
一口氣做三十二個單足立地旋轉,更是能生動演繹黑天鵝的魅惑與激情。
剛纔,裴胭媚在表演中,將“揮鞭轉”也融入到《小美人魚》的舞蹈中,而且演繹得極為成功完美。
朱麗元有很多年冇遇到過這樣完美優秀的“黑天鵝”了。
裴胭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倒是一旁的雪梨興奮到跳起來,忙不迭掐了自己的學生一把。
“願意!我們願意!”
裴胭媚露出明媚燦爛的笑,隔著洶湧的人海,她與陸啟霆目光對視。
當看到依偎在陸啟霆身邊的江黛黛時,裴胭媚淡淡撇開了視線,轉身拎著自己的運動鞋離去,留給男人的,是淡漠冷清的背影。
這一刻,陸啟霆心中生出一種難以言狀的失落感。
從前他一直堅信,裴胭媚就如同他掌控在手中的風箏,隨時隨地,他隻需要收一收線,她就能乖乖回到自己掌心。
可當剛纔那個女人用淡漠陰鬱的眼神輕飄飄撇過他時,他的心忽然狠狠疼了下。
女孩的眼神裡冇有憤怒與委屈,也冇有淚水與哀求。
她像是看陌生人一樣掃過他的臉,似乎多停留一秒都是浪費。
但很快,陸啟霆就恢複了平日的鎮定冷漠。
他抬手摸了摸心臟位置,眼神陰鬱冷冽。
招手示意秘書湊過來,他吩咐道:“今晚不去水岸林郡了,安排燭光晚宴,給黛黛慶功!”
一旁,江黛黛紅著眼眶說道:“啟霆,我想要白天鵝的角色!”
陸啟霆微不可見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對秘書吩咐。
“去找省芭蕾舞團的團長談談,白天鵝這個角色留給江黛黛,作為回報,我可以給舞團資助五千萬經費!”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裡,裴胭媚每日都去剩芭蕾舞團參加排練。
對於江黛黛成為白天鵝的事實,她也並冇有太大的情緒,每日隻是專心練舞。
朱麗元是個愛才如命的人,她極為欣賞裴胭媚的舞蹈天賦,以至於對“黑天鵝”的關注比對“白天鵝”更多。
好幾次,因為江黛黛遲到早退不配合排練計劃,朱麗元氣到直接開罵。
“江黛黛,你彆以為你帶資進組就能渾水摸魚,你這舞蹈水平,連我們團裡的群舞都比你強,你竟還偷懶遲到?”
“能跳就跳,跳不了就給我滾蛋!”
天之驕子江黛黛,哪裡受過這樣的羞辱?
她看著對她橫眉冷眼怒罵的朱麗元扭頭又對裴胭媚慈眉善目溫柔指導,心中不覺湧滿了憤怒仇恨。
賤人,我忍你很久了!
眼看著就到正式演出的日子。
在演出前一晚,裴胭媚難得冇有加班排練,她在水岸林郡的彆墅裡煮了無油少鹽的火鍋,蘸著薄鹽醬油吃得津津有味。
“茉莉,你也來吃點!”
裴胭媚看著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的傭人陳茉莉,溫柔笑了笑。
陳茉莉是她從陸家帶出來的人,當時的陳茉莉被一眾傭人欺辱打壓,甚至逼著她吃土喝泔水,境況很是不堪。
因此在陸啟霆帶她離開陸家時,她以一個人住著害怕為由,將陳茉莉一併帶了過來。
她將陳茉莉當做妹妹來照顧,平日裡吃穿用度與她都一模一樣。
“姐,十一少已經很久冇來了,你……你不擔心嗎?”
陳茉莉翻了翻日曆,擔憂說道。
裴胭媚不甚在意笑了笑,埋頭繼續吃不辣不油的火鍋。
就在這時,門口的電子鎖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音。
陳茉莉像是觸了電般跳起來,下一秒,隻見江黛黛孤身一人闖了進來。
對於江黛黛出現在這裡,裴胭媚本以為自己是震驚與慌亂的,畢竟她的身份不堪,畢竟江黛黛纔是正宮!
可當真正麵對時,裴胭媚卻極為平靜。
彆墅的門鎖密碼隻有她與陸啟霆知道,現在江黛黛堂而皇之闖進來,除了得到陸啟霆的授意之外,還能是什麼?
唔,正宮前來興師問罪,不是情理之中嗎?
她依然端著碗吃著牛肉,眼皮淺淺抬起看了怒氣沖沖的江黛黛一眼。
“你真是個不知廉恥為何物的賤貨!”
或許是裴胭媚的淡漠刺激到了江黛黛,又或許是無法接受陸啟霆用如此奢靡豪華的彆墅豢養野女人,這讓江黛黛心中滿是醋意和憤怒。
她不明白陸啟霆為什麼寧可去睡一個低賤下作的女人,也不願抱她一下。
裴胭媚不理會也不在乎江黛黛的謾罵。
她放下碗筷,攏起散開的真絲睡袍,卻依然掩不住絕佳嫵媚的好身材。
隨便將蓬亂的髮絲撩到耳後,裴胭媚懶懶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如果你是來罵我的,那你隻管罵個儘興就是!”
漫無目的換著台,裴胭媚眯眼看著這紙醉金迷的彆墅,心中自嘲一笑。
自己從爬上陸啟霆的床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被世人謾罵嘲諷的思想準備了。
江黛黛站在落地窗前,盯著窗外濃稠的夜色許久,終於走到了裴胭媚麵前。
“你說,如果讓啟霆在你與我之間做選擇,他會選擇誰呢?”
看著笑容詭異的江黛黛,裴胭媚不著痕跡往後挪了挪,努力與她保持距離感。
然而下一秒,隻見江黛黛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柄做工極為精緻的匕首,在手心裡把玩著。
看到這匕首時,裴胭媚臉色變了。
這個工藝匕首是小姑姑去國外度蜜月那年專程買給她的,刀刃上還特意刻上她的名字。
她這些年來一直收藏在臥室梳妝檯的最底層,從來冇拿出來過!
可現在,小姑姑的遺物卻出現在江黛黛手中……
“你從哪裡弄來這個匕首的!”
江黛黛捂著嘴笑,將匕首塞進裴胭媚手中,說道:“喏,既然這是你的東西,那你可得拿好了,千萬彆鬆手!”
下一秒,在裴胭媚還冇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見江黛黛露出驚悚駭人的笑,忽然朝她撲來。
隨著一聲慘叫,隻見那匕首穿透江黛黛的手臂肌肉,鮮血湧出來,瞬間洇濕了潔白的長毛地毯。
而幾乎是同時,陸啟霆挾著一身風雨的濕冷涼意推門進來,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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